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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18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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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老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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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k3 [! E8 D 周丙心口捂着食盒和两个大洋外加20文工钱，激动地合不拢嘴，一溜小跑回来看见简陋布棚支起的象棋摊聚拢这好些人，少爷和码头工人正杀的天昏地暗。这是底层穷苦百姓一天辛劳后唯一的休闲时间，有闲钱的下棋赌赌一文输赢的小局，不想玩的围旁边看过过干瘾，少爷案前有一小摞约摸10来文钱。嘿！两头开花，自己赚了钱，少爷也赢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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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真有你的！这都能行，可比背货强多了。若一个星期下来……”待散场回到僻静角落周丙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掰着手指算这样进项持续能赚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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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别人都是你这号笨蛋吗！一天下来哪个棋艺高都传遍了，有个两天谁还跟你下。我这半晌还是赢三局故意输一局，来！给我锤锤腰。”+ B9 t# G, W' b% K5 K
5 M# B) `/ o O S 周丙还想着正事，顾不上捶腰，做贼一样左顾右盼见没生人，最后献宝一样掏出还带体温的大钱，眼睛笑成了绿豆。' K7 K' v0 e; q# h4 [ L
9 C: \4 k# {% l2 [- t4 C: X9 W 周锐蹙眉立刻发现不对了，“搬个家给这么多！你遇到啥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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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q* t+ z0 @: O, V. K/ a 周丙想隐瞒臭管事想睡他屁股这茬，回来太得意忘形忘了这么多钱呈上来根本找不出理由，还是一五一十说了起因经过，最后狠狠唾弃了一番小波。两人一合计，周锐发觉下午小波过来却是支了一声，现在大半个码头都没看见他人影。这小子泥鳅一样滑！- n- F4 Z* L3 j2 K( k" f' B
6 w3 M+ \: G8 |& j6 _ 有了钱俩人打死也不想再桥墩底下过夜，昨天那一宿现在每根骨头都还酸着，加上白天老苦一天，周丙眼皮子直打架。周锐主张去了近石磨巷往青柳街方向有几家酒店，做的是附近批发市场过往进货商户生意，价格不贵。选了门面看着干净清爽的“南瑾客栈”，要了最便宜的一间房间，进门里面一张床，床单很旧洗的发白，但是胜在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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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7 j8 T+ A; ^ 周锐也很累，还是去公共区域澡堂子冲洗了一番，没有换洗衣服只好穿着脏衣服回来。见周丙已经窝在床上呼呼大睡，他挨着边上躺下搂着周丙思考明天要做什么，看来高闵在不在S市还是一说，怎么在S市生存下去成了首要攻克的难题。周丙就想的比较简单，有钱了扣着点花，能支撑一阵子，实在不行留出回家的车票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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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k" C4 p1 _8 M# {6 f 一觉睡到大中午，直至伙计来宼门问要不要续订一天才把俩人从周公处叫回来。周丙前一天累惨了，退房出来坐在面摊前还在打瞌睡。周锐叫了羊肉面10文一碗，周丙不肯乱花，昨天剩下的一食盒红烧肉因为天气热已经馊了，可惜可惜呜呼哀哉了半天，去买了2个黄面饼干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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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6 q; R, Z. @. Q: q9 q1 d “等下我们去附近几条巷子看看，哪里有房子租，最好有床，几件现成家具，再去日杂铺子买些紧要的用品，然后去买身换洗衣服，你身上都是汗臭味！”, j6 b3 [! p7 M2 k7 A7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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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丙听着井井有条的安排，问：“那高先生……要怎么？”) v2 \* h9 S# u2 i" x
9 y. z: K* f5 _4 |; C “再说吧！先安顿下来！”本来就是东窗事发躲出来，周锐一点都不急着找高闵，没想好要不要干革命，潜意识有点抗拒想晚点抉择。没有了周老财的管束，有种鸟出笼的雀跃，好好利用这段时间看看人生百态，看看世界，好好过活，看能活成个什么样子。周丙听了不找高闵心理贼高兴，就我和少爷待着挺好！, A4 B, V/ P1 m# j, I5 k+ m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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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饱肚子，俩人开始在附近巷子找房子。时局不好空出的房子挺多，但是好的价格贵，还要押金，动辄2个大洋，付掉就什么也不剩了。只好降低要求往码头方向找，租房市场和居住条件成正比，越靠近码头价格越便宜，但是四面透风，蚊蝇萦绕，老鼠光明正大乱窜。周丙的意思找个便宜能落脚的就好，周锐坚持要找个像样的，他看的比较长远，居住环境好坏和附近居民条件水平直接相关，不是说看不起码头上的人，而是富裕的地方接触面多，赚钱的机会也多一些，治安好一些，还有流行病和医疗条件这些他没有和周丙解释，但是接下来老金头的事让周丙似乎一下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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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5 \& X! [# D7 k 找房子要求一降再降，找找找又找回码头，背货的人潮如炸翻蚂蚁窝黑压压一片，迎面还碰上了小波。没等周丙撸着袖子破口大骂，小波看见他们焦急的直掉眼泪：“锐哥，锐哥，你快去瞧瞧老金头，他好像不行了，从昨晚开始忽冷忽热，发烧发汗，我这要去叫个大夫，你先帮我看着他！”说着撒丫子跑远了。& X7 W; f. s/ q: d/ P1 I
* Z& G4 b& A9 ^3 M 周丙诧异是不是真的？周锐已经踱步到老金头的帐子前，老金头无儿无女一个人，有几个老乡在边上看着，但是不敢靠近，老金头已经烧的意识模糊，全身滚烫，汗嘟嘟的盖着破旧的薄被躺着哼哼，额上敷着一块冷水侵湿的布，干瘪的脸颊因生病更加蜡黄，见有人坐下艰难的抬起眼皮看看来人是谁？: Y: j* m" m7 z9 c- ~/ W5 V
+ ?9 g% d1 E9 y 码头乃至整个石磨巷都没有诊所，小波很久才领着一个大夫坐着人力车回来。但是老金头此时已经热寒交替中没了鼻息，几个老乡见死了人更躲的远远的，小波回来只有周家主仆坐在老金头边上，周锐伸手合上老金头浑浊的双眸，这一世随眼一闭就这样过去了。' L- U: |5 ]9 g*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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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头……你这死老头。”小波瞬间红了眼睛，哇哇哭起来，任谁想不到他俩之前是吵最凶的冤家，老金头病了唯有他拿出积蓄叫大夫，现在人没了也是他哭的最伤心。住附近的人陪了几滴眼泪，入夜后全散了，这场面斯通见惯，码头上的生命总是特别廉价和脆弱，隔几日就消逝几个，然后还有源源不断有新人涌入，悲凉而常见。大夫说是疟疾，也有人说是老金头的恶疾不传染，不管何种病，守着余温褪去越来越冰冷的尸体，当务之急是处理老金头的后事。% k& w! x( W. z [3 O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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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磨巷诊所没有，做白事生意的倒是有好几家。周锐带着周丙去采买，没经验要置办什么。老板娘见是俩大小伙子像闻到了钱袋子，高兴的一番介绍，白烛、冥币、黄烧纸、招魂幡，要想齐全升级套餐还有纸扎童男女，房屋地契、纸糊衣帽鞋袜，还有专人送货上门，大头的出项主要是棺木，按木材好坏三六九等一字排开。- Q- W8 w2 q8 U% g$ ]2 k2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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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丙平生第一次经历有人去世，又看着店里各色丧葬用品，害怕的抓着周锐的衣角，周锐刚想伸手握住他安慰安慰，三个半老徐娘哭嚎着进了白事铺，看三人打扮不像有钱人家，果然在身上摸了半天，只要了一副草席，然后又哭哭啼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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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锐内心生出生死一刹那的悲凉，身下紧紧握住周丙的手，好像抓到了什么。他指着一口铺子里算顶顶上乘漆面乌亮的棺椁，对老板娘说：“就它吧！其他的纸钱用品，老板娘你看着按一般人家置办。”$ o' l# U l" l! W8 ^
# ^7 m1 p4 h- T2 g* f4 _ “少爷，我们钱……”周丙舍不得口袋里钱，小声提醒。/ q Z$ |) @$ {+ f) z
" D( P0 r" W9 z4 r “算了，人死为大，让老金头走的体面些吧！”! h+ i2 ]& {1 @1 ~! {
, S$ F& [# l/ S5 {7 Z0 p7 m2 h! V 周丙没再异议，想想老金头也却是可怜。他小农思想格局比周锐小些，但也不是冷漠的人，依依不舍的付出去1块明晃晃的大洋。钱到位服务就到位，白事铺来人安置，就近火化了纸钱冥币，天热不能停灵，入棺一装，运到后山就埋了，一切完毕已经是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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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w6 n- S5 R! t0 x 小波在老金头的坟前哭的一抽一抽，周丙早就对他改观，想他也是个苦命的半大孩子，无依无靠，只好用一身流里流气在这社会摸爬滚打，但是还能保有好心，他是一个好孩子！哭累了小波说要去找他相好的，主仆俩人房子没找到，还搭进去1块大洋，一夜没合眼又回到南瑾客栈休息。" U5 ]7 z: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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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16 19: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