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0 F* R Z. H T, z8 Z5 P. F- l 说心里话，之所以同意雨辰在我这里住下，是他的大学毕业证让我动了恻隐之心。我记起当初自己大学毕业来到这里时，也是度过了一段挺惨的日子。
1 u" r$ k) g7 |8 `7 n5 O 8 r5 _; F. }; `3 ]$ v- F$ C
第二天我起床后发现雨辰还睡得很沉。但我得上班了，他必须离开。被我叫醒后，他缓缓地把眼睑张开，似乎张得很辛苦。然后他试图坐起来，可看上去缺少足够的力气。6 `( J4 m0 j6 x$ ~1 l+ _( R. {1 t
“我病了，想再躺一会儿……”他声音含在喉咙里，很含混，仿佛每个字都热辣得能烫他自己的嘴，所以他不敢把它们畅快地吐出来。
- n: r1 N3 K2 L 我意识到昨晚的怜悯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u) L3 o# d( {% T, v$ X6 M+ N) v
9 x1 b' M, ?! m# d0 p “哥儿们，没信誉了吧，昨天怎么说的？赶紧的吧。”
- o+ E( \ S- H1 \8 D 雨辰听了，没再说什么，做了一番艰苦卓绝的挣扎，终于起身，把自己的惟一的家当——一只旅行包提着出去了。可没走多远，就一屁股坐在楼梯口。
* |7 O% ~0 \$ a. v* U- ? 我再次动了恻隐之心，总不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一把“冻死骨”的吧！我还没那么铁石心肠。于是开车把他送到了医院，这在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他身上几乎一文不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为他垫付了一千块钱的住院费。0 J1 f4 B5 Y' C- P. Q
/ @/ }4 f# L# K$ T) w 雨辰得的是急性肺炎，在医院住了两天就明显好转了，所以他赶紧出了院，他住不起。回到出租房，他一面感谢了我，一面保证一定会还钱的。又问我给他垫钱是不是太冒险了。
6 W3 o/ U' F) ]. ?0 [4 Y3 O . i, i) n7 h$ o. f" G$ n
我说：“你的证件不在我这儿吗，跑了和尚还跑了庙，除非那玩意儿是假的。”: n' Z4 j2 e" ]. c1 `
' |, K$ w6 G% j; I; M 雨辰说：“当然是真的。”% o5 a z$ Q" y. J. `
3 [( o& | ~5 U3 s& F- q 见他每天还得去私人诊所挂吊瓶，我就没好意思赶他走，我说过我没那么铁石心肠。但我这里也不是慈善机构，所以我要求雨辰既然住在这里，就要有卫生的习惯，勤洗澡、洗脚什么的。我对他说：“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洁癖。要不我受不了。”
# k: I7 Q8 ]2 E h/ E4 ~ ( A$ H a) s1 Z+ V1 o2 G) k+ y
雨辰忙应承说：“我知道，知道……”又说：“我会立刻打个工，除了还钱，还要掏一半的房租。”! r m ?% l" B2 _- a
我清楚，元峰似乎对雨辰有些兴趣。5 R) S. |$ [7 [2 m, `* v
/ [; |1 h! @& c3 D$ N& O 有的时候那家伙就会嬉皮笑脸地问我，“那个小弟弟是不是挺消魂啊？”# v* x! C' m: S ^7 e7 F- C
我不置可否。9 Y& e+ f5 o! x, B
元峰说：“那孩子挺有型的，是我喜欢的那一款，你让我也用用。”!0 E: m# r: c1 l! h
“你他妈真色。”我笑他。# U) |# F+ F8 L& f0 _
; K2 B4 o; B4 j! \" A
9 B: |5 ?( d V
“都是哥儿们，利益共享啊……”
& z0 ~" @7 r0 j; x5 C: {. f. Z
4 v7 h# N a( r, l. \( q7 v7 b7 z % w( M4 T2 K6 _5 U% |4 h
我说：“你享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C$ Q! }( |/ ?( N/ s
/ [+ {$ M. }" T4 N
以为这不过是玩笑，但元峰却是以玩笑的口吻说着认真的话。后来，他真的就把电话打到了雨辰的手机上。& G0 S/ H B4 J
7 H/ E/ r3 w5 F1 q5 s ［雨辰——］
4 I8 c5 G7 N0 N8 s; {& e4 @ 8 H' P$ m/ Z# V
我也许正在交霉运，住进小维这里前，我在一家卖场做搬运工，在搬运工艺品时，不慎手上一刺，整整一箱的工艺品全撂在了地上，稀里哗啦了一地，价值两千六百块。简直沮丧到了极点。没什么可说的，我必须照价赔偿。可钱呢？
/ ^* D s+ |8 \: ~' P9 M* w0 I! Y/ } 拿不出钱来，老板当然不会答应，甚至担心我跑了，就把我弄进一个小办公室里，派个人看着，逼我打电话张罗钱来。我哪儿张罗去？家里肯定没戏，在这里又没有熟人，就只好赖着。后来趁人不备逃了出来，老板的人在后面追了好几条街，算是给甩掉了。惨！
& g) m" I1 S1 K1 I! O+ {! K 那边，货场老板的人随时会来追债，这边又欠下了小维一笔医药费和房租，现在我必须尽快地赚到钱，虽然在一家写字楼找到一份打字的工作，可每月六百多块的工钱除了吃饭实在节余有限。& {2 T: H" ?4 t4 e
* d5 r7 X s7 O7 D& ?2 J) B% I
但这时，我接到了元峰的电话，他说：“兄弟，想乐一乐的话，就找我。当然，我不让你白干……”
% {6 |3 _- Y& z 当时我听了还挺来气！平时就觉得元峰对我太不尊重，眼神也是轻佻的。可因为他是小维的朋友，而且我暂且也还闹不清楚是哪种意义上的朋友，就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忍了。现在又打电话让我做MB，这就有些欺负人了。所以我在电话里挺冲动，说：“你最好去配种站！”
' I" ^+ n. C. }" [ @, f9 s 5 S& A& r1 q _) t o" f/ s
可后来我反而觉得元峰其实是给了我一个提示，如果想尽快还债并支付房租，这似乎也是一条简捷的路子。也就是说我真的要做MB了吗？记得我第一次做陪聊见到小维时，心里却是暗想过的，如果小维有进一步的需要，把陪聊发展为陪睡，我也是愿意的，因为对方是小维。其实，喜欢一个人就简单到没有任何的底线可言。当他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就意味着你会不由自主地逼迫自己向曾经遵循的规则妥协。但小维的眼睛里有我吗？我不知道。
' C) }) L( p+ d4 ~
# ~3 V9 i' p8 k5 p- w/ L5 l 可现在我要去做MB了，为了生存。这是另外的一种妥协。两种妥协都是放弃。不同在于：一个是缘于爱，一个是迫于生存。在这样的时候内心的任何规则和原则，都抵不住一把逼在脖子上的利忍，那是生存的利忍！我似乎只剩下这华山一条路。陪聊和陪睡一字之差，但在我来说中间仿佛横着一道鬼门关。可即使是鬼门关，该走也得走，除非还有其他的路径。这样胡思乱想着，几乎一夜未眠。9 Z* b! y+ }7 L0 u8 g4 G# T: a
第二天上午我显得萎靡不振。一篇两千多字的稿子打了一个多小时，还差错连篇。精力总也集中不起来。本想午休的时候睡上一会儿，可趴在桌子上就是睡不着。
4 Y# \: \: |- y5 Z; p
5 Q: t# E j& R+ C 晚上下班，进小面馆要了碗打卤拉面，味同嚼蜡般的吃了。正是傍晚，小面馆的生意很红火，食客来来往往，都是没心没肺、心无挂碍的样子，令我羡慕不已。6 Q, r) R$ V1 B% T7 V; A7 r' V
出了面馆，我摸出手机，想拨元峰的电话，可手指却像在抵触着按键，仿佛手机是爆破的遥控装置，一按就会有爆炸发生。所以我几次也没把那串号码拨全，总是半途而废。
4 P& u1 o L4 E: y! j 直到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冻得快麻木了，才长出了口气，把电话拨了过去。, Q; y4 v) ^ P7 L
元峰一听到我的声音就笑了，说：“又要建议我去配种站？”
5 y% e( P! S% Y7 {- ~ q, Q2 J: |: n5 l% o/ _5 s8 I5 U
我无言。觉得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再不开口的话，我几乎就要在沉默中放弃了，显然我的潜意识又不让我放弃，于是我说：“就按你说的吧……”, f8 ~4 e0 |. I7 h
1 B, x5 H; |" d. E* J( W2 b 元峰说：“我说什么了？”( J, w+ r+ x b0 S) O$ I' B- o
+ E& l3 F% n) A# W& B" f% }) I
这嘴脸我厌恶。我忿忿道：“这就没意思了吧……”': g' U' l; c8 }" ?3 z
$ o- w8 ~) [ B) n6 Y; _" l4 U9 ^ . E+ w& r: j; Y1 G; X
“就是说配种站要送货上门了啊。”元峰道。 h7 y7 \/ J, _: O
3 ?' j% X+ z8 g8 j 我终于气急，狠狠地关了电话。
/ q/ F4 B3 o# e% D; [6 O1 z1 b2 p 元峰的电话立刻又打过来。我坚决不接。元峰无奈，最后发了条短信——开玩笑的，你这么计较还混什么混哪？！) `2 H/ }) ]" M ?! @2 a, g
) o& X. p' }8 n0 o8 J6 [ 我觉得他说的是，跟这种人计较多没劲呢。自己不是要赚钱吗，他是驴是马是王八蛋有什么关系呢。按说我也是可以再联系别人的，但毕竟这是我的第一次，未免紧张、胆怯、茫然。不管怎么说元峰也算是熟脸熟面的，就算谈价什么的也不至于羞口。而且最令我感到别扭的是“做”，我是毫无经验的，也许到时元峰不会难为我吧。
. i& X6 { l- U$ F 想着，我就又拨通了元峰的电话。$ i! ]( [# A: W7 D5 r
“想明白了？”元峰说：“想干这行，你就得放下架子，把自尊当内裤穿在里头……哎，你穿什么颜色的内裤？我喜欢白色的……”
3 R' n6 c B" J3 I/ ? 厌恶感撞上心头，我匆匆说：“少废话，你定时间吧。” |
发表于 2007-6-29 19:52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