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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2 0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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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 105章# n9 [9 e/ {* E$ v2 U& q
单军和周海锋回了将军楼,单军关上了院门。 两个人进了屋,单军一言不发,径自上了楼,回头目光一瞥,示意周海锋跟他上去。 周海锋站在楼梯下,停滞了一刻,单军没听到他的脚步声,回头,目光和周海锋碰上,周海 锋才踏上了楼梯。 偌大的将军楼里空荡荡的,老政委夫妇去参加干休所组织的短途旅游,今天不回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明明外面还阳光灿烂,屋里的空气却冷凝着。 进了单军的房间,单军反手就关上了门,转过身。$ v% ?! C! S/ L4 N, F' x1 P4 F/ K6 z
“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 Y& u1 Q" O ^0 E7 f0 g单军这句话没头没脑的,很突兀。/ ]4 p- F8 D5 \! a
“你怎么了?”
, \& N y$ @, J8 w3 j周海锋问,靠近他,抓住了单军的手,感受到那手冰凉。 周海锋抓紧了他的手,单军的手从来都是热的,掌心温暖火热,像他火一样的性子。 现在这手指的凉,触痛了周海锋的心。 阳光下虽热,这老式的洋楼里温度却低,单军就穿着一件薄衬衫,周海锋将身上的体能服拉 链一拉到底,脱了下来,披在单军的身上。
. N8 S5 ~/ |/ `$ L5 k5 Z' P8 _“穿上,别着凉。” 单军听着他低沉,温柔的嗓音,肩膀上覆上的温暖,却压不下单军波涛翻滚的心情。 “我是因为冷吗?”
) r6 t7 G1 I/ L- U单军扯下那件外套,扔在了床上。, ?, K/ @8 i& x" e8 P% l/ }
“周海锋,我再问你一次,回答我。” 单军的脸色冷而硬,语气中的焦急,忧虑,被他强行地压制着。 他要逼周海锋给他一个答案,不管那是多么可怕的答案。
& T$ g6 o% a% \2 N1 k- s" [+ @周海锋盯着地面,然后抬起头。
' q6 J5 z5 s& J! L% I3 m“王翔跟你说什么了?” 尽管周海锋也压着声音,但是单军听得出,他的声音里刻意的压制和忍耐,还有周海锋这个 人身上几乎不会出现的一种情绪——逃避。
2 `2 N1 j6 e1 B( W“你觉得他会说什么?”; _# @, z* q/ X6 G+ @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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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锋回答。
2 m5 s+ f9 t8 f5 z! O“程参谋究竟是谁?”
* c6 ^" i. J2 Q$ h2 N* |单军单刀直入地问。 上次在招待所,他问过周海锋这个问题,到后来不欢而散。第二天单军奶奶宴请林红玉,一 家人在饭桌上又是那样的情况,这件事后来两人也没有再提起。 虽然单军嘴上不提,但他一直在查,帮警方执行任务前,也交代了人去打听这个程参谋,只 是这人叫什么名字不知道,那几年机构裁撤合并频繁,人员变动大,打听起来也十分困难。 “我说过,我不认识。”
' c0 Z3 t4 \* h2 A! t1 a+ |- b“周海锋!”
@. E" m/ ?. i6 V; y单军再也忍不住,把周海锋推到了墙上,压了上去,让他避无可避。 “当初你去中越边境扫雷,到底是谁让你去的?” 单军一字一句问出这个问题,咬着后槽牙。 “边境扫雷”这四个字,就像地雷本身,一直埋在单军的心里,随时都会引爆。 周海锋抬起眼睛,单军要在他眼睛里找出答案,可那双眼里像被索兰山的风雪云遮雾罩着, 深埋了过往的一切。 “军军,我上次就说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是谁让我去 的,还重要吗?”
) o0 o% ]0 Q5 t/ J v3 L7 A4 B“当然重要!”4 P2 D9 \( z4 a) d3 D5 T
单军心口堵着一团火,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你知不知道,整个军区抽调,只需要两个人,而你是第三个,根本就不需要你去!你是被 故意加上去的明白吗?” 当单军知道这事的时候,他怕往更深的地方想。可现在的指向如此清楚,他再不明白,就是 个傻子!' L4 c. P/ @. K! W1 Q
“那又怎么样?”+ |( H+ I- t2 I6 T2 o, ^ e$ Q2 e$ p
周海锋也猛地说,起伏着胸膛。 “这些事都过去了,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为什么还要问这些?去西南扫雷,对我来说, 值得,那是一段终生铭记的经历。如果我没去,现在就没有这身军装,我不后悔,不管是谁 让我去的,也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这让我现在仍然是名军人,可以继续实现我的理 想,你只要记住这个就可以了。”
; w1 w4 i" J% m9 G“......可那是要让你去送死!”+ U. O" |- P* `; o# v1 t/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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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军痛苦,不管有再多的理由,也不管现在的周海锋能够平安活着回来,都不能抹煞当初那 些事背后的用意,那是一把刀,持刀的手,却来自单军不敢置信的人。 “王翔是不是找过你?” ? X. s7 j( B. P. b
单军一字一句地问。( p" g+ ^8 a' f W
“没有。”
$ R# H/ i/ V- ?5 S“看着我的眼睛!”3 p: z! u- t+ d, h
单军抓着周海锋的肩膀,强迫他迎上自己的眼神。 周海锋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单军一切。他不是闪躲的人,却一直在逃避单军的问题。 单军知道周海锋不会给他答案,因为那个答案,让单军承受不起。 眼神交织的瞬间,单军痛彻心扉。 撕裂般的痛楚,震惊,愤怒,后悔,炙烤着单军的血管,让他两眼发红,气息急促。 他转身就走。
& ]5 g/ ~ ]. q, W周海锋一把拽住了他。3 r6 ?, A. h& g; F' ~) K
“干吗去?”$ \ B: @; u& q. ?
“找他。”
6 I+ y; R `, l8 [) I" C单军的声音极低,几乎难以听清。
- R0 w* e. R. \ n# x3 X0 X“你不说,我让他说清楚。”, t6 a5 l) l6 L5 _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 D3 ?! K5 [- \1 R7 L# B周海锋急了。& J; j9 O, s8 p2 z- K
“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挖出来!”2 r/ S* Z3 ]. w: }
单军痛吼,眼里都在充血。0 l# ^. K" f# R0 C& j' Q- N
“你找到他又能怎么样?问他,揍他,还是毙了他??”
4 q& @/ Y: ?8 M9 ]* p% @3 P“我......!” 周海锋用力一拽,把单军拽回自己的身边,在单军腰间一揽,把他揽回自己的胸膛。 “好,我告诉你,” 周海锋低声地、安抚地,轻轻摩挲单军的腰背,一字一句地斟酌着自己说的话: “是,当年,是有个人找过我。”
_" L7 K; t- F8 c单军抬起了头。 “我确实不认识,他说了姓,只给我带了一张表格。他说,填了这张表,我可以保住这身军 装,不用退伍,是去执行任务。”5 d/ d V6 c7 b;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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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锋的声音低沉,安稳。 “没有人强迫我,是我自愿做的决定。”
; M. h7 ] }5 |8 {- o2 ]周海锋没有说谎。 不管是谁让那个人来的,如果他自己拒绝,没人逼得了他。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p, M' o& ]2 w
单军忽然问。
* h. c' U2 k5 T. Q3 r3 }. ~/ v* K+ ?, m“因为你也猜到是谁让那人来的,对吗?” 因为猜到了是谁,所以从重逢到现在,周海锋守口如瓶。 扫雷结束后被调到遥远的国境线,几次大比武夺冠,其他部队的精英一眼都能认出的“雪山 兵王”,却迟迟不提干、被压名额,这些老连长怎么也想不通的原因,现在单军都明白了。 不要说一个人的能量有限,单军是大院子弟,他太明白王爷那种极致的性子,真要干什么, 不惜动用一切。 如果周海锋退了伍,他随时可以找到单军,和他在一起,只有让他去一个绝密的行动,完全 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才能彻底离开单军的视野,用另一种方式消失。 “我没去猜,没有意义。”- J- ~. e/ }7 k' ^6 {
周海锋凝视着单军的脸,抚摸过他棱角分明的面庞。 “这些事我不想提,我只知道,我们错过了五年的时间,现在没有什么比我们能在一起的时 候更宝贵。别浪费在没必要的事上,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周海锋抚摸单军的手心里,磋磨过硬度,那是他手上的冻疮留下的疮疤,每次看到这些疮疤, 就在单军的心里又磋上一刀。
0 ?5 @% l4 A$ o$ F0 \. X! T5 U7 w“那你的委屈呢,白受了??” 单军没法自欺欺人,没法像周海锋这样云淡风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他没能从雷场回来,如果他和老班长一样消失在了巡逻线上,如果单军没到边防连,没 爬上雪山上的小屋,没见到风雪中的那个雪人...... 太多的如果,他们能走到今天,背后是周海锋的九死一生,没有命运的再次安排,他们甚至 就此永远地错过,终其一生。 “我不委屈。我跟你说过,守边防,总要有人去干,扫雷也一样。我的那些战友们,哪个不 是每天拎着脑袋走在雷场上,可有人埋怨过吗。我们只觉得光荣,这经历我们能吹一辈子。 什么苦,什么委屈,谁还没受点委屈?这对咱们当兵的来说,还算事儿吗?” 周海锋安慰着单军,温和的声音里是柔软的包容,和坚定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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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9 j! a. a6 W) H2 W“可我这儿过不去,”
C' u2 ~6 [* q* y2 I单军戳了戳自己的心口,他心口的裂痕,没办法填补, “周海锋,是我把你害了,不是遇上我,你早就踏踏实实上了军校,提了干,或者早就当特 种兵立了功,也许已经跟你爸团聚,也不会再受后面这些罪。早知道这样,你当初就该宁可 没碰上我!......”
4 G, I& I! K6 d! T* N这句话,埋在单军的心里,埋得很深,他从来没提过,可他就真的没想过? 他想过,不止一次地想过,那时候他强行把周海锋要回家当了勤务兵,开启了后来的一切。 可如果当初,不是他的横加一杠,周海锋在警卫连,凭他的出类拔萃,连里推荐的考学名额 一定是他的,他一定能顺利考上军校,享受大学时光,顺利毕业当上军官,去他最热爱的沙 场,拥有光明的前途。那次 531 选拔,不是因为他,周海锋早就当上特种兵,去了赵锐身边, 有赵锐的帮忙,也许周成已经提前保释出狱,父子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因为他,周海锋的人生都被改变了。 单军每次想起周海锋这五年,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当初周海锋没遇见他,他的人生,完 全会是另一个样子。 扫雷,戍边,都是军人的荣耀,自从单军成为边防军人,他理解了这份情感,可不代表他就 从内心放过了自己,可以心安理得。 王爷干的事,归根结底,都是因他而起。当单军知道真相,他锥心地懊悔,在那段浑浑噩噩 的日子,为什么他想过了各种可能,却不去想王爷会做什么,如果他早点能想到,就早一天 找到周海锋,他为什么不去想?为什么从没怀疑王爷和这些有关联?他自以为他反复警告过 王爷,王爷不会碰触他最大的底线当赌注,可是他盲目的信任,盲目的自信,盲目的判断, 却害了他最爱的人。
9 L+ a9 P W. O6 J) M* \8 Z; Y5 d“......你说什么?”; I7 @1 b Y7 ]+ k5 s+ R
周海锋脸色变了。/ J3 S7 c% T. i$ D/ }- |2 A' Y2 B. X+ z
他抓紧了单军,4 o1 V4 x) ?3 y0 j* r
“你他妈在说什么话?”
9 Q$ |4 P+ F# B( X# V! k周海锋忽然爆了粗口,压抑的情绪一下爆发了。
# C7 W4 F) K' N6 w“我说错了吗?!” 单军没法儿发泄,纵然他不可一世,他要的人、要的心不顾一切也要得到,可他带给他的失 去和错过,单军没法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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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B Z2 j2 m6 A5 _“要是没碰上我,你......”
7 X) d0 a+ ~4 y# d" Y% i8 t: D2 ?" s单军话没说完,就被周海锋堵住了嘴唇。 周海锋强硬地吻着他,不给单军一丝的迟疑,他紧紧把单军搂在怀抱中,唇齿间的纠缠令单 军几乎无法呼吸,这个霸道、粗暴、不容抗拒的吻,长久而狂烈,摩擦的烈火灼烫着他们难 分难舍的舌尖,房间里只有沉重的气息和交缠濡湿的水声,汹涌激烈的吻,吻得单军眼前一 片发黑。 当周海锋终于松开单军,抹着单军被他吻得湿润的唇,周海锋起伏着胸口,望着单军的眼神, 浓烈而痴狂。
[7 s1 Y! h3 ^) G% r$ L“......现在明白没有?”
) K$ X9 L* ]8 J5 H. O$ o: R周海锋的嗓子喑哑,
$ o3 B0 Z$ D) c: W: e8 |. h“要是没碰上你,”( ?& g0 M% g4 i" b
周海锋的声音从胸腔深处迸出:
& @ _! I# q! V5 @“我这辈子都白活。”
& v* x% Y, f# ~: o. |* ^ O9 q单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眼神滚动之间,单军猛然勾住周海锋的脖颈,再度吻了上去...... 然后他放开他,走向门外。
. d4 S( X2 X T- R" i; f“别去找王翔!”
7 w5 h( ?4 M8 f( l" K/ b周海锋喊住单军的背影,知道他要做什么:
3 d5 c; l: _+ x- t1 G“他什么也影响不了。”
4 O2 j8 |6 x1 T9 s2 W' \3 J单军的痛苦,不应该再由这个人来增加。 “单军,我对不起首长和奶奶,把你拖上这条路,回不了头。即使这样,我也从没后悔。” 周海锋一字一句地说。
9 C }; y9 _: c7 y$ z) w“我让你失去的更多。从头再来一次,是你,你会后悔吗?” 他们之间,谁害了谁,谁拖累了谁,谁的人生本来又该是什么样,互相换作是对方,答案, 就明了得多。6 v/ j; l1 J* h2 K2 h. W
单军转过身,看着周海锋。. b! t9 Y: z/ H4 [
“会后悔,”: w3 G: N+ d, M) D( Y! a" C
单军说,字字清晰。, z) p7 j1 f5 C# B( L$ d) O# c& z
“后悔没早点儿弄明白,后悔没在碰见你的第一天,就要了你,” 如果是那样,那年的夏天,会更长,他们拥有的时光,会更多,支撑着单军走过这五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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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v- Y/ l& z境,会更深,更远。 “后悔那话没早说:周海锋,老子爱的人,就是你。” 单军说完,拉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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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 u: p0 R* I-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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