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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yt1516

[同志言情] 午后的舰上阳光 作者:严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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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9 23: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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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驻地在沿海的一个小渔村,离最近的市里坐车也得四十多分钟,所以周末只要能请得到假,大家都愿意到市里面去转转。那个市只是北方某海滨城市的一个区而已,感觉上就像一个小县城,能逛的地方不多,一到周末,好像角角落落,到处都可以看到穿着军装的战士们。
, X. V- ~1 J/ m- F+ N. p8 O  余大可跟他们部门长关系好像不错,按他的说法,只要他想出去就没出不去的。
; f% l! E$ Q% c3 H% h  而我很少请假外出,周末除了在住舱呆着,就是在舰上其他的没人的地方坐着看书,看海。因此,我跟区队长说请假外出的时候,他好像特别意外地看了看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准假了。$ n/ `1 o# a% W# c
  担心有纠察,我还是换了身便装。% g2 B/ Q8 g3 {; ?
  余大可也没穿军装,上身是一件白色的耐克T恤,牛仔裤,加上微笑的单眼皮,感觉很清爽,一下子让我想到了在大学合唱节时的我们班的统一装束,他的这种军人和学生气质的融合,让我眼前一亮。
- }( \8 r& N6 F  Y) i( l: T1 \9 D  来回这个小渔村和市里的中巴都是些私营性质,几乎都是针对我们这些军港当兵的来回跑,特别是到周末,每车都塞得满满的,反正也没警察管,多拉一个算一个。& r- |$ k0 e; ]
  我和余大可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人满为患。
, x( Y% Z, B; y  n4 }  A$ e- f  车子启动的时候,我差点没站稳,两只手紧紧抓住车子上方的扶杆。
* `) W7 |( C) w9 j" M( o! [  余大可站在我前面,我几乎是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
& S9 z) U# r; p$ G" P" T2 ?  他有些青色后脑勺,黝黑色的颈项的皮肤,他的身上微微的汗味浮进我的鼻孔里,我竟然觉得有些躁热。随着车子的摇晃,我突然发现自己紧贴着他的臀部,我的下身渐渐有了反应。! E2 Y! {% u% n1 Y! j
  对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和反应,让我自己也觉得有些意外,我原以为不可能再有人会这样的吸引我,我以为除了他,自己不会再对另外一个身体有反应,然而事实上呢,我的以为是可笑的,所有的以为都是错误的。
) R5 n1 b* e. U) |0 v, m9 W. [$ i1 X  我有些尴尬地欠了欠身子,和余大可保持出一小段距离。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但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呢。
1 t& o9 D6 g" [  t" u  余大可似乎是没有感觉到我的反应,他探着身子正和前面坐着的可能是他在另外一个舰上的老乡,两人聊得正热乎。
( e. K+ [# s0 h" w  我转身看了看窗外,一片一片的桃林,矮矮的桃树,桃子已经被果农摘得差不多了,三两个剩下了的,顶在树的高处,绿的桃叶衬着它们熟透了红。# _4 J5 }; R3 D& Q%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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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市里,我们下了车。余大可的那个老乡先走开了。他好像这才想到了是与我一起外出的。
9 m0 O( G0 A* J/ ]  问我:“咱们干嘛去?”7 v" R3 n2 J6 N- x4 ], r+ D0 T
  我:“不知道。”" Q6 p/ D2 b! l1 I: g
  “不知道是你的口头禅吧?”/ y& {, ~3 F, t9 C
  “是吗,我不知道。”2 q2 p# P0 b" T* F
  余大可故作吐血状。' w& z& r+ {/ d& n6 w1 Y
  “要不咱们先去理个发吧,然后再作打算?”他说。
' u, F7 o- i4 L9 F& m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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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5 P9 p0 N0 @. p  我们一起到了一家美容美发,一进门,头发五颜六色的女孩就迎上来,好像认识我们似的,声音特甜地说:来了啊……( M& g) J8 h; v# ]: @0 M/ w
  店里好像人挺多的,一看差不多都是些在军港能遇到的面孔。
: m/ Z/ I/ d; a" B+ l  我和余大可并排坐着,两个小姐先帮我们干洗头发。余大可好像是轻车熟路的,一坐下来,就和给他洗头的那个女孩聊了起来,什么多大年龄,哪儿的人,到这儿有多久了,那个女孩还不时被余大可的问话逗笑了。
4 y9 i) ~# W! q, ]6 Y' r2 q2 E# Q2 {  其实我不喜欢这种地方,老觉得这种地方很脏一样,以前在我们学校边上理发有一些很清秀的男孩给顾客洗头。) F5 R1 Q2 x$ f9 n- b" _
  我从前面的镜子里看余大可的表情,他似乎很享受和那个女孩聊天的感觉。
! }2 @+ t  i9 `% `  “你们一起来的吧?”大约是看边上聊的正欢,给我洗头的这位女孩觉得应该找点什么话题,但我实在是没有与人聊天的兴趣。
6 X4 o5 @0 V; d, X  “嗯。”
* ^# P3 W2 p2 S5 M. u  我应了一声就再说什么。& `, ^% \+ `. ]/ V6 r2 N' l/ y
  “美女,你能让他说话超过三句我就服了你。”一旁坐着的余大可笑着对我们这边说。
$ Y1 V6 |5 c5 U' ]; r( {( |# N  我从镜子里狠狠看了头上都是白色泡沫的余大可一眼,他看到了我的眼神,歪着嘴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个鬼脸之后,闭上眼睛,在洗头小姐一边干洗一边按压的指法下,他一幅很享受的样子。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9 23: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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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i, b' u& h. F' z$ P8 R  走出美发店,余大可的头发更短了,贴着头皮的板寸,显得更精神。4 `* k% k1 Q, C+ E% Q
  “快吃饭,快吃饭吧,饿得我不行了已经。”余大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嚷嚷。
5 o1 g; D  A) z# N3 I6 V6 _0 K* R  不知道是不是有碎头发没处理干净,看他浑身抖来抖去,很不自在的样子,完全没有刚才洗头时的惬意。4 M: E3 `1 A0 @
  “靠,理发的那个傻老爷们肯定没给我弄干净。”
0 G- d; \( Y0 m& j3 ~& [9 U7 ~  余大可恨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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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2 M: O4 H: u5 Z% s$ w+ W( {* O  我们去的一家酱骨头吃的午饭。那家好像是小城中被我们那些当兵的光顾最多的一家小饭馆了,一到周末,生意尤其火。0 E. Z; j) N5 J( d" ^" m; [
  “怎么样,比舰上的味道好吧。”
4 T7 C; L9 w" z- C  “嗯。”
; Y; S6 x6 _- ^+ f  L3 @  “重庆的娃儿应该喜欢吃辣吧,重庆火锅,水煮鱼?”" G# m! P" D0 ]- |8 }' \/ ]  A
  “无所谓。”6 C$ t' H# [% q) z
  “你当兵过后没回过重庆吧,休过探亲假没?”  u0 ]3 x7 U. c+ ^$ D
  “没呢。”
. Q; K1 A5 }+ @) K! ^  探亲假?
3 o! w0 A6 h% I5 K/ G  我休假探哪儿的亲呢?# ?/ q, K3 B' X9 a% O9 m
  我在想,要是有开往天堂的列车就好了,如果有,我倒可以休这探亲假了,我去那儿看我的母亲与父亲是否团聚,去看没有病痛的他们是否幸福。可是天堂那儿没有人间烟火,母亲一定不可能用辣子烧菜,给我解馋。
8 a" M+ E3 W; Y- C  如果有开往天堂的列车,也只是单程,而无返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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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w+ R4 m2 _. N  “老大,拜托吃饭的时候不要这么深沉好不好!”余大可端起自己的杯子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说。! b# [4 I8 w9 k' }4 `
  我知道自己刚才听到他说探亲假这个词,有些走神了。
+ r8 q- G4 Z4 o1 r1 D" T4 q  “哦,敬你一杯吧!”
- D: x& D5 h: w% t0 r' y  我端起杯子对余大可说。; E. w5 z% h' ~4 p+ b3 m1 a
  “敬我?理由先!”2 W2 w# |) t# a& Z, |4 c% y& z& q% i; L
  余大可的语气明显是在模仿星爷。
& I; x  [2 W& Z; S+ t  “谢谢你帮……”# R; E  b, j9 I/ R7 l8 R8 s7 A6 f
  “行行行,打住,就帮你弄了个破图,这都说第几遍谢了,求求你说点别的行不?”; P6 P1 A! a! m# S  s2 s
  我端起杯子,没说什么,先干为敬。  ^9 ]8 ^1 L3 t9 h
  “酒量不错啊,小伙子。”
6 i* o% h. F( x7 X  c  余大可看着我,也将他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8 |0 E. k6 k: P  大约是因为我话少,余大可又怕两个人坐着没话说,所以一边喝酒,一边就跟我说起他自己的事。3 t) V/ E1 H# {8 r, [
  他说小时候和他一起在少年宫学画画,有个小男孩,就跟现在的我差不多,一天到晚地闷着,话特别少,因为他们俩坐得比较近,他也是总找那个男孩说话,不一样的是,那个男孩是自己对画画特别感兴趣父母才给报的名,老师也是经常表扬他,而余大可却是个屁股坐不住,完全因为爸爸强迫才过来的,因此他就经常给那个男孩带一些零食,和他套近乎,为的是拿那个男孩画好了的画回家应付老爸。
' e) o' T6 L; |: }8 _2 ~  “后来呢?”我问。. h/ B+ b, T3 C' c0 l, {
  “什么后来啊?少年宫,好久远的事了,而且还是那年暑假短短的时间,后来我们就没再联系过了。听我爸说,好像当年在少年宫和我一起学画画的后来在全国青少年什么比赛上拿了个金奖,应该就是他吧。”
/ M. G% j; I( X1 ^( S& q2 M  不知道当时余大可为什么和我说起这件事,我还是认为他怕两个人一起傻坐傻喝的,没话说。后来他还讲到了当兵,他妈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还是他爸坚持,他才进的部队。甚至还跟我说,在他上高中的时候,有个女同学在电脑课上给他留email的事。
! K+ z5 G0 X& H  余大可那天好像一直不停地在那儿说,大大咧咧,简简单单,我也就那样坐在他的对面,盯着他的每一个表情,看他抽烟,看他端啤酒一饮而尽,似乎在一瞬间我才明白,倾听或者倾诉,能让人远离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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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o+ t8 p' b  S1 p* h  毕竟下午还得回舰上,我们俩一共喝了四瓶啤酒就没敢再喝了,两瓶啤酒并不影响什么,但还是稍微有些头晕晕的。
; [/ W/ u" g* v# i  走的时候,余大可跟我抢着买单。. r+ I" z3 M9 I" Y
  我说:“不是说要感谢你一下,我才不请假出来呢。”
8 g/ M! Z( h9 @9 ?  余大可认真地看着我,说:“靠,丛彬,I真的服了U。”# H5 U: C6 H. V+ o
  就没再跟我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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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看时间还早,余大可说去城北的河边走走。
5 O  D. w% n# X4 ?' ?  我说,行吧。: k, F8 F$ l# Z8 J5 e. q' F
  我也不想早回去,如果让区队长闻出我身上有酒味一定是件让他匪夷所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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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北的河好像是通向大海,河面宽宽的。因为流动,水很清澈。两岸的斜坡都是绿茵茵的草皮,坡底的路铺了一层石板,有三五人在这石板上撑着阳蓬,坐着凳子,支着鱼杆,安静地看着河面,等着鱼儿上钩。# M- f  `7 Y+ I
  或许是因为喝了点儿酒,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心底已经接受了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孩,我们之间的话题也渐渐多起来。& Q! _" t+ J7 k. U9 Z/ }; q8 S
  我现在记得比较清楚的是那天不知道他怎么就跟我聊起来港台艺人,说到王祖贤,然后说到倩女幽魂,然后就说到刚刚去世不到几个月的张国荣,然后就说到同性爱,说到这个词的时候,我心里觉得特别不自然,好像怕他知道但又希望他知道我就是似的。, I7 o* i5 X6 b* T" M
  我暗暗注意他说话时的表情,自自然然,心无芥蒂。1 v6 d2 r/ |. [+ S2 i3 T
  他说,我一直觉得这张国荣挺爷们儿的,就冲他敢于在所有人面前公开他自己的身份,勇敢面对世人,这一举动特男人。这么个人死得太可惜了。$ C' A. x* U2 {4 z) N
  当时,我特别有告诉我也是同的冲动,想跟他说自己曾经的故事,跟他说自己尽管不情愿却仍然远离了的初恋。但我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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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丛彬,说句实话,你喜欢部队吗?”  P9 O( G2 i' ?
  “还行吧。”0 A- E: \5 B" f. G2 w5 a$ |
  “我喜欢,但也是说不上喜欢的原因。你打算在部队一直呆下去吗?”
5 y& v: p1 t( x1 q/ ~2 L& s5 i  “没想过,在哪儿对于我来说都一样。反正我家就我一个人了。”1 O4 C* F5 {$ g2 X
  “哦,我听部门长说过你家的事。其实父母都不在,一个人也很爽的啊。”4 s& E2 u( Z  o  T8 t- S
  余大可大概也意识他安慰我的这一句话似乎有些不妥,赶紧停住话音,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很抱歉似地笑了笑,他的单眼皮在这种笑容里面,显得眼睛更小了,让我感觉有一种坏坏的帅气和憨憨的傻气。
% D) n1 i, m. j% ~5 v  “是啊,一个人确实也挺不错的。”( c6 |% ^) e% L% v$ Y& u
  我的这句话可能有让余大可不必要自责的成份在里,但自己确实也好像了一个人的生活。尤其是那天,和余大可一起外出的一下午,自己突然又有了一种很久都没有过的那种关心别人和被别人关心的感觉。3 |) B4 I, p& _" a0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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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河边,尽管有风从河边吹过来,但是感觉热乎乎的。
  A+ N% O) _5 l6 k8 d  余大可一边走路,一边掀着他的T恤扇风,每次掀开衣服的时候,我总想去看他的身体。他的仔裤松松的挂在腰上,能看到他隐约的腹肌。这不像我,不管是新兵连的体能训练,还是上舰以后的千米游泳,始终没有看到腹肌块在我的身上呈现,这也是让我挺郁闷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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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前面树荫坐会儿吧?”余大可说。& Q$ Y( q( A) V6 l: I
  大热天的,两个大男人这么沿着河走,也不知道那些钓鱼的大爷们会不会认为我们是做什么不法交易,选择酷暑到这河边来接头。, L, E+ E5 I4 n
  走到树荫里的时候,余大可顺手从地上捡起两根树枝,纵身跳到边上的一个水泥墩子上,手握着树枝,站好军姿,上下左右地比划了几下,动作跟他旗语训练时一模一样,只是手旗换成了树枝而已。' U1 w: k/ Y- ~+ g! M% \
  “知道刚才那是什么意思吗?”站在水泥墩上的余大可问我。% z9 N9 J* Q1 \8 B# M) k( w
  “我哪知道啊,又不是你们部门的。”
( a8 a9 B0 ^$ U; Y# T% Y5 n  “你们新兵连一点儿都没学吗?刚才那个意思就是‘祖国万岁’!”
2 m# J7 Y1 j( [" X0 q, [8 T5 x  说完,他又上下比划了几下,问我。
+ V  l. H/ f+ K- w4 L2 [  d  我当然还是说不知道了。  r5 f- n6 |: a; h
  他开心地说:“告诉你,这个意思是‘向全国人民拜年’,哈哈,去年春节央视晚会剧组还来录我们镜头了呢。”
. K! q) A# j; [1 m8 v* L1 \1 k  余大可这时候的表情是那种少年一样的骄傲与可爱。- {0 c7 d7 W, ?9 D; k  [
  “再看一下,这个呢?”  W, o& `9 _/ E9 j+ X% N3 z
  “跟你说过了,看不懂啦!”$ U4 \" X( g9 R0 L/ V1 n1 L* L
  “哈哈,这个动作很有意义的,一定要记住啊。这个动作的意思是‘我爱你’!”8 C2 M7 q  I0 k
  听了之后,我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起来。
2 \& g+ Z4 V9 Z* I. V! F+ t! Q9 H0 d  我看了一眼余大可,他仍然还是那种炫技而得意的表情,感觉像一个舰上的小教员一样,认真地重复着他的动作。8 d$ x7 J& ~+ r% T6 O
  那一片夏日阳光的树荫里,站在高处的余大可面向我,身形挺拔,军姿标准,手中的树枝从他身边的空气里悄然划过,好像平时特别刚劲有力的旗语动作,此刻,在我的眼里却变得暧昧而亲切,空灵而飘逸。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9 23:0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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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市里往回走的时候,余大可在中巴车上遇到的那个老乡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说难得他们老家一个地区的几个老乡全遇上了,让他无论如何过去聚一下。
5 B- [- c8 U2 y  余大可死活要拉我一起过去,我实在不习惯人多,而且还是陌生人的场合,所以我一个先回去了。
4 a1 S& Z* g& _$ T- J! e/ u' [. u  上车的时候,余大可无可奈何地拍拍我肩膀,说:“送你一句古诗,十个字,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丛彬,在人间感觉还习惯吧?”
2 [& V4 E- E; M/ m8 t. e  “你说的那是词,不是诗。” 7 N, P* i: e+ `$ _# c
  “靠,服了你,路上别翻车啊,我走了。”
/ F( O7 C* `" @3 H  前面正要上车的一位大婶狠狠翻了余大可一白眼,余大可嘿嘿一乐,转身走进车站的人群当中。6 h6 ^& k+ t( ^  f3 c# W9 B;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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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坐的个体户中巴走走停停,司机光着背,开着车里效果滋滋拉拉的音响,来回放着那些耳朵都快听出茧子的上个世纪的流行歌曲。
3 m$ N, d9 `% c& ~; i! n  车窗边的呼呼风声与那歌声揉在一起,窗外的树快速的从眼前闪过,我突然想起了刚才,在河边,想起了学校,在从前。% n$ x: Y1 ]# Z$ A' O
  也许确实是有一些武断、幼稚吧,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不可能再会喜欢上别人,一直以为自己曾经经历的爱是唯一的,在人生萌发的第一场爱情当中,因为自己,因为自己的拒绝抑或是伤害了自己深爱的人,那个时候就是在放弃自己明明想拥有的东西,选择躲避,以至于在那样自责,自控,在一种内似于自我强迫的巨大矛盾中,自己的思维仿佛停止了,停止在了一个空白的状态当中。后来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来来回回只盘旋着一首歌曲,那首我和他曾经珍爱的一首流行歌曲,除了这个旋律,我的脑子空无一人,了无一物。- |# ^/ D( ], e7 I
  那一切的一切,一定是因为爱吧?而爱呢?那样曾经让我心碎,并且刻骨铭心的爱,在岁月面前难道就这样褪去了最初的青春色彩了吗?我有点鄙视我自己,那个时候不是觉得爱得深沉,觉得爱得彼此唯一,甚至有过类似于天长地久的闪念吗?可是现在呢?岁月流转,站在光阴这一端的我或者是他呢?
; O1 o( w# X: b8 D" T7 e' s  我知道,过去的一定会成为过去,然而当爱情,当很多心动喜悦很多期待而幸福的感受与曾经的那一场爱情一样,在内心再一次萌发的时候,当一个全新的身影慢慢走近自己的时候,我却有些彷徨了,这种彷徨,也许是对于那样深刻过去的某种感念与怀伤,也或许是对未来的某种期待与迷惘。是啊,当这爱重新又来了的时候,我不想,也不愿意去虚伪的,可是这也只是自己似乎是在忽然之间地爱上了而已,而不知道他,甚至他是不是与我一样喜欢同性,这一切我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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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o8 {* z! ?# l; ~2 l  余大可晚上七八点左右才回舰上,要说他也挺寸的,赶在平时,回来晚了,跟部门长关系不错,说一声,然后部门长假模假式地批评几句就算完事了。
- p6 D  m: B) W! Q& q  赶上那晚舰队军务部门不打招呼到支队,正好抽到我们舰,要求半小时内,除休假病假人员外,全体到码头集合。说是为了配合什么作风纪律整顿。9 G  F% p" P2 G0 M' L$ d7 a. C# ~
  大周末的,谁都不知道军务部门会这么缺德。
! D  j- D' j+ q) R( ~. T+ |  P  半个小时过去了,每个部门都有缺人的,缺人就缺人吧。余大可倒霉就倒霉在正好赶集合的时候,他晃晃悠悠回来了。
  Z0 z9 A. r7 v( [1 I  估计他以为是舰队点名还是什么的呢,喊了一声“报告”,正准备入列,舰队的一个军务参谋上前拦住了他。
6 p; a7 E$ J# t8 J  “哪个部门的?做什么去了,证件我看一下。”) j+ |* h6 N; V' ~7 j
  这小子喝酒上脸,舷梯口的灯底下,那脸红得就像刚刚跑完五千米似的。! j3 L3 @8 N& `
  估计看到参谋那张苦瓜脸,他也酒醒了一半。
. A/ z: s# X% P) G: I! ]# z7 r  他掏了半天的兜,卷着舌头挤出一句:“报告首长,证件我放内务柜了,没带身上。”; w( H- f4 |( K  g; h$ |" a
  “喝酒是不是?”
7 ], M* f6 P; S4 i, u  “是——,啊,没有,不是!”# P, u) |+ d. h
  “行了,你入列吧。”
5 p% ~# ?" F/ [. I7 E  那个参谋的感觉就跟猫头鹰似的,特别诡异地笑了笑,然后在他手中的本子,不知道记什么呢,飞速地写了几笔。. f" N( [1 A4 F2 L  n3 o
  在规定时间过了五分钟之后,舰队军务处的一个副处长走到队列前面,说了一些军人作风纪律如何如何重要,说这次整顿是配合海军即将开展的什么活动,大家要理解,要足够重视之类不疼不痒的话,之后也没批评我们舰什么,就上了车,一行人往下一个活该要倒霉单位奔去。
% m9 M4 [! P4 Z* p# X. _8 w/ J9 l  不过队列没解散,舰长板着脸,走到队列前面。; a$ f- D' w; ?
  我们舰长是支队有名的“军阀”,绝对是那种见红旗就扛,见第一就上的那种头儿。不管什么孬事,容不得我们半个人出名挂号。* I- Z$ L5 c4 }0 Z
  + T: E' \8 f. C; q; l
  “余大可!”
4 H5 w( @+ X1 f" Y, |  “到!”
8 P8 q( e$ @7 F8 P3 p% S. k) E' C) u  “出列!”9 N) A+ |6 M) {8 s# G7 O
  “是!”
7 [; g: M6 |* P- i, Z" k  “俯卧撑100个!开始!”
6 _6 r. u2 H6 Y  z, Q) g  余大可看了一眼舰长,再看了一眼队列里他们的部门长,没敢出声。一幅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架式,一边做着,一边还自己数着。
( j* H- N- A2 P& V% c  舰长看来真的动了火气,要不然像这种事,到部门长这一层差不多就解决了。舰长没看一边做着俯卧撑的余大可,而是继续训话。3 J3 E; X; ]- j% g  O
  我站在队列里面,看不到队列前面趴着的余大可,但整个脑子里面都是他做俯卧撑汗水涔涔的样子。
' j4 k$ M6 `' q8 O, D; F  舰长说什么我一句没听进去,只是一个劲地自责,上午要是不一起出去,这家伙肯定也不会这么倒霉。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9 23:0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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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1 j5 N! ]' k- S; F. d  
0 ~$ m& y# @* A. B, r' n  舰长在队列前面嚷嚷得差不多了,我们才解散。
8 [. T& W3 ], `  看到观通长又叫上余大可,可能是去他房间说什么事去了。* P: {2 e9 J6 a! h) P" g
  免不了布置他写检讨,做检查什么的吧?
0 a' t, O/ K) j* M: m  在部队就是这样,出一点儿事,一层一层的,麻烦着。
! {) c' x. U5 b4 u, l% J2 A2 }3 c! ^  舰队如果通报,麻烦可能更大。2 w8 t  [/ ?- X9 o& L1 s
  真是该死。
0 C% C) g7 H  u7 K  到部队以来,好像从来没一个人如此牵动自己的心绪。- Z9 v5 t# ?8 p6 k9 S8 x8 W
  : T9 R1 S  O7 C
  晚上睡觉之前,我去码头卫生间方便。3 v6 F) p% }" G5 F# p: J1 c: R
  远远地,我看到卫生间门口的台阶上有个黑影坐那儿,像是在抽烟,一小点红色的亮光明明灭灭的。) m/ \% [) P1 L; I, p2 v
  走近了看,发现是余大可。' F  c: x& h" x
  可能他以为是军港纠察吧,看见有人过来,动作迅速地掐灭了烟,侧身往卫生间里面一闪。
$ X0 l. o1 o! n' Q% |0 h; _  “余大可,是我!”
4 m9 U1 @3 J0 y  我小声喊。# O9 `5 }9 H: ~- g0 Y
  “靠,丛深沉啊,我以为谁呢,浪费了我半支烟。”
# J, h& j8 b5 [4 L' {9 `  余大可转过身,又从里面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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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事吧?”我问。0 g* e( ^  B' E8 C$ Y4 O# A
  “没事啊,我有啥子事啊?”余大可说。; e+ A" a3 {2 D  j: p9 O! Y
  “你们部门长说什么了吗?”
6 {4 |- N4 w. d/ t) X  “没事,就是写个检讨,只要舰队不通报,舰上好说。”
! S! q$ P# Y. r0 a& j. X& ]2 V  “靠,要是今天不外出就什么事都没了。”
* S/ p& }9 i! ~* s  “丛深沉,哪儿跟哪儿啊,你跟常人的思维好像不一样啊。快点进去吧,憋坏了什么器官,我可没有多余的给啊。”
. D' D& {6 R" Y0 H  余大可笑着往卫生间推了我一把,我还想说什么,但余大可已经转身往舰上走去。& e4 n. ^& w5 I' A
  从卫生间回来,一直到躺在床上,我发现我自己在心里不停念叨,舰队千万别通报啊,千万别通报。转念想想,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夸张了点儿,继而又想,也没什么吧,就是普通战友,一起外出,我也不希望他这么点儿事挨个处分什么的。" O9 Y9 e& A1 P3 i: ^/ M; I
  , }, B, n; F, q2 q
  新的一周开始。# S, o. Q2 e, _1 P' K$ F
  部门长在布置训练任务的时候特别强调,这一周的基础科目训练,各个部门都在一起,大家都把眼睛瞪得大一点,别出什么事,舰长的火还没消尽呢,别给咱们部门抹黑。
0 i: t, l; R9 H* I  基础科目训练好多都是在岸上进行,舰艇训练中心离码头也不远,每个需要训练的舰依照时间安排轮流着去。
9 S) i1 j  i2 u  0 e0 K# k8 c4 m( x/ M7 A- V
  我们舰是下午带队过去的。2 i$ ~- ?9 m4 y" ~' A4 j! _  U
  第一个科目,灭火。' m3 \  s  U# V
  训练场是一片开阔地,我们舰带过去的时候,训练中心的教官和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在开阔地中间,一个四平米左右的铁箱,里面是柴油。
6 x4 u8 d0 A* B3 c/ q  教官见看我们列队完毕,就让工作人员点燃我一块布条,远远地扔进铁箱里。
4 p) F% M* g# u1 ^! |+ K  “腾”地一声,柴油立刻熊熊燃烧起来,红红的火苗蹿得有几米高。
/ b: ?% W& V1 U5 d% D: ~  部门长让我们部门每三人一组,用消防水枪灭火。0 s* H7 S' l/ Z
  我挺纳闷,之前理论课的时候,不是说过舰艇油类着火的时候,不能用水灭吗?
# p" F, s2 E6 S1 @' }  训练中心的教官叫过我们两个人,他紧紧拿住水枪,将水枪头上的圆环一转,水变成了水雾状。+ [0 c. V& {, K& f& Z2 C+ ~+ P" N
  教官大声说:“水雾可以隔绝空气,同时降低火场温度,这样就可以逐渐将火熄灭,如果用水柱往铁箱里喷,就会适得其反。”
) V6 ?1 u1 @* Y6 r  轮到我们小组。
; x0 |0 A( a7 N( S& {& l9 a; W3 D6 ]  我们小组的组长,也就是刚转的士官,将水枪放到水雾状态,使劲抱住,我在士官的背后,紧紧顶着他的身体,以防水枪向后的压力,然后张康在我们身后迅速地将盘在一起的水龙带拖拽开来。
3 ~0 m( N4 u  i3 j  教官一声令下,水阀打开,我根本没想到水枪的后坐力这么大,开的那一瞬间,我们几乎没站稳。
9 a/ Q6 G7 {7 O: G  我和士官差不多成一个人字形支撑!( [3 ]1 C6 q& D% A( s
  注意上风要向对着火源喷射!
0 v9 J1 a5 `3 i- K* M  注意动作要领!
) e$ q( @. A1 }5 O+ ~  在教官拿着喇叭的大声叫喊当中,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烈火扑灭。7 [3 z' o: R) M; o
  这个时候,三个人累得就剩半条命了。$ D7 u% s. `" W3 t5 x. Z
  可是,就这半条命还没缓过劲儿的时候,紧接着第二个科目又开始了——舰艇损害管制训练。5 m1 e9 Y6 @* f% E( r
  因为训练器材的原故,观通部门跟我们一起,余大可他们几个人和我们班的几人,分在了同一个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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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F1 y8 v% b" N2 V; I  余大可他们过来的时候,一色的泳裤。
$ E# l9 g; e  V; |  在来训练中心之前,舰副长就通知我们作训服里面要穿泳裤,因为损管训练差不多都是在水里进行。
- |- V' L. k7 o" e" Q3 f' H  海军配发的泳裤特别难看,是那种稍微有些弹力的棉质泳裤。所以大多数都穿的是自己买来的那种三角的,看起来利索,穿起来也舒服。6 D4 _, {- R; b$ y7 v" Z$ `: c
  可大余恰恰与众不同,在他们的那几个人当中,还就他穿的部队发的深蓝泳裤,大大咧咧的样子,好像并不追求什么形象不形象,利索不利索。
* h: i1 L4 T$ z+ D  不过在我看来,这个棉质泳裤在他身上穿的,好像又是挺耐看的。大概是因为他的体形和肤色吧。他和我差不多高吧,不到一米八的个头,但身材比例要比我好,腿长长的,肩宽宽的,隐隐约约腹肌块下面就是那条看起来松松的蓝泳裤,在看到他的泳裤中间凸起的一块时,我的眼光便迅速从他的身上游移开了。
0 U; k4 }9 k6 h8 s2 c+ \  * K2 `, H& m  ?  ?4 z$ `+ x2 F# H
  在那片开阔地的边上有一个大的池子,池子里面是一个船形的大容器。2 u6 n: R7 F" E, @& D
  第一组已经在里面进行演练了。
- l; z* U4 I/ R" q3 `& h, p  余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我边上,说:“丛深沉,咱好像跟你们是一组啊,一会儿请多关照哈。”% k- w5 O1 _0 f3 Z! O0 N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站这么近,明明心里很想去看他泳裤的样子。而当他站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却连眼睛都不好意思转过去,没有回答他,只是似是而非地点点头。在感到身边的他的身上淡淡汗味和烟草味向我飘来的时候,我更加沉默了,心跳莫名的加快,只能装作很认真地看着池边的教官,听他大声指导着池里训练的差不多是落汤鸡的水兵们。
1 U; g+ ^2 b" i1 U  1 h8 \0 W! @8 F2 F7 ^3 X; t! a
  轮到我们了。
# s. G; E) B5 F: X3 y2 h  由于上面一组训练完,底下很湿滑的,大家走到最底下,抬头看围在上面看的战友和教官,有点井底之蛙的那种感觉。9 @+ L. o* w$ B" `" J1 {
  第一项,管路破损!: n1 ]  B$ p- c2 P2 D% @
  我们一起下来的一组,一人一个位置站好。
1 |3 t2 k) Q8 E  开始!教官一声令下,面前的管路突然从破口处喷出水来,让人促不及防。
. b- k/ }" f  }4 _  我们按照之前的理论课上交待的,拿起手边的橡胶片,拦在破损的地方,然后用再铁丝扎紧,照说就完成了。但课上讲的和这时做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因为水压特大,手里按着的橡胶垫好像是抹了润滑油似的,根本握不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合格。: o5 l1 N5 Y, I8 ?
  
7 j/ z8 K8 N' ?# o6 l/ U) l& x  第二项,船体破损。教官一声令下之后,船体上立刻出现好多小孔,并且同一时间喷出水来,每个小孔都跟指头差不多粗细,那时候整个船体,感觉跟筛子眼似的,真是挺佩服舰艇训练中心的设计。1 u" X; ~( x' X  s
  我们先开始用楔子来堵小破口,用木头楔子缠着棉纱,迅速的将楔子插入洞中,再用榔头敲紧,面对很大的水压,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劲将楔子插进洞里,马上得用榔头敲紧,不迅速的话,插进去的楔子立刻就会被水喷出来。# C& i5 ~  C; l8 C+ F+ V
  
. ^2 S) ~4 p' ]& R  到第三项的时候,我们差不多已经累瘫了,但最难的也是这第三项。
$ w$ n5 y5 [: k  大破口堵漏。
, z0 W4 s" `" F3 S' r  五个人一组,现在的破口要比刚才小手指太小的眼要大得多,差不多有半张脸那么大个洞口吧。  f: ?9 G& j+ ]* n. O/ U
  余大可和他们部门的一人,加上我们班三个人一组。  \# ~; A% C! k! D( ], l
  模拟舰艇高速运行条件,水下两米的舰体破损。+ k# O0 J  x" m; U/ F6 f
  在水出来的时候,我们都被集中的水柱冲倒了。' s/ |% K' J$ _
  幸亏堵漏器材还在手边,大家从舱底的积水中摸到自己的堵漏器材。+ K9 `0 {/ n( K+ D" W8 [2 t
  余大可力气大,他拿着堵漏箱,按要求,两个人必须从后面顶住拿堵漏箱。; W' Q" w, S/ c; |9 d+ a
  “快点儿。”余大可对后面喊了一声。
6 [6 \& `0 O9 a5 G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和另外一个人从水中走过去,紧紧顶在他的后面。
. E0 [  \+ y& [7 G" l7 q  水流从我们的身上冲过,我的胳膊从水底紧紧抱住余大可的腰。* C( y5 p% `& K2 s2 p) h
  他们班那人拿着连接杆迅速伸出去,锁住船的外壁。
! y$ J/ {3 j) k( i$ o- \( u3 h& V  余大可必须将堵漏箱套到这个连接杆上,并且将箱体推倒破口处。
6 M# F- e% H" f3 W: H5 i6 ?$ e0 c4 l  这个必须由余大可独立完成,我有劲也使不上,只能拼命地在他身后顶住他,别让水冲走他。
1 o/ ?) ]( y+ L" ~* Y( u" v2 }  在我胳膊里圈住的他的腹肌,此刻硬得像铁板一样。他的全身绷得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将堵漏箱推到水灌进来的地方。
; S$ z% G, Q- F7 b% K/ F$ U  边上的另外一个人必须要抓紧时间用螺栓将堵漏箱和连接杆拧紧锁住,破口才能堵上。但那个新兵慌里慌张地总也拧不上。! b4 m0 b( L, T# q
  “你快去!”1 U3 h8 v: n6 Y4 c3 v
  余大可回头对身后正紧紧抱住并顶着他的我说。
- v1 _8 ~$ ^; h; I  我松开他的腰。
4 p, g  n( S( O/ ^0 C4 p  看着大可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海水的样子,我几乎是在手一碰到螺栓的瞬间,就卡住并且拧紧了。
  B6 p4 u2 S1 P+ c2 B  成功!水流停止。
4 S4 O' o6 O5 y4 q2 F  “丛深沉,你行啊。手忙脚不乱的。”
  i; h' @* `! U" r  余大可兴奋地水底抱了一下我的腰,夸了我一句。( U: H" i; y/ m' y2 ~
  终于能从池子里同去了。
0 B6 J, @2 @3 D+ h5 X  余大可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在水中的手似乎是碰到了他下身泳裤软软鼓鼓的那部分,我像触电了似的,将手从水里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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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点破洞就这么费劲,那如果再大点儿怎么办啊?”
$ a$ M( C9 z+ P* Y. x- C  k  从训练的那个池子往外面走的时候,那个刚才在水里总是挂不上螺栓的新兵有点自我解嘲地跟大家说。
% H- q9 K5 ?7 v2 V6 L! h! @, O+ C/ A9 P  “再大,找救生圈,弃船,闪人。”余大可接着新兵的话说。5 x; }/ {( x1 g/ M2 e$ \8 g. N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余大可,从水里出来之后,那个棉质泳裤紧紧贴在他的身上,还往下滴着水呢,凸起的部分形态尽显,看起来似乎有点不雅。: w1 r1 W3 @7 p  A4 ^
  不过余大可并没觉得什么,举起两手在自己的头上使劲揉搓,大概是要把头上的水弄干吧。他的手掌捋过短发,头顶上溅起的一阵小水滴在傍晚的夕阳中染成一层淡淡的金黄色。水珠留在他的脸上,有些微黑的面庞泛着健康而性感的光泽。向上举起的胳膊,使肩变得好像更宽了一些,拉伸的腰肌像一个有力的弧线向上伸展,夕阳中他几近裸露的身体,使我想起了在音乐学院时选修过的雕塑韵律这样类似的概念,那样装作不经意地注视,让我在那一刻莫名其妙地躁热起来。! s7 Z" w" M, T. Z. O; P" E# W
    w& [. b% \8 N4 a9 \
  大家在训练场直接穿上作训服,然后舰副长讲评了几句,我们就往回带了。, Z" F% f# I7 I1 N
  舰上队列和新兵连的时候截然不同,特别是损管游泳这一类训练,来回路上,保持个大致的队形就可以了,加上舰上都是老兵多,新兵少,大家队列里面在小声讲话什么的都很正常,带队干部也是睁一只一眼闭一只眼。
, o/ g/ Q# H1 @& Z  各个部门的战士好像都在意犹味尽地回味着刚才的训练,低声说话的嗡嗡声和步伐声夹杂在一起,嘈杂得很。4 k# M/ c! J( l
  余大可走到他们部门的队列里了,我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但脑子却一直在想着他,想着这几天来,特别是今天一天和他的接触,甚至有一些肌肤上的接触,我在忽然之间觉得,自己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完全全地隔绝于他人,不再是一个人,已经分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我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训练的每一个场景,乃至于自己的每一个念头当中,总是或多或少地充斥了另一个人,一个或许他自己并不知道他已然走入我内心的那个大大咧咧的家伙。. m9 Y! W6 @0 J. ]9 z
  
7 Q* n9 x1 A4 _& P# B  出训练中心大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半个多月之前在随舰出海的支队干事,丁宁。$ U* `0 o) n8 y
  白色而有型的海军茄克式短袖,胸前还是挂着他的那部NICON,后面跟着个一个战士,拿着小本。  x" u6 U) w; I% m3 f
  丁宁跟副长在聊着些什么,估计是采访性质的吧。
2 H# E( l; L6 l8 ~1 ^/ J  这种平常训练也有什么新闻价值吗?真是佩服那些为部队报纸写稿的记者通讯员们,无论有事没事,有无新闻,所在单位的领导都会要求多长时间就得见报什么的,因此一批无中生有,闭门造车的写手们应运而生。
3 W4 [* v# P& y/ i- @5 ~7 s  丁宁,或许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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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舰队上次抽查的事,到最后估计是支队领导做了工作,没有再发文通报。- {; R/ b/ a: T4 ~* S# N5 U0 E
  支队还是通知各个舰副长去开会,布置下一步什么作风整顿的事,支队领导点名批评了上次抽查不合格的几个单位。
0 H4 p+ [" l! h4 f  K0 E, G7 q9 s$ n  不过回来之后,舰上也没再大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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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大可算是逃过这一劫,然而接下来他却又身不由已地在舰队甚至是海军范围内,重新出名挂号了一回。
0 ]& s8 @% W1 i0 e5 {" `  在损管训练回来后,不知道是水太凉,还是消耗体力太多,余大可先是有点感冒,后来有点发烧。
  _5 T* @" b* p4 j, v% D  其实大家都觉得挺正常的,包括舰长都不觉得有什么。' r8 y3 W' Z1 b; i) e
  舰上的军医却有点小题大做,不知道怎么将这情况报到了支队,当时非典刚刚过去一两个月,各地什么疑似病例的报告制度都还在坚持着。
# g! u9 p0 X( N4 e6 H  发烧,发热!
' @5 ^4 H5 X7 M5 x7 D  X  这在非典时期,听起来似乎就是恶性传染的代名词似的。7 h7 ^, d* E, t' `5 w
  岸勤部医院在接到支队通知后,医生护士全部带着口罩到码头,那辆红十字的小面包,在呜拉呜拉的鸣笛声中接走了同样也被蒙上了白色口罩的余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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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o; R* C: N: i% y  
) r1 Y1 t2 u% O$ y: ?  发现疑似病例的余大可他们整个部门都得隔离观察!岸勤部卫生科过来说这事的时候,军阀舰长一句话就给顶回去了:, E0 c2 l6 N+ s: k: ?1 }* ^' ^
  “把我的人都他妈给隔离了,我的训练还搞个P啊,今年我们副长还要考全训,你们帮他考吗?你们帮他考我就让隔!”" {: r9 b. ?5 F3 [8 u
  卫生科的人盯着舰长溜圆的眼睛,想要反驳却没底气,最后只是危言耸听地说着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什么非典常识,悻悻然地走上舰桥,离开了舰。) W' L7 e- N! ]+ z* h+ n6 B$ O
  也不能说舰长鲁莽,那时候正是训练旺季,好多科目在上半年非典紧张的时候,耽误得差不多了,到了夏天再不抓紧,估计年底就难说了。" `% j1 z  }$ ~1 f- [
  舰长确实着急。别看舰长军阀作风,其实心里面还是挺细的,有数得很。我听教导员说,昨天余大可的那种情况一出现,医院的车一走,舰长立刻就打电话问了他在解放军***医院的老婆,他的专家老婆慎重给出私家参考,说,现在非典的高危时期已经过去了,特别是现在夏季,并不利于非典病毒传播,病员事先没有到过非典高危区的情况下,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i: s$ }: U6 ]5 p! S% k8 R$ h
  因此,军阀舰长底气很足的一句话顶回去了本来和支队隶属关系就不是很清楚的岸勤部的肥头大耳门。) v. m) _# I! }
  ) V* N# W! p3 q# D# ?8 w/ o
  舰上的训练没有因此而受影响。! e: _: S8 b; ^8 a
  可每次训练的时候,当我坐在副炮后面,看着舰指挥室那个方向,无论是旗语,还是信号灯,那个高处我所熟悉的身影却被另外一个我所不熟悉的所替代。
; C2 S# W: n$ x+ C5 a/ u0 j+ m. k% o  他怎么样了呢?* j4 a$ H$ ^- \2 P- l2 g
  尽管我也觉得肯定没事,肯定没事的,大可只是个简单的发热感冒而已,然而在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有些担心,担心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出现,毕竟这种万一的意外在我的身上经历得太多。" J7 r9 T& h1 C$ t) I9 R
  想去看看他,可几乎不太可能。因为隔离区肯定不让进去,另一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上余大可。他们部门的人按要求都不去探视,而我一个其他部门的,跑去问他们余大可住院电话,他们会怎么想呢。! h9 T0 `  s. n/ }7 g7 X
  
# m9 S- p9 z2 A  到了周末,我一个人在码头上走着走着,好像是下意识地来到了在码头外面的岸勤医院附近。
, g1 Q7 E- T! L5 a( l  远远地就能看到发热门诊,那个门诊楼外面临时搭建的简易屋子。5 A/ }6 f: f- j) J( h/ B* }6 M
  春天的时候,医院外面就有站岗的,现在岗已经撤了。, P7 C) a7 @4 d
  我走到医院墙外,不敢进去,只是看着墙内,来来回回地走。0 B) a( M& ~* o# [
  医院也不大,那天还真就看到余大可了!穿着蓝条条的病号服,气色,神情,跟常人毫无两样,他是无所事事地在院里转悠。; B; |' S7 D( ^0 c
  在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好像也是同一时间发现我的。我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当中那种意外和欣喜。五天没回舰上了,估计他一个人呆在这儿很枯燥吧。  F" y7 R% i$ K3 D' l% e+ H
  他的手朝医院后门方向指了指,示意我往那边儿去。7 m) X: |! i/ C' K( h
  医院后面是一个铁门,锁着的。
2 s7 U- {, L1 H' R+ H: }2 x  门里是医院的一个小花园,门外是一大片菜地和一块水塘。3 _9 v$ Z, l7 T; j/ d, m
  余大可在门的里面,我在外面,隔着门的栅栏。; H# c) N" c% `" D1 D! q
  
/ v5 E+ J0 t; `# F  s  “丛深沉,你怎么来了?”: G. l( V1 Y" C5 i
  还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感冒也好了,声音跟平常也没什么两样。
) B1 g# V% Y3 q  “我叫丛彬,不叫丛深沉。”
7 k! }7 _& m* t" Y  其实心里面挺喜欢他这样称呼我的。好几天没见到他,又这么近地站在一起,有一种特简单的高兴从心里升起。
; K' F0 e3 V' b, a) K4 R7 C, R  “嘿嘿,我给你取的这名字多深沉,多配你啊。说啊,你怎么来了?”
% F8 Y5 z, f/ l$ x3 x  “我去那边买牙膏,路过这儿,正好看到你了。”
; V8 e& g9 P& Y% z  “哦,牙膏呢?”1 y+ _1 V) t. Q/ X, i2 w8 K6 {
  “那个店的牙膏没我要买的牌子。”
  F7 p. P8 u1 b& Y4 P2 }  “靠,你还真够挑的,刷个小破牙还用得着这么复杂吗,不过这也符合你丛深沉同志的性格。”
1 R7 ^; l$ _) Q% b  “怎么样了你?还没观察完啊?”: j) }5 H/ @5 M- M+ B- }9 `
  “观察个P,那班龟儿子的指导思想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我圈起来再说那种,说再过一周如果没什么情况就可以回舰上了。看到没,前门那儿我还出不去呢,后面这儿他们看不到的。”2 b  K, a4 }. T3 B$ V5 |
  “哦,你走后舰长为你这事还跟岸勤部吵了一架呢。”
  C  v- |) C4 O  “为啥?”
4 Q* n! c5 O  X* `" j3 n* x9 c  “岸勤因为你,要把你们整个部门都给隔离了。”( m( D$ n) j' j6 ~
  “靠,这帮猪脑子被注水了啊,至于吗?”
7 w; G2 p/ |: J/ z  “所以舰长最后没让啊。”
; b/ d6 a. e) }  余大可大概也是五天被圈的,闷得够呛。说话的时候特别兴奋的样子。他掏了掏病号服的衣兜,像找什么没找着,对我说:
( D1 G: N' o2 A  a; x( {& P  “完了,没带钱,深沉,你帮我去买包烟吧,回头我再给你。回来咱们再好好吹会儿牛,这五天,没憋死我了。”
4 F0 D- L7 p, f  “靠,早说啊。”
4 ~5 _. f7 k: N5 B  在门内余大可的注视中,我差不多是跑着离开的。
0 ?9 r6 X( V+ P$ p  和余大可在一起,似乎我所有交流的愿望都在复苏,所有语言的功能都在恢复。
8 N& R' F& \! }2 k  没有原由的,只是喜欢和他在一起。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9 23: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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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抽烟,所以不太懂买什么,余大可又没说买什么牌子的,我就在医院边上的商店里挑了最贵的烟拿了两包,一出店门,撒腿就往医院后门那边跑。# W2 w6 V1 E- C6 R$ T& O
  沿着墙角转了弯之后,我故意才放慢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再往铁门后面等着的余大可走过去。" ]0 l1 `) k8 A, e
  “靠,‘一支笔’啊,你发了啊?丛深沉,这种地方的一支笔没有一盒是真的!还不如多买几包便宜的!”- \( g2 ^  p5 D
  把烟递给余大可的时候,他特夸张地说。
: }7 P( n/ k" `, U; w; L  这家伙确实缺心眼,敢情我这跑了一趟算白跑了啊。
6 A: T4 P4 q8 q% y7 P  “你也没说什么牌子,要不我去换?”* I% d: g* P9 R/ F$ s; _
  余大可看了我一眼,说:“不用不用,我可不能这样使唤深沉同志为咱服务啊。”+ ?% t. o' h+ n$ k8 [" b- @8 ?
  他打开烟盒,弹出一支,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手在衣服口袋里摸了摸。铁门的后面的他瞪大他的单眼皮小眼睛,用那种无耐无赖无辜的样子看着我,说,“你没顺便买一打火机啊?”
* N/ c" ]8 Q( W! A, s* O  o  “靠!”
- S! ?; T+ v% {, Q6 u7 a/ R  我没等他再说话,掉头又往刚才那店跑去。
- C; x3 U0 ]+ P/ X+ F  他在后面连声高叫:“不用啦,不用啦,我不抽还不行吗?”
4 }: g# ?- T' g& ]9 y- U  我一边跑一边自己暗暗发笑,真够粗心的我,幸亏不远,要不然这也太耽误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了吧。0 \  h' T9 {' ~
  这颗烟他可算是抽上了,可能是五六天没碰烟,抽烟的样子很贪婪,大口大口地狠狠几下,这才开始说话。8 P% |% j- s- B: y3 Q( ^4 B
  “真爽,丛深沉,我觉得你运气不错啊,这‘一支笔’还真不像是冒牌的,味道特醇正,是不是商店老板良心发现,卖的正品恰好被你遇上了啊?”
* v2 }# O# f- i* t! J8 a# F, ]- i  他递给我一支,让我也抽着玩玩。
# L" f! m+ F5 g) h& e1 w/ t  从来没抽过,不过为了不让他扫兴,我接过来一支,点燃了。一股烟草的香味在自己我们之间慢慢升起。- c- b3 e& x- ^
  余大可一边抽烟,一边在门里的石阶上坐下来。
7 G( J3 T$ K3 |: o, f9 n" v  我在门外的石阶坐下,矮了他一级阶,再看着他,就稍稍有点仰角了。! A1 R' `) b3 q/ ~+ \1 @
  " Q" h/ f& Q/ h0 ^' J( d' H- I
  “丛深沉,你刚才的感觉特像我以前的女朋友!”- N) h0 G$ G# }
  余大可突然吐出这么一句,把正好吸进去一口烟,又仰着看他的我,呛了个正着,本来就不会抽烟,再被呛着的感觉特难受,眼红胸发闷。9 a6 {$ n4 v* S& I# y
  “真夸张,没这么大反应吧?让门诊里面那些龟儿子听到咳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7 ^" ^- I3 b! O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把我比成他的女朋友了,尽管觉得有点别扭,但仍然还是觉得很开心。
- J8 C( f4 Y( \; J& k$ X  等缓过劲来,我问,“你在高中就有女朋友啊?”
1 n  q4 _( L+ |0 ]% X# m% s4 ~  “啊,不是很正常吗。女追男,隔层纱噻,人家非得说我是韩版帅哥,我也没得办法。”台阶上面的余大可得意洋洋,牛皮哄哄的样子继续说:
" r! C$ k- q+ Q  l% B* _  “高三的时候,我老爸不让我抽烟,每次我和女朋友一起的时候,她就帮我去买烟,哈哈,第一次给我买烟的时候,就跟你刚才一模一样,就知道买烟,不知道买火。我说没火的时候,她二话没说掉头就去买火机了。真的,笑死我了简直。”
5 A. e2 X9 ^3 i$ S; i  “靠。”* L3 V2 L) d4 l, _0 |7 e( p& E- U! L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眼前这个心无杂念的家伙,事实上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唤起了他的某一个回忆让他开言,觉得有趣,而于我而言,却是听者有意,心底里泛起一些他根本不可能体会、却让我觉得很亲切、很满足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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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后来呢?”我问。9 A, E$ s1 M6 ?8 B
  “后来,没后来啦,到部队之后,她给我写了几封信,通过几次电话。估计到大学也不哈韩了,他说的这个韩版帅哥就没吸引力了吧。”
  F$ d9 b, u0 z' m* N* S  余大可自我解嘲的样子像个不经世事的大男孩,和我与一起在水里进行损管训练时看到的坚毅表情截然不同。
# l  m. J7 ]8 x# Z* x7 Q  “这就算完了?”
9 J  Q/ c$ V2 J  “当然,怎么,你跑我这儿来听爱情小故事呢,要不要我给你编啊?”
* P% p' `% ^9 Y! {; r8 r  “那你对她呢?什么感觉都没了吗?”: m# U9 s% \2 l) @* p
  “嗯。我也挺奇怪的,她打电话来说分手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她自己还在电话里哭了大半天。高中一起耍朋友的时候,好像也没啥好玩的,没劲得很,只是大家都有女朋友,人家又追我,就先占一个喽。”( E  ^% ~! t  W5 G
  “靠,你们那是高中,还是大学啊?没老师管呢?”6 {9 f, T1 {( F. v- i% Y* {
  “嘿嘿,没办法,在我们那里,大家普遍成熟比较早,老师想管也管不了的。”8 e9 R1 j6 S5 D
  时间在余大可一支接着一支点燃着的香烟里一点一点地退去。- G0 d: u6 Q4 \) w6 m
  特希望就这样多呆一起儿,多聊一会儿,可是又担心医生会找他有什么事情。
- `/ F3 ~8 y0 B* X+ j6 d4 L  “在这儿不用打针什么的吗?”我问。
# k0 L7 i3 Z- f# B. k  “P针,靠,就早晚各量一次体温,毛事都没有,这帮人全不知道躲哪儿打牌去了,呆这儿的医院,闲得他们生锈简直。”8 p% {' f' Q1 t$ s  k, [4 x/ R. f
  “呵呵。”
. G$ ^% O: V, h5 j  接着我们又聊了好一会儿,大多是他在说,我在听着。
6 u5 J. J/ E7 W2 [6 m6 ]9 T9 G/ j  或许他知道我以前的事怕说起来让我伤心吧,因此很少问起我。3 G' B" x% y$ D0 _' O2 y2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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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就这样锁着的铁门内外,聊了大半个下午。& ?( S5 B* v! v
  后来我走的时候,他叫住我,我以为他要说今天下午聊得真爽之类的话,谁知道他竟然回头特认真地说,“丛彬,刚才买烟的钱,等我回去再给你啊。”& l" a# F; N" L# K: H7 d
  “靠,你女朋友以前给你买烟还会跟你要钱吗?”
$ f1 a4 a& z! E& Y. K" ~3 n: V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很不合适,很有些尴尬,但在当时我确实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大概也是受了他刚才说的那些事的影响吧。3 H% R! q! ?( t4 d2 G: ~
  站在门里面的余大可先是怔了一下,看着门外台阶底下有些窘迫的我,继而大笑:“丛深沉,你这个便宜我占大了,那你就当我女朋友啦,哈哈哈。”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9 23: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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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q: H& J: f1 Q/ K  当第一缕晨曦从海天连接的地方呈现,当第一抹阳光在海面的浪涛上漾起,当悦耳而清脆的第一声军号在那依山傍海的军港内回响的时候,属于这一群年青水兵们的新的一天便又开始了。9 i- |5 q. `8 U8 O' W- V" J2 o, @
  舰艇如果不出海,早晨洗脸可以到码头上的洗漱间去。
5 C1 S" B! X7 U9 R0 I  那种洗脸池都是一字排开,大约有十几米长吧。清晨,每个洗脸池后面大约都有两三个人,穿着制式背心的,也有就穿着作训裤上身光着的,人数之多,蔚为壮观。9 o6 G4 R" c8 R* w& W6 J. t
  和这个景观差不多的还有洗漱间里面的小便器,长长的几路白色陶瓷很规整的嵌在墙壁上。特别是到洗漱这会儿,人特多,从门口往里看,像队列似的,每个白色陶瓷的前面都整齐地站着睡眼惺松的一排战士,他们脸孔各异,但他们都保持着同样的一个姿势,呈立姿,以45度角到90度角连续点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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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 f& w) f3 b  早上,岸勤部的一些补给车也回来来往往于码头之间,运送一些生活用水之类的用品。偶尔会听到哨声响起,那一定是哪个舰上来了上级的领导,在他们走过舰桥的时候,舰值日要吹哨,表示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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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X) ~' d+ F( r9 V5 Y8 j% H  这一段时间,舰上的训练都是围绕舰副长的全训展开。全训是每个舰长必经的过程,大概是通过了全训,就意味着这个舰长是个合格舰长。全训的范围特广,既是对考试舰长的考核,也是对全舰官兵的考核,哪一个环节出错,往往就影响被考舰长的成绩,因此大家都不会有所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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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2 p& ^8 R  余大可在军港医院被关了差不多半个月,有惊无险地回来了。
4 \2 i/ b" l1 ?9 i. T+ l  听副政委说,从支队,到舰队,再到海军,这往上三级的卫生部门大概都知道余大可这么个名字了。因为每天都要往上报疑似情况,整个部队就他这么一个疑似,现在终于不用疑了,根本就不是。9 E0 ]% @& i9 s; g
  非典那个时候的草木皆兵,确实折腾了全中国的老百姓,尤其是卫生防疫部门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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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3 p  M1 O4 n  在那个指挥室门外的高处,那个熟悉的身影重新回到了我的视线里,瞄准,操演,模拟,反反复复的战术动作似乎都因为那个高处的身影进进出出而变得不再枯燥,变得富有生机,而趣味盎然起来。/ p$ Q3 d/ W$ R* h3 y$ t
  
5 I- M- q9 b6 Z0 z$ Z, ?( j  余大可医院回来后有两三天了,我俩却一直都没有说上一句话。7 z4 z# t/ O. c+ K& z) v; }
  从那天回来之后,在我的眼前经常会浮现那锁着的铁门,门内门外的场景,甚至是门内花园知名不知名的鲜花绽放,门外一畦畦菜地里绿色的蔬果,还有门边的那一小方池塘中的微微荡起的波纹,都成了那天聊天的背景,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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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后,我不止一次地想过那天在医院离开的时候余大可那句话,尽管我很清楚那只是他随口而说的玩笑话,但我却总愿意自欺欺人地把他想像成他的某种暗示,想当然地把他想像成与我一样的人。至少他也喜欢与我聊天,与我呆在一起吧,还是他在医院实在是枯燥无聊才会与我聊得那么投缘,那么高兴呢?或许是因为训练太忙,压力太大,大家又不在同一个部门,没有机会聊天吧?他越是没来找我,自己的这些想法就越是在脑子里来回盘旋,心里变得很不平静,我甚至在想,就算他真的来找我,要还给我买烟的钱也好,那样就可以有哪怕只是几句推辞,只是互相说上几句话的机会啊。% {3 J3 G- m# c: ?" \3 _. T5 z$ Q
  我知道,从那个在河边水泥台上,在阳光中树荫里的大男孩拿着树枝做着旗语“我爱你”的时候,那手里的树枝就已经像号令一样,指引着我义无反顾重新冲进了一座我尚未知晓,一无所知的感情城堡当中。0 o# n' \: ~8 x# f) v3 n/ s& z5 I2 g
  我知道,城堡中到目前为止才只有一个人。% P2 m4 t( o6 D0 t# T, M& R6 g
  等待吧,我接受;) C; `" L3 [: j1 V3 O1 {( m' J
  烦躁不安,我亦接受;9 C$ {  O& L$ c* L* N
  抑或是茫茫然一场空,我仍然接受;& y: X% M+ @. M" h' F. T
  因为这是我自己暗暗于心底里选择了的,我愿意孤身于这个无人的城堡当中,那么就只能独自一人,于默默承受的时候,享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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