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版 论 坛 使 用 答 疑
搜索
查看: 2002|回复: 16

[激情 H文] 乱世三章4(转)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9-10-23 12: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注册/登录后可以看到图片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Register/登録メンバー/회원가입/การลงทะเบียน)

x
《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384 x# d2 W& m4 Z- _0 R4 e7 C
  说好了,吃完早饭,我去师娘家看凤香和小孩,老叔去北市场的登瀛泉洗澡。我告诉老叔,洗澡回来,就直接去车行;我这边看完她娘俩儿也去车行。我知道老叔身上没钱,就给了老叔二十块钱,老叔说:“给我这么多干啥?”我说:“你拿着用吧。花没了,再冲我要。”我又给老叔找了几件我的衬衣还有裤衩,老叔说太小,穿着紧,就都给我扔回来了,只把我那个白裤衩揣兜袋里了。! @1 [* U7 k. L+ _3 M/ F: v- M" X
  这边我和老叔刚要出门,朴成浩来了。他硬拉着我和老叔上他家去,还说他父亲在家等我们呢。老叔说我们身上戴着孝,再说还有别的事,说以后有时间一定去。朴成浩跪地上就不起来,说我们不答应,他就一直跪下去。没办法,我和老叔只好改主意,跟着朴成浩去了他家。  G. U" E/ K% L
  朴成浩说他家不远,就在对着奉天纱厂南门的玉温里。我们走到奉天纱厂大墙那,就看纱厂大门口还是乱哄哄一片,挺多人在忙着往外扛布、扛麻包。朴成浩说:“都抢了好几天了,也没人管。”他指着大墙旁边的一根电线杆子说:“这就是爷爷和妞妞出事的地方。”我们在电线杆子那站了一会儿,也就这会儿,就听“咣咣”几声枪响,就看纱厂大门那儿,有几个大鼻子士兵在朝天放枪。糊在纱厂门的人群“呼拉”一下子,大人喊孩子叫地跑散了,地上满是扔下来的布匹和棉花包。一看那架势,朴成浩拉着我和老叔赶紧拐上玉温里往南跑,跟着就闪进了一个小胡同。. n$ Y8 x" t3 t; H1 d# o) @
  顺胡同又向西走不远,朴成浩指着一间有雨搭、前脸都是拉门的青瓦房说:“到了。”说着就朝房子里边喊“阿爸吉”。/ `2 K& ?( t9 a  ?: k( v* E! q
  拉门一开,朴成浩的父亲朴炳哲一身朝鲜打扮地在雨搭那穿上勾勾鞋,急忙跑过来。他向老叔和我鞠着躬说:“欢迎欢迎。上屋请,上屋请。”
6 N# K4 h* j& G1 Z  “爸爸。”随着叫声,妞妞也一身朝鲜小姑娘打扮地跑了出来,她拉着我和老叔往屋里走。在雨搭那,妞妞跟我说:“大哥哥,脱鞋。”
! Z8 \" e( {" A0 }5 S  我笑着拍拍妞妞的小脑袋。) U; F* ]/ {1 C
  我和老叔也学着朝鲜人的样子,脱了鞋,拉着妞妞进了屋。屋里不大,进屋就是炕,全铺着芦席。不到一丈的见方的屋子,三面是墙,一面是糊着白纸的花格子拉门隔断,左右两面墙个有一扇小门。拉门对面右墙角那有一个被垛,挨被垛有一个箱子;左墙角那有一个白瓷瓮。迫成浩让老叔坐在面对拉门的正座,说:“请‘阿列摩咕’上座。上座。”3 T& C- H0 N3 `2 w% i8 ]( q6 _& U
  我们刚进屋盘腿儿坐下,左壁小门开了,一个穿朝鲜短衣长裙的女人,端着托盘走进来。她回手带上门,跪着把托盘里的茶水推到我们面前说:“请。”
' h5 i. R2 j, l7 W3 d+ P: s) Z  “这是我妻子。叫崔淑善。”朴成浩跟老叔说。
% {  I) ^+ P+ Y1 A8 g  “你好。”老叔对女人说。
' c& h5 i8 t. [* L5 @& ~  A  女人向老叔行着礼。她差不多是跪趴在席子上,对老叔说:“多谢你们一家人养育了我们的孩子。”6 C6 y! s, X' N$ y5 u' B$ M
  朴炳哲对那女人说:“你先领妞妞去吧。”# A- i. u* J2 X4 M+ q
  女人向公公行着礼,说:“知道了。阿爸吉。”回身再向我们行礼,说:“请你们慢用。”说着,就领妞妞退了出去。; M# w4 ~1 @) o' O
  朴成浩把茶杯向我和老叔身边推了推说:“请用吧。”  [, W8 e1 k8 s( S/ E1 p
  我和老叔喝了口茶。: U& H- G) V  S, g% d9 z6 z+ k
  朴炳哲也喝了口茶,对老叔说:“这实在是天意啊。我儿子成浩在安东找了半年多,也没找到你。没想到,在沈阳却意外地遇到了自己的女儿。”
5 z/ M' K6 k4 ]0 A' Y  “沈阳?”我看看朴炳哲。) O3 \( c( R: c( |' E2 b
  朴成浩说:“哦,你们还不知道吧,昨天苏联红军已经正式接管了奉天。奉天已经改名叫沈阳了,年号也不叫康德了,又改回了民国。”
1 s1 _, P1 N8 `$ A) m  “是吗?”老叔高兴地说:“那咱们都不是亡国奴了。”/ G; u; k! |- e$ z# a
  “是啊。”朴炳哲说:“我们朝鲜也要解放了。”5 c1 F2 z: F) W' ^1 D
  老叔对朴成浩说:“我还得感谢你啊,要不是你把我们老爷子背回家……”  `) {+ W: b$ |- G3 F
  “关先生。”朴成浩抬身跪起来,向老叔鞠着躬说:“我是真心诚意地谢谢您。我妻子在监狱里被日本人打残了,她不能再生孩子了。我就妞妞这么一个女儿了。没找到您时,我非常痛苦,以为我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女儿了;也想过,我再也不能有女儿了。现在看她这么好,我真是得感激您一辈子啊。”
* v! \# ]! f4 C7 U& P  p- l  u4 S$ z  朴成浩哭了。% _0 V# {* b7 Q; y7 J# v8 L% i; m
  “哦。你也吃了不少苦啊。”老叔拍拍朴成浩,说:“要说谢,我那也是一时的恻隐。赶上这乱世,谁也保不住会遇上什么叵测。两年前,我也进了监狱。我是这个月的14号,刚被放出来。”老叔转身,搂着我肩膀,对朴家父子说:“我在狱中这两年,全靠我这个侄子一个人做事,还有在其他好心人的帮助下,妞妞才平平安地又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
2 H0 d/ x! Q& F' X( e9 a  “是吗!”朴成浩拉住我的手,一下子把我抱在怀里说:“好兄弟,我知道一个人养活一家人的艰难。”他流着泪说:“我比你大几岁,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弟弟。你说吧,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 h0 k" `. N1 s" ?) s$ ]  “看你说的。”我笑了,说:“妞妞一直跟我叫大哥哥。要叫,我该叫你叔叔才对啊。”& m: W7 ?8 N3 z) C0 Y9 W
  “那怎么敢啊?那怎么敢啊?”朴成浩一个劲地行礼。给我整得挺不好意思,一时不知该咋的好了。我就拽老叔,让老叔给我辙辙。
, [& X. ?" E" s3 n' _. ~  “哈哈。”老叔扶起朴成浩说:“不管咋论,看来我们还是有缘分的啊。”
: Y+ T, e6 b; Q8 n  “是啊。是啊。”朴炳哲也擦了把眼泪,说:“我们也不要这么干坐着说了。”他合掌拍了两下,扭头冲屋外叫:“上酒。”
0 ]- W; Y, A. W' b' F1 S% d, ]  还是左手边的那个小门开了,朴成浩的妻子端着满满一炕桌酒菜走进来。她把炕桌放在我们面前,低着头说了句“请慢用”,又退了出去。
' e; o, ?% k# A; t7 r9 `% m9 G& e  朴成浩拿起炕桌上的酒壶就倒酒。
7 t/ ?/ k9 N4 Q$ k% _- w: F; w  老叔说:“我们刚吃过了饭来的。”# |0 A. K3 ~" h0 l
  “关先生。”朴炳哲端着酒杯递给老叔,说:“我们朝鲜人喜欢歌舞助兴,以酒待友。今天这酒是我们一家人感激你的酒,是高兴的酒,你一定得喝。”
# A1 Y: t% j  a; ^  “是啊,关先生。”朴成浩说:“为这事父亲叮嘱我好几天了,你一定要理解我们的心情。”! P+ ~; t" z! v4 i8 w8 L
  “那好吧。”老叔接过了酒杯,说:“妞妞能回到她父母的身边,也是圆满了我的一个心愿。”* x  |) C2 p1 }' t# y  p
  朴成浩也递给我一杯酒。
6 \# u5 H' V* Q+ M7 J( B9 a  “来。”朴炳哲举起酒杯,说:“为谢谢你们的恩情,为我们两家友谊长久,干!”
( D+ [" }; {  j5 u  四个人一起喝了酒。老叔说:“多谢多谢。”
, p2 k0 o0 H9 B4 w! c3 R+ b  朴成浩给我和老叔夹着菜,说:“也没什么好吃的,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G% Z: `: c9 k1 y1 S
  朴炳哲说:“你看,怕你们吃不惯我们朝鲜的辣白菜,我们把辣椒放得少少的。”
. |# ?0 D* C% O' R0 h1 j. n7 B  朴成浩说:“这是我们朝鲜人喜欢的酱汤,你们喝一口,看可口不。”
+ {. m& c9 V6 q4 X  我喝了口酱汤,挺好喝。4 Z6 l" S. ^1 v+ {( C
  老叔也喝了一口,说:“不错,别有风味。”他对朴炳哲说:“朴先生在哪高就啊?”7 k1 Y$ o1 S6 W0 w% t  B6 `
  “呵呵,惭愧惭愧。我在西塔初中就职。”朴炳哲说:“看关先生仪表堂堂,为人又这样和善豪爽,真是相见恨晚啊。”( N0 _3 ^% S% [
  “哪里哪里。”老叔说:“其实,成浩在我那里时间不是很长。那会儿,他还不像现在这样,话很少。我们互相了解得并不是很多,只是看上去人很诚恳,很实在。”! O; H& Z: p; B' ?: S* V7 V% C: i
  “说起我这个儿子啊,咳。”朴炳哲举杯邀老叔又喝了口酒,说:“关先生,凭你们爷俩的为人,今天我一定跟你们说个痛快。”他说:“我老家在朝鲜平安南道顺安郡,离平壤很近。我父亲继承祖父的家业,开了个药铺。‘柳条湖事件’的前一年,日本人说父亲私通游击队,要抓父亲坐牢,一家人连夜迁往延吉,投奔了一个远房亲戚。在延吉,父亲开了家牛肉铺,我在学校教书,日子还算可以。后来,父亲得罪了日本浪人,被打死在铺子里。老母亲也病到了,没出两个月,母亲就过世了。延吉不能呆了,我带着老伴儿和13岁的成浩去了吉林市,还是教书。一来而去,成浩高中毕业,也去教书,还成了家,添了妞妞。妞妞两岁那年秋天,成浩突然从学校跑回家,说出事了,得离开吉林。我问他:‘要去哪?投奔谁?’他说,他也不知道。结果,成浩走了三天,警察就来家查问我。我看情况不对,就和老伴收拾收拾也准备走。想想,去哪啊?在满洲,哦,在中国东北,我只有个那个在延吉的亲戚,听说前几年他一家去了沈阳,我以为成浩也投奔他去了,就和老伴来到沈阳。到沈阳一看,还是没有看到成浩,心里又气又急。没办法,在那个亲戚的帮助下,我只好在沈阳住下了,找了现在这份差事渡日。谁曾想啊,也就这个月的10号,成浩领着妻子突然来家了。你说说,我能不高兴吗?这又找到了小孙女。哈哈,我这个老头子啊,高兴啊。”这就又端起酒喝。7 O; ~: y9 k4 f
  “哦。”老叔问朴成浩:“这么说安东也在特赦?”9 v& N# ?3 C, d7 @7 O. y2 _
  朴成浩说:“我是去年年末放出来的,我妻子比我早两个月出来的。出来后我们就在安东四处找你们。”
' c8 @* M/ w1 u  “这真是有缘必有相逢时啊。”老叔笑着也端起了酒杯。
$ ~/ o+ F0 k7 T  o  “是啊是啊。”朴炳哲说:“关先生重获新生,有什么打算吗?”7 D' {7 |5 }" a; ]; V% z
  听朴炳哲这一问,我心里“格蹬”一下子。老叔回来已经是四天头了,我和川子舅谁也没问过老叔这话。就说是老叔刚回来,就赶上了这么些个事,可谁都只顾着忙了。除了忙,川子舅想的是他的车行,我想的是又见到老叔了。谁也没替老叔想想,他该咋办。也许川子舅和我想得一样,就核计老叔回来了,高兴。就核计老叔本来就是自家人,他就应该住咱家,和咱一起过日子。可再是一家人,也得把话递给老叔,也得让老叔心里有个底儿啊。说真格儿的,要是换我是老叔,我心里也得多转转。我住的是川子舅家,我是已经和他闺女有了孩子的女婿,那是正章儿,也是川子舅愿意我住他这。可老叔能愿意住这吗?老叔是个有骨气、要脸儿的人,他能干请着坐吃我们,让我和川子舅白养活吗?绝对不能。再说,就说他是叔公公,那一对亲家老爷子住一块儿堆,老叔和川子舅都得劲吗?压根儿,川子舅就知道老叔根本不是我亲叔,我是拿老叔当亲叔还亲,真要没和凤香成家这出,我起根儿就是打算跟老叔过的。可川子舅不知道我和老叔有多亲,他知道老叔是他八杆子打不着的那个外甥,也就是玉良的叔,他只知道我只是玉良的同学。要说赵爷要没死的话,他要住在这,那不管咋说也是爷爷公公,川子舅不能说别的。就这,川子舅也就够意思了,你还让人咋的?不对,川子舅说过,他和老叔打小就要好,眼下,老叔这样了,他肯定不能干瞅着不管。我也真是的,也太小心眼儿了,川子舅挺仗义个人,咋让我想成这样了呢?我就在心里自个儿骂自个儿,说我呀,真成了狗眼看人低了。5 Y) ~8 X5 ^! }
  这么一想,我赶紧跟朴炳哲说:“我叔就住我家,他刚回来,腰不好,先养养再说。”. E0 A9 V+ J) k, Y
  “呵呵,呵呵。”老叔看看我干笑了两声。
: ~7 r4 ?  s  e, O1 ]. A# A  “那好啊。”朴炳哲说:“我的意思是,真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千万来找我,我能尽力的一定在所不辞。”
8 s  I8 K7 C/ u) v9 I1 r0 f" M; P  “是啊。”朴成浩说:“父亲在教育界还有几个朋友。”+ H* |, u" t4 |+ l
  看酒喝得差不多了,朴炳哲向儿子使了个眼神。朴成浩给我和老叔斟满酒,他抬起身跪着举起酒杯说:“请请。”) a  b0 D% {" j& y
  “谢谢。”我和老叔都谢着举起了酒杯。! t% B2 N! X5 I' f
  喝下酒,朴成浩跪扑在老叔面前说:“为表达谢意,请您接受我们的一点意思。”9 W: S8 m) h, _" e" q& O
  我不明白地看看老叔。2 c  w$ m( E; |* g- s) V4 y" q7 U( o. e) Y
  老叔也好像没明白,他说:“你的意思是……”: `  n! i2 t# M- t' H$ i/ Z/ ]
  朴成浩跪着挪到右手墙那,推开了那扇小门。他低着头,指着小门里的女人对我们说:“请吧。”6 [5 c8 e- e5 X0 X) l
  我看见小门里铺着被褥,朴成浩的妻子在里面低头坐着。她正在脱去身上的短衣……: \5 \- R* u. m7 }6 R, A+ [6 M
  我明白了朴成浩的意思,心一紧。天啊!还带这样的……
( O' N+ h5 c. h) N! `6 y2 ?  老叔也向小门里看了看,他眉头紧锁了一下,对坐在他身边儿朴炳哲说:“朴先生,我也有个意思……”0 s. b6 }, z9 y0 u4 w
  “请讲请讲。”朴炳哲睁大了眼睛说:“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尽力满足你。”6 l  @, I: p: I6 D% b1 ?0 u, R
  老叔静静地对朴炳哲说:“你让成浩把那门关上吧。”
' {+ E) S# {- {" _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朴炳哲向儿子拍拍手。朴成浩头也不抬的把那小门悄悄地关上了。朴家父子都低着头不说话。
1 x- ^+ H* A. [8 _* s9 A* x  “来。”老叔端起了酒杯,笑呵呵地说:“成浩,我很喜欢你们的《阿里郎》,好听。等下回来,我要听我们的妞妞唱给我听。今天咱们干了这杯酒。”说着,老叔一饮而尽。3 f( v* \9 R: e! ?$ ^
  “关先生。”朴炳哲双手捧住老叔的手,说:“我们可是诚心诚意的啊。”8 g) E: j3 ?2 P! }: {
  “朴先生,你们的诚意我真的领了。”老叔笑着叫过成浩,说:“成浩,你不是要认德全做兄弟吗?”$ X" l+ j3 a4 F, F: N$ Q
  “是啊是啊。”朴成浩还是不抬头,他挪到炕桌前坐下,擦这眼泪说:“关先生,我和父亲真的是要谢谢你们。”
7 @' d# A9 P! N2 J9 v2 F( W  老叔对朴炳哲说:“朴先生。虽说我这人行武出身,人粗糙了点。可我懂你们的意思,也知道爱的宽泛和窄瘪。你们真的不要用牺牲一种珍贵,来获得另一种安慰。真的,人的善良是互相的。我总那么想。大家要是都在不经意之中,就能随时随地地用和善去对待每一件事,哪怕是一加很不起眼的小事,甚至那件事根本就和自己没关系,那该多好。我呀,真是做不到。将来就看德全和成浩他们这些年轻人了。哈哈哈。”
5 m9 s/ N1 f4 u+ X0 I/ s, x  “关先生,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刻意地去做。让人尴尬不说,甚至还会亵渎了初始的本意。”朴炳哲端起酒杯,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来,喝了这一杯。”接着,他又叫儿子,说:“成浩,再拿酒。”' m+ Q5 }& G; G/ E+ `
  “不要拿了。”老叔挡住成浩,对朴炳哲说:“我们真是还有事啊。”
& f9 r0 I$ c( c1 c' g% F  “是啊。”我说:“到现在,我的小孩出生四天了,我一眼还没看到呢。”7 I9 u2 C/ b1 @
  “是吗?这可真是的。”朴炳哲叫过儿子,说:“成浩,把那包打糕给关先生带上。”
& R& }7 L3 A+ }5 f  朴成浩捧着打糕,恭恭敬地递给了老叔。
, U( H3 S$ X4 ?) p4 w  “这打糕我们收下。”老叔接过打糕,说:“成浩,下回来,我可要听《阿里郎》啊。呵呵。”
) ^5 s1 N1 {7 e3 Q& g  “你来,一定唱给你听。”& `, ^& z* n/ _& ~$ B. E
  我和老叔这就要走。朴家父子领着妞妞出来送我们,成浩的妻子没出来。
$ v$ ]( r3 g6 P  E+ Z' h3 @《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39; e" n& T# _; R  ?3 Q4 Z
  从朴成浩家出来,老叔直接上登瀛泉洗澡去了。登瀛泉就在北市场边上,和奉天纱厂隔一条道。我要送老叔去,老叔说:“我在奉天呆了五、六年,比你熟。”就自个儿去了。
6 ^" V. F+ |" v  u  P0 [. t  我去了师娘家,十间房和玉温里紧挨着,向东穿过一个胡同就是师娘家。我去时,师娘正在给小孩洗褯子。我把手里拎着的打糕递给师娘,挽上袖子,说:“师娘,我洗吧。”师娘推我进屋,说:“得,快去看看你儿子吧。”
6 M4 u4 {, ]+ @( a6 R  我刚进屋,凤香拽过一个枕头砸我身上,她头上包着我给他买的那快围巾,坐炕上指着我鼻子骂,说:“你来干啥?死外边总也别来?”& B) ~% V) M7 r7 e1 w
  “嘿嘿。”我捡起地上的枕头,说:“我这不是来了吗。”" x4 _3 J" K4 J5 s" }" Z5 k1 C7 d
  “你少他妈的来气我。”凤香狠瞪着我说:“这孩子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啊?咋的,你掐鸡把作(zhou),完了,舒坦够了,就没事了?咱娘们儿死活你就不管了?”' S3 S# `6 n$ I5 T8 l" N
  “看你说的,多难听。”我凑到炕沿前去看那小孩。
; d- E7 B- x4 [  ~+ ]  “损犊子玩意儿,你还想让我给唱一段啊?”凤香逮着我大腿根儿狠掐,说:“我都要死了,你知道不?”0 \% U1 l/ d# E! ^+ M. K  U( K
  “哎呦哎呦。”我疼得直叫,说:“吓着孩子。”
- m% y1 _4 y. S+ _4 Y: O& P  也许是听见我叫唤了,师娘跑了进来,说:“这是干啥呢?”她拽开凤香的手说:“我的小姑奶奶哎,咋还掐上自己个儿的男人了?”这就给我捞一边,说:“你也是的。有事来跟凤香说一声,不就没这事儿了。”说着就给我使眼神,意思是让我别惹凤香生气。" q* w2 G/ m" K# m$ b" Y
  我说:“那边也倒不开空啊。”( T4 T( ~9 h) i, B5 V" T
  凤香狠剜了我一眼说:“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德性。你是皇上啊?还是那大臣啊?”" T8 m! k5 p  u2 M7 Q
  “你看你。”我说:“那边刚埋完爷爷,妞妞他亲爹……”
! n- `, U$ V# [2 w1 h* w* W8 j  “啥?你说啥?”
5 G; ^9 ?) u* j" S9 m  师娘搥了我一杵子,说:“你可真是个二楞子。我本不想跟她说的。”她跟凤香说:“凤香啊,干娘是怕你着急,寻思等出了月子再告诉你。”
! w4 Z$ V4 L% @/ `/ \$ e7 W/ N" ^' g  凤香急着问我:“爷爷咋的了?妞妞咋的了?”
; N2 j3 d2 x; D6 C  “得。”师娘对凤香说:“说了你可别上火啊。月子里一上火,奶水可就回去了,那孩子不就遭罪了吗?”  e7 V6 n2 G. W/ Y! g0 [3 h1 w9 q
  凤香跟师娘说:“干娘,你们都让我猜闷儿,我不更着急吗?”她又骂我,说“小冤家。你到是说呀。”
" M2 u. H1 G6 z9 G+ e1 F  我在炕沿边那坐下,说:“爷爷死了。妞妞找到他亲爹亲妈了。”
7 f' S8 Z* {; p( ]; h4 f0 {  孩子哭了,“哇哇”的。我刚要去碰孩子,凤香一巴掌打住了我手,她抱起孩子,解开衣襟,夹起大奶子,把奶头而塞进孩子嘴里。孩子不哭了。
) e* q- r0 ^9 h; h& _. B  z  我高兴地说:“有奶了?”) |$ P8 G* B+ M0 x
  凤香不理我。她奶着孩子,扭头看窗外。4 l7 S. Z/ i$ j
  “还挺足兴呢。”师娘说:“昨天下晌就来奶了。”
+ u  D$ k# S' H) E  凤香不看我,她抹了把泪,问:“爷爷咋死的?”0 k' s9 S; l7 j% Y- D
  我说:“给你去找大夫,路上,让抢纱厂的人踩死了。”8 e9 Q, v9 ^; I
  凤香问:“啥时的事儿?”! e* u2 E" P5 v. _- N$ |
  “大前儿个,咱孩子下生时。”我说:“爷咽气时,听见咱孩子哭了。”" B, S; \0 S' Q, r
  凤香还在抹泪。* t( b) z# o  S4 A4 ?5 b  r
  师娘拿了条手巾给凤香擦把脸,说:“我的小祖宗哎,月子里可不敢哭啊。做下病,可是一辈子的事。”
8 A4 |5 y3 w6 l* N  凤香给孩子换了个奶头儿,拿过师娘手里的手巾自个儿擦着脸,说:“不哭了。”说着,她转转身,把正吃奶的孩子靠近我眼前,强笑着说:“看看,像不像你这个损爹。”
$ `  z# R/ t& {& v' y  师娘说:“得,你小公母俩先唠着,我做饭去。”临出门,她跟我说:“不兴再惹凤香哭了。”: k" }2 e2 n$ r( Y
  “嗯。”我应了声。+ Q; t/ l- `, P, n! D7 V* q
  凤香问我:“妞妞咋找着他爹的?”
8 }$ p$ {/ A! I' I# G1 [, }" U  “巧了,爷爷让人给踩了,把爷爷背回家的,正是妞妞她爹。”我说:“这不,今天一大早,本想直接来看你,结果让妞妞她爹给截了去,硬拉着去了他家。妞妞亲爷爷是个教书的。他们还给咱带了打糕,你吃不。”9 v0 X' T& ]) d5 N. c3 n
  “你傻啊,月子里能吃凉的吗?”凤香剜了我一眼。她说:“你身上带钱没?我在干娘这做月子,干娘伺候咱就够不落忍的了,可不敢多花干娘的钱啊。她日子够进巴的了。”+ w! w1 a7 D1 ]$ e% o
  我说:“爹都给了。”
5 D0 o2 i  N6 g- h. o. X* u  “那是爹的。”凤香说:“你再给干娘扔点。”
+ ?# h# u( z$ G( s/ D2 @  “行。”我说:“早上给我叔留了二十,我这还有二十,给师母留十块吧。”4 J6 [; ?& _, h0 W  v
  “你叔回来了?”凤香说:“他不是下大狱了吗?”& t0 b/ H  x5 u. Q* S% U4 K0 h
  “是啊。他回来了。”我高兴地说:“要说这个巧啊,就咱孩子下生前一天回来的。”
/ l4 P5 y4 @, T9 S# I  “这咋说的。正赶上我这样。”凤香说:“你和爹还有你叔这三个大老爷们儿,谁给你们做饭吃啊?家里不得窝曩成啥样儿了呢。”
7 x( ~* s) Y! o5 Y  “比你在时还利整。”我说:“我会做饭了,你就别操心了。”
9 o4 I5 t4 q$ P4 y  n  “小冤家。”凤香说:“叔回来了,你可得多照应着点。从那里出来的,体格都给祸害完了。”
, Z9 o( n9 @! {) g7 E& {( F  我心里一热,说:“我知道。”
% A: d8 }1 |3 n% Y  ?  凤香说:“你说我爹啊,他有心没心。就跟没我这个闺女似的,我死大街上,他都不带问一问的。”
* n( f6 I. Z0 Z6 V  “那你可冤枉爹了。”我说:“你在家疼得打滚那阵儿,是爹骑车找的师娘。”% @: ~$ F  y3 x% k
  凤香说:“那他把我扔这就不管了?”
7 w' z) m5 x4 i) ^5 G: t" Z3 H. X  “你看你,越哄你吧,你还越来劲。”我说:“还把爹捎上,一块儿骂。”
+ r2 I( \0 E8 l3 n4 O1 v, h! X  凤香又掐了我一把,说:“损鳖犊子,再说再说。”
/ m$ ?5 u' ?- X! @2 k+ \  “哎呦哎呦。你咋又掐啊”我看着我胳膊说:“都给人家掐紫了。”
1 A: s+ L* c6 W" [% r$ p! f  “哪紫了。哪紫了。”凤香拽住我胳膊,“吭呲”就是一口,咬住了,还就不松口。$ `; s2 ?$ q" ?" M
  “呦呦呦,嘶——”我咧着嘴叫:“你咋还咬上了。”! a$ g% i% H" i. y3 |0 m6 i$ X" o
  师娘跑了进来,说:“这大呼小叫的,又咋的了?”
9 C; j; y1 U. a  [# c& {  “没事没事。”我拍拍胳膊笑笑,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师娘,说:“师娘,先留下。不够了,我再送过来。”2 _5 r* b' [8 C% w4 ~
  师娘说:“你爹都给过我钱了。”, X7 j& i" ^+ }" D3 ?
  凤香跟师娘说“干娘,你要不拿着,我现在就让他背我回家。”9 I, Z4 X. k  f
  “死丫头。”师娘说:“行,我拿着。”
4 j  F7 Y1 ]$ ~5 Q' L, c7 w1 Y3 q  在师娘家,师娘这也不让我干,那也不让我动。凤香骂也骂了,掐也掐了,咬也咬了,这就说瞅我在她眼前晃悠,她闹心,死活撵我走。我就去了车行。师娘还给我拿上了两快朴成浩给的打糕,说让川子舅他们尝尝。
  M  z+ p$ C) w5 L  到车行,川子舅忙着手里的活儿,问我:“你叔呢?”
9 ]9 C- o  m3 [2 q9 d  我换上干活儿的衣服,说:“洗澡去了。”9 r$ ], v3 o/ @  z. C0 x8 k! A
  二倔子冲我说:“你媳妇儿都生好几天了,你没看看去呀?”  \9 @7 [; _1 h0 }8 F
  我说:“刚打那回来。”
. f4 S, H6 o  ?1 p  川子舅问:“小崽子好玩不?”
4 e% `4 w8 z4 G  我说:“跟个干巴猫似的,不敢碰啊。”
( ]+ [0 r# U2 f4 `: c; m  “呵呵。”二倔子说:“下生就你这么大,那不成精了。”& l1 D6 W' U0 J. B* C/ m
  眼瞅晌午了,川子舅要张罗吃饭,就问我:“你叔咋还不回来?”, B; l  ~1 O/ g
  我说:“我也不知道。”0 }/ k6 x% V/ ^$ D0 D
  川子舅问我:“他身上带钱没?”
( w! L  v* Z" s6 G2 d  我说:“早上我给他点。”  d' g' E; h8 @
  “得。”川子舅说:“那饿不着他。咱先吃吧。”1 [8 ]8 r) v& u& L. s2 U5 x
  吃着饭,我把朴成浩给的打糕拿出来,想让川子舅他们尝尝。川子舅一扭脸,说:“我他妈顶烦的就是高丽棒子。”
: A* `% G9 ~% L- J( p; I! G  我说:“那和打糕有啥关系?”就拿起一块给了铁头。/ ]9 E( p' Z, t2 G3 J# F: o+ H
  川子舅冲我说:“你懂个屁。”
5 _  ?. [# E8 T  二倔子可不管那个,拿起块打糕咬了一口,说:“还挺劲道。”跟着,就就叨咕,说:“这几天市面上挺怪,这小日本一投降,原先满大街的警察,也不都钻那耗子洞了去了。街上除了大鼻子兵,还来了不少关里兵,侉了巴叽的,还都他妈的挺仁义。”
" ^4 k: K4 F7 V4 [2 i* K  川子舅说:“啥是关里兵?”
7 E1 u0 T: W* I% |& l  “八路。”二倔子说:“抓兵的也没了。”
6 w# I. K. i/ m1 Y, }0 g8 P  “还九路呢?”川子舅说:“小日本完蛋了还抓哪门子兵。”
  U/ O; E2 g2 i' f  “掌柜的,这话你老还别这么说。这年头,除了身上的虱子多,再就是他妈的兵多。”二倔子跟川子舅,说:“你没上窑子街(gai)那看看,”" C: w2 w" [9 m
  “肏”川子舅说:“上哪干啥?”+ @, W' N, z' p2 c; E
  “不是。”二倔子说:“我说的不是进里头。你就站那看,满街上的小日本,孩子老婆地跪那,披个麻袋片,端个破饭盒子,‘辛交辛交’ 地要着吃。”9 g1 [+ H! b0 I* Q4 h# u: ]1 y
  “可不。”我说:“才刚儿,我搁那儿过,也看见了……”
1 Q) H, {& G' ~1 S6 `  川子舅一瞪眼,冲我叫:“我再听你说上那去,看我不打折你腿。”
# v( E! n9 q* F6 W! k  吃了饭,吕德明来了,西装领带的,还别着管钢笔。离老远,川子舅就冲他叫,说:“咋的?还真当上教授了?”
4 ~3 o- d( N1 I5 p4 s  “嘿嘿,都是行头。”吕德明笑笑,说:“混饭吃呗。”
$ n7 ]; q3 u% [8 \& T  川子舅问吕德明:“那事成了?”
) T" A3 x% o) J( w. c  吕德明说:“我过话了,差不多吧。”
# B/ Q& X" ?7 h6 J+ V  川子舅说:“你还用做事啊,光吃箱子底儿,也得撑个贼肥。”  c+ L0 g$ L9 K0 o9 X
  “不做事,西北风也没人给刮啊。”吕德明说:“别看咱人不济,去报社当差了。”9 u- M% o/ p$ G4 r! [
  “哦天爷。”川子舅说说:“那我不看报纸就对了。”
% b$ W$ D: U8 W6 R' h1 N  吕德明拍了川子舅一巴掌,说:“你啊,还抱着老皇历不放。现在又回到民国了。”说着,他叫过川子舅又咬耳根子。3 Q! H, W1 a& B8 s0 ~; E! c
  川子舅听了一会儿,对吕德明说:“一会儿我得出去,你跟德全说吧。”+ M3 \; {8 E; Y# p  f
  吕德明就又过来跟我咬耳根子,说一会儿有个人来,取这包东西,还告我跟那人咋咋说话。这就把那包东西递给了我。3 |' }6 x( [) k/ a: f
  我接过纸包,说:“行吧。”2 M5 h0 h# T7 b9 I! ?
  “可别整差了。”吕德明说:“话茬子不对,不能给他。”
- D5 h+ X1 @/ E  我说:“知道了。”+ K& Z1 n* C2 \
  吕德明走不大会儿,川子舅也走了。我一边说着活儿,一边笑吕德明,这都是什么事呀,交给东西还这个那个的。干脆,我也不想那个了。我就核计老叔,心说老叔这是上哪了?洗个澡,咋还去一大天啊?没准是洗完澡,又上哪玩去了。看看表都四点多了,我就往路上望。核计也该回来了。
. J8 y  t+ ~# `) P  二倔子就逗我,说:“这又等哪个小情人呢?”, B$ d6 }0 G6 I1 X7 a9 h4 u
  “别胡说八道。”我说:“我老叔咋还不回来呢?”! v: k' G& P! j9 s, u7 J' K9 v
  “就那天我给他剪头的那人吧?”二倔子说:“那人挺有甩头。”
3 b7 h+ b4 H: y9 ]  我没搭理二倔子,就自个儿叨咕,说:“这刚来奉天,能上哪呢?”
) E) w9 ^7 _# Y  “你叔不是奉天人啊?那可别走丢了。”二倔子说:“我说你呀,赶紧找找去吧。别像大头似的……”
. r) n) C$ @% r$ E  “闭上你那臭嘴?”我这么跟二倔子说着,心里还是不落底。9 M, ~) }: W2 U8 x5 C7 c
  “哦肏,好心当了驴肝肺。”二倔子说:“这年头,还有个准儿?”9 f% r6 G* }. H) A, X2 I
  再往道上看,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向车行这走。一看那走道的架势就是老叔。我跟二倔子说:“还用找啊。那不,回来啦!”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3 12:53 | 显示全部楼层
《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40% N3 a/ L6 i9 |$ ]
  来人不是老叔,比老叔年轻,可背影瞅那身板儿,跟老叔一点都不差。这人,礼帽压得挺低,再戴个大墨镜,也看不清是个啥长相。他走到我和大头跟前说:“请问,吕先生在吗?”
2 K* w1 X& O( u7 F/ W/ M  天啊,这说话声儿,我咋这么耳熟呢。能是他?2 s7 m% `; ?5 O  l
  “吕先生刚走。”我抢着说,也问他:“你是……?”% W! g3 u4 b  I
  那人没应我的话,抬手在脸上摸了一下。他看看四周,说:“我找吕先生。他不在呀?”3 U; D6 N6 i; v: V) h
  我忽悠一下想起吕叔跟我说的话,我问那人:“你找他有事吗?”* p* ^; t. i6 X, n
  那人静了静说:“我有辆车,要出手。”" S9 O( z" B* k$ U% b
  我问那人:“是‘富士’牌的吗?”
; N6 q6 X  v+ m: }+ I% K+ z4 i  那人说:“杂牌子。”3 L; ]5 W8 H7 s2 E. u
  “跟我来吧。”我那人领进了屋,把吕叔给我的纸包递给他。我再问:“你是不是?”
$ d' T0 u/ @7 o; Q  那人也不吱声。他拿过那纸包,赶紧从屋里出来,急忙朝北站那边走了。
+ ?$ y. ~3 H4 x( E  我看着那人,心里砰砰直跳。我敢保证,我绝对没认错人,那人肯定是他!我不死心,出门就跟了过了上去。那人走得很快,像似觉出了我在后面跟着他。还没走到车站广场,那人闪进了一个小胡同。我紧跑了两步,也跟进了胡同。那人在胡同里站着,我在他跟前儿停下,问:“你……”( \% J8 R( E, p  j) Z9 u7 Y1 O/ n
  还没等我说完话,那人猛地抱住我,说:“全子。全子。我是玉良。我是玉良。”他摘下了脸上的墨镜。3 R) v' i" `! `$ Q
  真是玉良。他黑了,老成了,看上去能比我大十来岁。我拉着玉良的手,眼泪就淌下了来。我说:“你咋回来的?你从哪来?你现在住哪?你不知道我想你啊?”我说:“我去营口看你,他们说你被点了兵。”我说:“老叔也回来了,就在我这……”我不管不顾地说呀说……
8 ]& j6 q& P/ U) I2 a  玉良听着我说话,也看着周围的动静。好象挺着急,也好象挺害怕。他拍拍我肩膀,说:“我得赶紧走,火车要到点了。”说着,就着急忙慌地往车站那走。我紧追着他问:“你上哪啊?啥时回来?”玉良握了握我的手,说:“别跟着我。你看见我的事也别和别人说。”他把我挡在广场边,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车站。0 \2 U# {; i- w
  我像做梦一样,站广场那老半天。心核计这是咋回事?玉良回来了,连个匢囵话都不说,就像耗子怕见猫似的走了。他咋那忙啊?说句话的功夫都不没有?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就这么啥想着,迷蹬地又回了车行。) V+ f# q$ a9 S- j, W% g
  “全子哥。”铁头问我:“那人谁呀?我看你咋那上心”
. A+ M5 ]* k) D  M  我说:“你别问。”* b* B- U9 n. u. D/ d' `
  天快黑了,几个收车的车豁子来交钱。我忙和着收完了帐,川子舅也回来了。他问我:“你叔还没回来?”) @1 g$ E4 e8 C( u2 h
  我说:“没有。”
9 ^: S1 G4 N0 f' ~. R  川子舅上着栅板,说:“这几天挺乱,行里也没留车,不留人守着了。都家去吧。”二倔子和铁头收拾收拾就走了。我跟川子舅带上钱和帐,锁上大门,也回家了。& y2 Y) C/ C( z$ G2 z6 q4 [
  到家,我做了口饭,就和川子舅一起吃。川子舅一气吃了两大窝头。我可是吃不下去,我还想着老叔,你说这黑灯瞎火的,他能上哪呢?还有玉良,他也跟急屁股猴似的,脚没站稳就走了。真是闹心死了。. A7 }( ~% `$ |/ B% c' |/ M
  川子舅看我直发愣,就问我:“还没给小崽子起名呢。你这当爹的,竟想啥玩意儿呢?我是他姥爷,小名我说了算,就叫他小栓子。”2 g  w  ]4 [: G+ V( V! a8 N
  我也没往心里去,顺口说:“栓就栓吧。”" ^% q& C3 d) a2 u3 k2 C
  “让他栓住狗,栓住猫,栓住咱们家这几口子人。”川子舅不住嘴地说:“大名叫个啥?你说说,我听听。”
3 }  M& o" C2 g4 g9 _  V: l  “我叔这是上哪去了?”我满脑袋都是老叔的事,根本没往孩子身上想。/ y# M+ ?  ?/ _2 q" K7 j
  “你小子啊,心里就装着你叔。”川子舅说:“你叔这人也是,上哪?言语一声啊。”
# M/ N5 `/ O( y! e0 U  我跟川子舅说:“我叔不能出啥事儿吧?”
* Y4 I/ A, f5 }# S) F1 D2 |; R  川子舅说:“他一个半大老头子,能出啥事?”& ~: `6 W2 Y6 w
  “他这些天忙和得腰直疼,你说这在外边,再没个歇的地儿,咋整?”我说:“我也没惹乎他啊,他咋就不回来了呢?”; x; z  ^+ B6 m& a0 l9 f( R# ]; S
  川子舅说:“昨个儿我走,是跟他说了句戗茬儿的话,真要是为这,他不回家,那可有点小心眼儿了。”5 {; g$ M1 Q* p
  “爹,我正想跟你说说。”我说:“我叔来了,你咋打算的?”5 \) n: q8 E% I
  “咋打算?”川子舅说:“他也不是小毛孩子,还用得着我打算啊?”
7 F+ [1 a0 {9 L9 k  “咋说,我叔也是奔你来的。”我说:“他从大狱里出来,就直奔了车行……”
" L$ a% I7 Y" M/ S  “你小子要不在我这,你叔他不会来。”川子舅说:“小子,我知道你叔,压根儿你叔就没瞧得起我。起小,我认识你叔,我就是上赶着你叔,别看那会儿我比你叔魁实,可说破天儿我也就是个打铁的。你叔人家有学问,念过讲武堂,扛过枪,还教过学生。咱是啥,就是个大老粗。可就说我是个大老粗,这里的事呢,我也看出个八就不离十啊。”6 g' c6 Q* z) X% Q/ f. V5 d
  “啥事?”我问。
8 z! _8 I' D3 M7 [' s1 V, V  “你呀。说你是个生帮子吧,怨我埋汰你。”川子舅说:“这几天,咱家这一出一出的,你没看出点啥来?你可是念过国高的啊。”- }; l' z# E. E" Z: I( _$ F$ l' r  p
  “看出啥呀?”我不明白。) f! E1 N! |: A4 t# C/ K
  “你是我姑爷子,可我这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你没拿我闺女当回事儿,小崽了来了,时候还短,你还没转过来已经当爹了这个弯儿。那没啥,老爷们儿都那样,多暂小崽子能往你身上爬了,能叫你爹了,你才忽悠一下子明白了,哦,这是真的当爹了。到那会儿,你才知道你有家了,有老婆了。咱不说这;咱就说我。我呢,是你老丈眼子,还是你的啥?你自个儿心里有数。你对你这么个压跟儿就不挨边儿的叔,这么上心,我心里也就明白了。小子,谁也不怨,都怨我打心眼儿里相中了你,也怨你长了根儿那么遭人稀罕的大家伙。我既是相中了你,你做啥,我都依你。咱爷俩到死,那都是俩好嘎一好的事。你说我那么丢人现眼的事,你都依了我,我还能说啥?我不是那丧良心的人。可有一样儿,我这人啊,倒驴不倒架,打肿了脸盘子也得充胖子。你叔就不了,你叔是个呵出血本能帮别人,自个儿却不能擎受别人帮的人;那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儿,就是要面子的劲头子,和我两个样儿。我说的,你听明白点没?”
" W. J3 w2 I# f8 j  我好像听明白了点,好像还有点糊涂。我说:“照你这么说,我叔是擎受不了你……?”7 C( V/ N7 f8 c/ d7 F, a# n
  “傻小子。你非得让我点破这层窗户纸?”川子舅说:“发送你爷,送还妞子。你要是不在我这,我连毛儿也沾不上啊。眼下,你娶了媳妇儿,又有了小崽子。你叔进门就当老太爷,进门就有人叫爷爷。换我也得掂量掂量啊,何况你叔那么精明的人哩。”
% u( [4 b) K  a2 a% C1 M$ i  T  我听川子舅的话,心里直发毛。觉着真像川子舅说的那样,老叔真就不能回来了,那我能受得了吗?我跟川子舅说:“那你到底愿意不愿意我叔住咱这个家啊?”
8 ~5 @# R8 ]/ _5 l+ E$ D( I# ~9 h  “你看看你,我还没说明白吗?”川子舅瞪着眼说:“我不是说了,我是上赶着你叔的。连你这臭小子,我都是上赶着的。上赶子让你整,上赶子倒贴儿把姑娘聘给你,上赶子让你倒插门,上赶子让你在车行做事。你还不明白?”/ O. h# Q# E8 {) n& R1 y$ \  |
  “我说我叔呢。”我急得也有点跟川子舅瞪眼睛。我说:“你老说我干啥?”
( r% N+ C7 K/ y1 a( W# c5 u  这可是我头一回跟川子舅瞪眼睛。他要真给我个下马威,我可就傻了。我心里胆儿突的。* r; E1 v# v- |: b9 r5 t' y5 W
  “我不说你,说谁?我说大街走道的,人家听吗?”川子舅还没生气,他反到缓下脸来说:“你叔住不住咱家,那是你我能说得算的吗?那得你叔自己个儿拿主意。”4 S) i; e7 O5 p( B8 w- C
  看川子舅那艮劲儿,我也不知是动了哪根儿筋了,直盯着川子舅的眼,大声说:“你还是不敢说那句话。”
( b) L0 u" h3 O  “说啥话?”川子舅问我。8 `) A. q$ I% A% R& z
  我说:“说让我叔留咱家。”  R; _! A% t( Y% n$ @
  “你别不知好歹。”川子舅一拍桌子说:“你叔不回来,你跟我耍什么驴?我没说那话,可我也没撵他走。”2 W$ X! ]  B* o4 @; J: z2 l
  我呼地站起来,红着眼说:“你不说那话,就等于是撵我叔走。”
6 r+ B9 L, ]* x6 k% X  “放你娘的狗臭屁。”川子舅上来就给我一撇子,说:“妈了个巴子的,我何久川再没人性,也不能让个刚出大狱、身无分文的人去蹲马路牙子啊,何况他还是我老哥。”/ R+ s! l0 I- o5 M/ r* x
  “你还能咋的?”我也激了,捂着腮帮子说:“你就是打死我,找不回来我叔。我也说是因为你……”
, [- {- R2 _2 V+ I  “再他妈给我胡沁一个?”川子舅又抬起了手。2 {( q, w, l* {' ~1 f. }
  “打吧。打死我,你就省心了。”我不动地儿地迎着川子舅的大巴掌……1 k0 a! K! C3 o
  要说我也不知是咋的了,那天还就上来了虎劲儿。你说都在气头上,我这么将他,不是请等着吃眼前亏吗?再说了,川子舅压根儿也没撵老叔走。我是有点发歪了。- l, B% a$ _$ V  n$ h; z: D, @6 E
  川子舅没再打我,他把大巴掌甩在自个儿的脸上说:“这他妈的。”
* V3 Y- Q+ X# Y# p3 }  “你也别打你自个儿。”我看着川子舅说:“我不害你眼,行不?”说着我推门就要走。
0 {* D" G; Q7 l5 a+ N4 V, l- P8 f  “杂种肏的。我看你是气死人不偿命啊。”川子舅像拎小鸡子似的一把拽住我,把我推在炕上,跟我喊:“黑灯瞎火地你上哪去?”; y# E7 G. y9 D6 G% Q; i
  我也喊:“找我叔去。”0 y2 H4 R0 a) ~) x/ d' L, w; ?
  川子舅搥着我肩膀子说:“没他,你不活了?”8 i: e4 |' w5 R$ B, s5 b8 `. ]
  “对。”我瞪着眼睛跟川子舅喊:“没他,我就不活了。”
) p; M  |, V- b( c7 t$ ]  “好你个小兔崽子。”川子舅耗着我的脖领子,把我拽起来,抡起大巴掌左右开弓地往我嘴巴子上一顿搧。一边打一边说:“你个小忘八羔子。今个儿,我就先打死你,硬可我抵罪了。我看你还活不活?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看你死一个,是啥样儿?你这是瞪着眼儿要气死我呀。你个小忘八羔子。你个小没良心的。小忘八羔子。小忘八羔子。小忘八羔子……”+ n1 j1 Y- q, r9 |, ]
  我挣开川子舅,真就跑了出去。/ }8 F8 w2 Z# Q: x  I
  “小鳖犊子。”川子舅追到门口,颤着声地冲我叫:“你跑……,你跑……。跑你就别回来。回来,我就砸死你。砸死你。”
: P8 I  S7 i1 s& u# J  真跑出来了,我倒傻了。天都黢老黑了,不远儿的高道口那,火车“呼呼”地跑过去好几趟了。我看着满天的星星,核计老在这黑咕咙咚的露天地儿里杵着,也不是那回事儿啊。要去找老叔,上哪去找?再说了,要找老叔,大白天你干啥来的?你说我要是再回家,还得跟川子舅干仗。我该上哪去?实在是想不出哪能去了,得,上师娘家吧。
4 }% T; b6 h3 w, [; j% d  师娘家黑着灯,八成都睡了。我敲了门。过了一会儿,外屋的灯亮了,铁头穿着裤衩子,披着件褂子来开门,也想个大人似地问:“谁?”
1 E- q5 u  Y$ m0 S  “铁头啊。”我说:“我是,全子哥。”
4 _, ^* O- [; \& d  铁头开开门,就家叫,说:“娘,全子哥来了。”6 b  c( q0 I: W/ d/ D+ I1 R
  师娘也披着衣服出来了。她问我:“这晚了,有事儿啊?凤香娘俩刚睡着。”2 t0 m4 `4 G& f- `3 f
  “全子哥。”铁头拽我,说:“快进屋吧。咱俩还一被窝。”9 K. t. H: y. e# k
  我站在门口没动。
4 t1 [8 O! s- s% _# Z  W- r9 A1 l  “妈呀。这嘴撅得。”师娘说:“这是跟谁呀?”
& ?/ S8 ?' F: \7 T" z  我说:“他打我。”4 I: z0 W% v% l
  “谁?”铁头捞根棒子,虎着眼说:“谁敢打我哥。”
3 S) M& D3 ?, F) F% @+ k: A  _1 |  “你快回屋去。”我撵铁头进屋。铁头不干,让师娘打了一撇子,倔哒倔哒进屋了。0 ~3 F# J/ K5 F8 _* G$ Z% @
  师娘这就又问我:“告师娘,咋的了?你爹没在家咋的?”
. c3 ?( l, ~4 }& v5 w- d  我说:“就他打我了。”0 m& i, G! d( }1 G0 H
  “妈呀。”师娘就说我,说:“你可真是的,咋还跟老丈人干起来了。咋回事啊?”
4 s& ~2 v( [% O6 g% G# w+ s  “哪呀。”我说:“我就说我叔还没回来,咱俩就吵吵起来了。还没说几句呢,他就打我。”: e$ f, ]  d0 C" g' ^. i+ W
  “你瞅瞅你这一老一小的,让人家笑话不?”师娘说:“那你爹知道你上这来啊?”
) P# E" F& N6 y- \) ?% M& H  我撅着嘴说:“我自个儿跑出来的。”
) E$ m% I% q  v$ j  “妈呀。哪可不行啊。”师娘说:“全儿啊。你说,你叔没回来,就够叫人着急的了;这你再跑了,你爹在家得上多大火呀?你还让不让你爹活了?马溜儿的,赶紧回去。”# d1 l6 n3 k- s/ r! C* I
  “我不。”我说:“他打我还有理了?”
4 K1 g- |3 p6 K4 S  “你看你这孩子,一家人,哪还有理表哎。”师娘说:“全儿啊,你听师娘跟你说。你要是好好的呢,你就是想走,师娘也得留你,不让你走。你这样,就是想留这,师娘说啥也得撵你回去。你得听师娘的话。你说,再让你媳妇儿知道了,也得上火。她一上火,你那小栓子可就跟着遭罪了不是。”4 Y7 F3 {  Q3 P% B- Z3 ?2 v
  我还是站那不动。+ |2 _% V( O$ k( I4 N; _  \$ z2 w
  “得。你也别给我杵着不动。”师娘穿好衣裳,回头进屋,小声跟铁头说:“你在家好好看着你姐点儿啊。”
# i" L) [! a- B% F+ K0 }/ M5 E  铁头说:“你上哪啊。”
# C9 X5 ^0 r9 I, l! }  “别吵吵。”师娘按下铁头就出来了,她推了我一把,说:“走,赶紧给我回去。”这就推着我出了家门。
, \. I) q, p  j" x$ Q  道上,师娘一劲地数搭我。说我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说你们家这前前后后的滩上这么多事,就不知道替老的担当着点。还说我人不大,还学会耍驴脾气了。
! F7 B1 t/ z1 @( u& D  “谁耍了?”我说:“他打我,你咋不说呢?”& ~3 s9 T: z- c/ Y( j# }$ J* h' L- R
  “打你?活该。”师娘说“全子啊,不是师娘成心要跟你翻脸。你摇世界打听打听,从古到今,就是那再血性的爷们儿,那也没有跟自个的老丈人耍拉的,你可真是出奇带冒泡了。你说,这要是叫凤香知道了,不活吃了你才怪的。”她说:“你呀,我看你就是烧得。你拍良心想想,就这样的老丈人,满天底下,你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把个亲生闺女给了你,还给你扎咕着成了家,给你吃的住的,供你穿的用的,啥都答兑你舒舒服服的;又替你拉巴你爷、你妹子。你师傅活这那暂,没少跟我念叨,说只要是你想的事,你丈人是头拱地也叫你乐呵。你还想让人家咋的?亲爹、亲爷、亲祖宗也难遇这样的。咋的?还得天天给你磕几个?那可是你老丈人,你明白不?”
2 Q! m! z2 _- \( n, {4 e  看师娘真生气了,我好象“呼”的明白了。我是有点做过了,你说这黑等瞎火得,硬把师娘给整出来了,我咋就这么不知深浅呢?再听师娘的话,那说得是句句全在理儿啊。老叔没回来,谁都着急,我把这气都往川子舅身上撒,也不对。3 `+ c1 J* J1 Q9 c
  “师娘,我也是蒙了。”我挺利屈地跟师娘说:“你回家吧,我自个儿回去。”
2 d0 X& m8 T1 W2 N  “你快拉倒吧,半道再不知跑那去。我还成了罪人了呢。”师娘说:“回去,啥也别说,先给你老丈人赔不是,多说好听的。听见没?”) L% C( h: B# R! A7 }# l
  “嗯。”我应着,心里这个不得劲啊。8 p% x# r* b9 s8 o0 ]% U
  到家,刚敲了一下门,屋里的灯就亮了。跟着,川子舅就来开门。门一开,师娘“哎呀妈呀”地一声叫,就捂上了眼。你说这个穿子舅啊,也不说穿点啥,光着个满是黑毛的大腚就来开门,还看都不看进来的人是谁,转身就往里屋走。听师娘这一叫,他吓得一转身就往胯当那捂,那也捂不住那一身的黑毛啊。我这就赶紧抓过炕上的裤衩子,递给他。/ d9 ^0 B* c! i! d" j
  川子舅从我手里拽过裤衩子,往我脸上猛地一搧。这就套上裤衩子,又穿了件衣裳,满脸通红地说:“这咋说的。这咋说的。”看川子舅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那样儿,我就想笑。4 k( M1 b3 B6 d* P& i
  “你个小兔崽子。”穿子舅冲我叫:“还不快叫你师娘进来。”6 @5 u, k2 F& ^
  “你说你呀,你这是要吓死谁咋的?”师娘说着,进了屋。她坐在椅子上。跟川子舅说:“也不怪你姑爷跟你打你。你说,你当姑爷子的面儿就这样。”* j- I  a* j, |! P
  “嘿嘿。嘿嘿。这咋还叫你送啊。”川子舅光笑。回头,他点着我脑门子,咬着牙根儿说:“你等着的。”
5 T- \! t* w, K8 H% X  “我这都让你你兄弟的事吓怕了。”师娘跟川子舅说:“你说你年纪一大把的人了,咋还跟个姑爷子叫上真儿了?咋的你也是他爹呀,就不怕街坊四邻的笑说?。”师娘说着,紧着冲我使眼神儿。3 w" h1 \2 l9 P; |/ L$ M4 W
  我知道师娘是在叫我赔不是。我说:“爹,我错了,不该惹你老生气。”
! G" e  [7 e2 K8 O: G4 L$ x  听我这句话,川子舅“蹭“地又窜儿了。他虎眼一瞪冲我叫:“你不是能跑吗?跑啊。回来干啥。”# m) b; Y8 A; P) B) s8 e6 m5 R
  我理亏地低头站那不敢动。# j" F1 W1 S$ X! Y7 q( j2 u5 @) o
  “我这张脸啊,都叫你着小兔崽子给丢净净的了。”川子舅点了根儿烟,跟师娘说:“你说说,这孩子是不是瞪着眼儿地活拉气死人。硬说他叔没回来,是我撵走的。天地良心,我要是撵,当初我把他领家来干啥?我不是自个儿打自个儿的嘴巴子吗?”0 n& h; v* B1 n. F" e8 N
  “德全啊,不是师娘说你。你说这话,那可是冤枉你爹了。”师娘说:“你爹是啥人,你该清楚啊。打你叔来,你师傅活着时,那是没少跟说学,说你爹对你叔咋咋好啥的,你爹还张罗着给你叔找事由做,来给凤香接生那天,我一眼就看出你叔是个体面人。你师傅活着时跟我学,说你爹要想让你叔在车行做事,就怕委屈了你叔,着才叫吕德明替他瘩咕着给你叔叔在出报纸那找活儿。这会儿,你这么说你爹,可真是屈了你爹这片心啊。”4 ~7 h5 j9 T8 l. V) |
  我知道,我说那话是有点过火了,就说:“那不是气头子上的话吗?”
; F1 u- x) V) g* p% ^7 u% N1 t9 R! Z  “气头子?”川子舅说:“那话能噎死人,你知道不?”
8 s( p" P/ O. E  可我着心里还是堵,总觉着老叔不回来这事和川子舅有关,就觉着咋看川子舅咋有气,可是又说不清。说不清巴,心里头还气,也急。我就又跟川子舅叫,说:“谁让你总说上赶着我,还说上赶着我叔的。”. u0 w! g+ ]- x! b
  川子舅不吱声了。
! n- o4 s/ [5 C" b& |  “得得得,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看你爷俩那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个是周俞一个是黄盖。我也没法断你爷俩的事儿。就这么的了。我也得回去了,那边,凤香我还不放心呢。”师娘这就跟川子舅说:“大哥,你别逮理不让人了。他叔没回来,孩子能不着急吗?”
; E- l7 k: H5 y6 f% Y1 U' n# Q5 {" C  “着急。谁不着急?”川子舅说:“急,就跟我耍拉?”3 a1 p" O$ ]0 P# v( ]& H" z( ]  c
  “他给大街上的耍拉,人家看吗?谁让你是他爹哩。”师娘往屋外走着,说:“快拉倒吧,一会儿天亮了。我真得走了。”0 q" L0 W3 F7 p7 o3 H3 W; P# G
  “这咋说的,还让你……”川子舅叫我,说:“赶紧送你师娘回去。”5 n" r4 _' V& B. p8 m) M0 j
  “这送来送去的还有头啊?”师娘说:“我都老太婆了,不怕啊。”
+ I% j" a9 h9 `; V$ W( a  “快别让我着急了。”川子舅说:“叫全子别回来了,让他跟铁头一块存吧,我瞅着他就闹心。”  j7 S  Y( ?: C
  那天夜里,我没回家。就在师娘家跟铁头一块儿睡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3 12:55 | 显示全部楼层
《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41
! U7 R7 v8 [: S+ N) {  早晨我去车行,看着川子舅,就想起昨下晚,他光着身子开门那一出,我就偷着笑。& S, A" Q% S' P# V' z( X! K
  铁头瞅瞅我,问:“笑啥呢?”
, [$ @) Z" M. Z1 g: [+ n  “今个儿这天挺好啊。”我抬头看看天。
0 u8 G7 i, I' A& {8 W/ F- n4 u  铁头瞥了瞥我,说:“毛病。”
4 }3 H9 T( v& d7 S8 O" Z4 p9 U" T  川子舅跟没事人似的,闷着头在那边该干啥干啥。
% `$ t; @# W+ Y6 q& v, ~0 ~. f  到了下晚黑一上炕,川子舅转过身,“呼”地抱住我,逮着我肩膀头子,“吭呲” 就是一口。咬得我“妈呀”一声,说:“干啥呀?咬死了。”
  |  j/ v. }$ z1 [7 ?  “我就他妈的咬死你。你都把我气疯了,知道不?”川子舅说:“臭小子。我把话撩这,你就是死,也得给我死我怀里。”说着,就又在我身上一顿乱咬。跟着,就扒了我裤衩子,撰着我大鸡鸡可劲儿裹。我那受得了这个,鸡鸡跟着就硬了。
- L( W; s. J( c" z% Q  川子舅抬起毛乎乎的大身板子,跨着我身子,蹲在我鸡鸡上。他一只手扶着我硬鸡鸡,一只手掰着自个儿毛乎乎的大屁股蛋子,“咵呲”就把我鸡鸡坐进了他腚眼子里……! d7 e8 K! ~. {. d; R
  我呀,又活呲拉地让我这个老丈人给强迫了。
" `' H7 I. h+ x- W  一觉醒来,看外边下雨了。秋天雨粘,一点不假,这雨不紧不慢地整整赖叽了一头午。看这雨也不停,一个活儿都没有,川子舅跟二倔子说,你和铁头在家好好看着,我跟全子出去找个人。出了门,川子舅跟我说:“登瀛泉有个卖澡票的三驴子,你叫他三叔,你跟他提我,再好好你叔去洗澡的事。我去吕德明哪问问。”这我就和川子舅分头起找老叔。
/ ^% V) @7 y0 ^2 @% _) p  上午十点多钟,我回来了。进车行,看穿子舅比我早到了。他问我:“有眉目没?”我说:“没有。登瀛泉那个卖澡票的说说,来洗澡的,穿大褂戴礼帽的多了,但没有洗时间长的。”川子舅说,他也跟吕德明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打听着老叔的信儿。川子舅问我,老叔在沈阳还有啥熟人。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前后左右地想,老叔能去哪呢?二倔子说,眼巴前,警察所里的警察都跑没人了。那些大鼻子兵也没抓人。他说他住那大杂院里,有个沈阳市临时政府打杂的,他问了那人,那人给问拉问管事的的。管事的人说,他们管不了丢人的事。说这些天哪哪都是乱跑的人,脱了军装的日本兵、国兵,换了便服的警察,小日本的政府散了,以前在那里做事的都在躲风口。真要找个人,挺难。& n# b/ {8 z' J) S
  又是一天过去了,我这嘴里眼瞅着起了满嘴大燎泡。川子舅绷着脸瞥拉我,说:“赶明儿我要死了,你也上这大火,我就烧高香了。”+ {( H) }6 J7 W* Q3 g0 C9 D
  我气哼哼地说:“那你现在就死,省得上二回火。”我也看透了川子舅的脾气。他跟你急,别顺着他,你越顺着他说软乎的,他越支楞,虎眼一瞪跟要吃人似的。你要是也跟他叫,他倒眯眯儿成了蔫巴猫。你看,他跟凤香激眼,凤香没屁股没脸地呲搭他,他就会咧嘴“嘿嘿”地傻笑。以前他跟大头激眼,大头要说软乎的,他恨不得能把大头的脑袋揪下来,换大头要戗搭他,他倔搭倔搭不没电了。再有,你越拿血呲呼拉的话哏咄他,他越美巴叽地擎着你说。这正和了我意,我这一肚子的气正没出撒呢。9 F7 c( N! _$ x; J5 F
  “这小忘八犊子。一点都不知道里外。”川子舅叨叨着,点上根儿烟,狠狠地抽。/ N! }" f9 [- V9 U
  二倔子看川子舅软了,就说我。说:“你也是的,找不着你叔,你也不能大没小了啊?”! }/ ?( r& Z; L# z
  “呆着你的,那都有你?”我说:“要找不着我老叔,我就不活了。你看着的。”我这么说,也是给川子舅听的
' Y1 f! c; x& k  o5 H+ E  二倔子就笑,说:“哦天也啊!你可得活着,你可得好好地活着。你要死了,那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佛祖神灵还不都得哭破了天儿。”
) ]$ N6 y- J9 r6 {  川子舅一绷脸,冲二倔子说:“别给鼻子就上脸。看别人好受咋的?”! y) s; k! W1 g7 S8 C0 f
  几个人都没声了。我也没敢再说啥。! t2 H7 J: x2 e6 n; ]/ {
  这天,看车行里活儿不多,川子舅就撵我去看看小孩。我去了,也把川子舅给孩子起的名字告诉了凤香。凤香挺高兴,也催着我给孩子起了大名。我想了半天,说:“叫马寻吧。”! `; j8 B3 T* v' \- a
  “马寻?”凤香说:“寻啥呀?。”
8 y6 p8 U1 k5 b% a' O9 ~  “瞅你哪没文化劲儿。”我说:“寻就是‘寻找’的意思呗。”  P5 i, L! f6 e
  “少放屁,我还不知道是寻找的意思?”凤香说:“找啥?找死啊?”8 W) E. K: D: j# m6 M. o
  “你看你呀,就不往好里想想?”我说:“让咱栓子找好日子啊。”
+ G  V* C+ x, k  M  凤香乐了,说:“这还不大离儿。”这就让我帮师娘去干点活儿。8 b# V7 @$ ~8 P) N0 @4 N  m
  其实,我心里是想着找老叔。这边想着寻找老叔,结果,帮师娘看锅,我把鸡蛋煮冒了烟。给凤香盛小米粥,我摔了个二大碗。师娘就说我:“这咋跟丢了魂儿了似的呢?”
: }: Q3 C9 F. v# k; C0 Q, }# p  凤香奶着给吓“哇哇”直叫的孩子,说:“我明白你的心事。今天是头七,去给咱爷烧点纸吧。”这就撵我走。又说我在他眼前儿,她闹心。" k) p. k8 p7 E2 U; Z; Y
  凤香一说赵爷的事,也不知咋的,我呼拉想起了安东。你说这些天了,我咋就没想到呢?那天,跟川子舅打架,川子舅说的也不是没理。他说我老叔要强,顾脸儿。现在老叔是要差事没差事,要钱没钱,要住的没住的地儿。以老叔的秉性,他咋的也不甘心擎吃现成儿的。我去监狱看老叔那会儿,他跟我提起过,他在安东老婶那还存点钱。老叔还跟我说过,我要是过不下去了,就跟老婶要点。我当然不能那么做。现在,老叔肯定是磨不开在川子舅着白吃白喝儿;就是我养活他,他也照样磨不开。再则,老叔也不是那种没出息的人,他还得做事。老叔要做事,肯定不像我,有口饭吃就行。老叔和玉良是一个体性,他们是做大事的人,他们得意的是堂堂正正体体面面。我这么估摸不带错的,老叔准保是回安东取存在老婶手的钱,好去干大事。这一想,我狠拍了拍脑袋瓜子,心说:我也别老那么没出息,得挺起腰杆儿,自个儿做自个儿的主,自个儿做事养活家。将来老叔老了,我也能堂堂正正地养活老叔。
4 ?5 E5 _+ ~; V* l3 k! a  我赶紧回了车行。我跟川子舅说:“我得去趟安东。老叔准是去那了。”
$ `7 y* g5 n6 n2 S. K  h) ^4 F  “我还说他去了林甸,回黑龙江老家了呢。”川子舅没好气儿地说:“他身上蹦子儿没有,拿个屁去?”
0 T+ i; x7 t$ j  我说:“洗澡那天早上,我给了他二十块钱。”
% q8 a$ s* r% P7 L9 I$ f  “你也没说,你给他那么多钱啊?”川子舅想了想,说:“安东找不着,你就顺脚儿再去抚顺看看。”  c! p7 N. _/ ~3 h
  我心里急得直冒火。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安东。* y$ c4 x9 V2 Q6 e' [" m
  川子舅给我拿上盘缠钱,他自个儿在那叨叨咕咕地说:“我算是看透了。你这个叔啊,比你亲爹还金贵。”
! P& ]( i  I, h: S' f9 }  我也顾不得跟川子舅磨牙了,收拾收拾就去了火车站。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3 12:57 | 显示全部楼层
《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421 k9 ]1 f9 p4 y1 ?* B  q3 K- E$ A
  我照着老婶写信给我的地址,去安东找到了老婶。
5 \. p" Y* H5 F3 H6 S& m; Y  坐在教堂后边的石凳上,老婶挺平静地跟我说:“来了?”她穿着件黑袍子,头也蒙着,就露张粉白的脸,看她跟我说话那样儿,就像是在跟一个来教堂参拜的人说话,
0 T4 O$ Z) J. P2 o& A  我急着问老婶:“老叔没来找你吗?”
* F( U! V6 [# _; x" E1 |9 H5 s  老婶说:“他在监狱里,怎么会来找我?”7 M7 i4 m  a3 L
  我心里凉了大半截,说:“老叔给放出来了,在我那住了四天,就不知道他去那了。我还核计他上你这来了呢。”我紧着说:“赵爷去世了,妞妞找到他爹妈了。”
* f4 h" H0 S8 y% t. f  老婶说:“哦。”她也不问赵爷是怎么死的,也不问妞妞跟她爹妈住在哪,也不问老叔好不好,好像我说的都是别人家的事。
' Z  `+ {8 |& h2 G0 Q  我问老婶:“你知道我叔能去哪不?”* X0 M$ S- J& A  w
  老婶笑笑说:“他具体去哪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该去哪,就去哪。”
: ~( q; P6 M2 K9 O9 B  这不废话吗?我哭笑不得地看着老婶,心说,出家的人咋都这样儿呢?。# R  @, A0 S, P! _
  老婶站了起来。她说:“我那里还有事,不多陪你了。”, ?$ X8 |- X  r3 A
  得,我这心彻底凉了。: A1 M; W9 l0 F7 A' {, a1 W3 w# [
  老婶没急着走,她说:“你来的正好。你能不能替我做件事?这件事是我的一个心愿,一个一直没有完成的心愿。”3 c* J- @# Z% n1 u" b. A( A8 B
  “行,你说吧,啥事?”我一点没打贲儿,满口答应着。- b  c2 B, r6 X$ X7 K$ Z
  “好,那我先谢谢你。”老婶说:“你明天中午来我这,我跟你细说。”说完,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低头叨咕了句洋经,转身回了教堂。
& |' W; y6 {$ _) ^3 K  这个老婶啊,原先是个挺精细的人,咋变这样了?你说我大老远来的,她也不管我来这是咋打算的,张口就是她的心愿。你说,让我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你就直说呗,还让我明天再来。我没还找着老叔,能在这呆下去吗?可我已经答应她了,就得明天再来一次。那我这一大天咋整?就在这干等着明天再见去老婶。我掏出老叔留给我的怀表看看,这还不到九点。我是一早下的车,下车就直接来找老婶。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呢。我到街上找了家小馆,要了碗面条。
7 |/ x* C2 u" y' }! U  吃着饭,我就核计,说啥也不能这么干等着。我转了转脑瓜子,想想老叔在安东还有什么可去的地方。想了一圈,觉着老叔没来找老婶,那就是说他没来安东市里。以前的老客那,还有老叔在安东开的厂子那就用不着去了。再就是梨树沟的学校,再就是那个姓那的二大爷,老叔的老哥;就是那年我和玉良,还有老叔从警察署逃出来时,在他家养伤的那个二大爷。可我琢摸,老叔还是去学校的面大。我记着,那年我们在二大爷家养伤,我顶不了个儿了,老叔就把学校的事都托负给了李家纯,还嘱咐他,再难也要把学校维持住。那李家纯真要是把学校维持住了,老叔再一去,他不又有自己的事业了吗。我打定主意,去梨树沟。
5 |0 ^- y6 D, O# U  下午我到的梨树沟。走近学校,就听见朗朗的读书声,我心一下子敞亮多了。
: i) t# V. ?' q  学校还是我走时那样,柳树条子的栅栏,两栋泥草房。我住过的那间小屋还是那么利整,炕上还放着我和老叔盖过的那条被子。见我来了,李家纯又给我倒水,又给我让座地前后忙。他跟我说:“自打你离开学校后,学校就他一个人撑着。最难的时候,两个班只剩下三个学生。”接着,他也不容我说话地又问我:“这两年去哪了?都干点啥了?成家了没有?有小孩了吧?这次回来能多呆两天不?”$ n% R0 g& _% v9 D1 r( I5 U' g
  和李家纯说着话,看着我住过的屋子,还有我和老叔盖过的子,我着心里热乎乎的。心核计,要是没有这些个乱套事多好,我还清清静静地在这旮瘩教书,还等着老叔隔三差五地就来抱我。可眼下,咳。
$ W* [! O% J8 f4 Z  我问李家纯:“关校长没来过没?”$ A8 V' ~/ K$ n8 y0 a2 d; D
  “你一点都不知道?”李家纯说:“你从学校走了不长时间,关校长就被日本人抓进了监狱,给判了十年。”
6 d  r1 ~8 U6 S2 w  “关校长从监狱里出来了,在我那住了几天就自己走了,也没说去哪。”我跟李家纯说:“我还核计他上你这来了呢。”9 |. z. g$ @0 @0 ]: ~
  “他出来了?”李家纯说:“那他应该来这啊。”/ _) h1 i. t  g6 Q: y: i2 i
  我一听这话,还是没希望,就问李家纯,说:“那年我在他家养伤的那个二大爷,他老人家还好吧?”  D6 _8 m7 I* @$ U, K/ L) i
  “哪个二大爷?”
  S1 }$ K5 V( g+ L1 a$ L  “姓那。小个儿不高,山羊胡子,有点齁巴儿。”5 g( T0 D0 S  n0 K
  “你说那老蔫啊。他啊……”李家纯说:“你们走后,转年开春。日本人要归屯并户,建立什么‘部落集团’,老百姓叫‘人圈子’。老房子都烧了,粮食配给着吃,人都圈在一起,四周是壕沟,进出有端枪的自卫团把着。二大爷他们那个村全被并了屯,他去了不到半年就饿死了。”9 }2 y3 d# f& T% W# Q: F9 b% S
  “哦。”我说:“我还核计,关校长能去他家呢。”
7 }/ X' O" k* S4 y" V  “他家没了。”李家纯说:“关校长要是回来,咋的也得先来学校。”他说:“再咋的,这学校也是他创办的啊。”
7 \3 j0 _2 F! T* b1 g; @6 |  太阳快下山了,学生们也放学都走了。我想急着赶回安东,李家纯说啥也不让我走。我说我回安东还有事,他说这都黑天了,有啥事也得等明个儿天亮了再说啊。就这会儿,蹦绷哒哒的跑进来个虎头虎脑的小小子。那孩子把书包望炕上一扔,瞪着呼闪呼闪的大眼,盯盯瞅着我。看着怪遭人稀罕的。我问李家纯:“这是你的学生?”
8 |' n  W( d/ K- i" o2 c! l  “我儿子。”李家纯对孩子说:“叫马先生。”( ]0 m( P" B6 T7 Y+ V( E
  孩子一笑,扭身跑了。
, n# u" K: \' Q# R  我说:“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上回我去你家,他还吃奶呢。”3 k- M* A& a; C
  “5岁了,淘得没边儿。”李家纯说:“我也看不住,就让他跟上课。在眼皮子底下提溜着,也省得惹事儿。”
2 E" }! d. R4 X3 D% B  瞅李家纯那架势,是真的要点火做饭,我就问:“这屋还有人住啊?”
2 Z# f# u6 \2 s9 p0 m, |  李家纯点着火说:“我和儿子就住这。”
1 s  H" e) O2 K  我说:“嫂子呢?”
9 @4 _1 [' k$ M  “没了。”李家纯低头不看我。
% R6 ^$ l6 t  f' n+ d  “没了?”我还核计,我是没听清吧?就问:“谁没了?”% N# B" H/ J5 S( L" y$ D
  李家纯说:“你嫂子。”
! I2 S: j% n1 y; @, X8 p1 K  “怎么会?”2 ]- ^$ w. {0 P. i% r8 X! W% A
  李家纯说:“日本人走了,带着家属打街里过,孩子哭老婆叫的。有胆大的老百姓就撇石头扔瓦块地打,日本人就开了枪,满街上使机关枪突突,连他们自己的老婆孩子也打倒了一大片。我老婆正在那看热闹,也给打死了。”# m! j8 a% k* Z. v- f
  “有这事?”! ?) b1 c! `, g3 A* ^1 x
  “这年头,啥事没有?”李家纯说:“不说这些了。”( `5 O* ~$ K/ D  L. q+ u" Z
  屋里静静的,只有灶坑里的火啪啪响……
, l' Q* F- {4 Q  吃饭时,我看李家纯的儿子呼噜呼噜地吃挺香,心里一阵难受。核计,这么小就没了娘,跟着就不得劲儿。我给小子夹着菜,问他:“叫什么名字啊?”
1 S. z- }; {$ Z+ k% M% `  \! D  小子看看我,还是一笑,低头又吃。. o% A! N' b  {# Y0 c
  李家纯拍了一下小子说:“这孩子,也不知道说话。”这就跟我说:“大名叫李栋,小名叫小材子。”
$ z- g, u0 j9 Z( K) L, }0 o  x: q5 {  “好啊,栋梁之材,将来准有出息。”我又问李家纯:“以后你咋打算?”" B4 I! A/ d, V
  李家纯说:“再咋的,我也放不下这学校,我一直记着关校长跟我说的那话。”他说“日本人走后,镇上要接管这学校,还要给派老师。可到现在也没动静,还是我一个人。依我看又是钱儿的事。”' j9 T. W* U" L( u3 {3 L, Y0 `7 C
  “哦。”1 j! c  o  o0 T4 c: m! w! r  W
  “再难,我也得撑着。”李家纯说:“就是官家真接管了这学校,我也是这学校的老人。关校长是做大事的人,也许他正在什么地方忙他的大事情。你又离着远,沈阳那又有家。学校的事,我是不能放弃啊。”
( C; b! F1 y, N  听李家纯的意思,他好像不愿意我和老叔回学校来。这个李家纯啊,是不是怕我和老叔回来抢他的位置啊?哪可真有点小心眼了。其实,我压根就没想再回学校来做事。
- N, y2 o4 S) [3 s* N2 q  那天,天上一个星星都没有,我心里沉甸甸的。小材子跟我熟了,楞钻我被窝里,还一劲地问我,沈阳是不是很大?问我,沈阳人是不是都是大胖子?我笑笑,说:“沈阳很大。沈阳的人和这旮儿的人一样,有胖的,又瘦的,也有像我和你爸这样不胖不瘦的。”
, \. Q8 O3 J: a* j' V  “睡吧。”李家纯哏哒着孩子说:“别老缠着马先生了。”$ @/ A4 O1 L/ \4 `8 @9 L# V1 E4 w
  小材子乖乖躺我怀里不吱声了。
- Z  ]" o3 c' Q" u+ F, c  第二天,听说我要走了,小材子问我:“你啥时还来?”
  P5 U* \/ L8 {. ^7 Z  我摸着小材子的头笑笑,啥也没说出来。( o+ b; X3 Y1 ~: P2 W
  李家纯跟我握握手,说:“多多保重。”
4 Z8 b. s! a7 F  {  我给李家纯留了个沈阳的地址,说:“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就去沈阳找我。”其实,我也知道,我这话,一点份量都没有。
) Z) T5 A9 t2 E4 E; x# v  我回到安东教堂时,来念洋经的人正在往外走。我在教堂门前向一个洋尼姑打听兰佩锦,她很和善地跟我说:“请等一下,我替你去找。”很快,老婶就来了,她还是那身打扮,手里拎着个小布包。老婶把我领到那个石凳前,她自己先坐下,对我说:“我知道,你一定能见到你叔。所以,我的这个心愿交给你来完成最合适。”. V/ l; r2 p2 ~. @, F4 S
  我不明白,就说:“老婶,什么事。你就说吧。”9 y. `& k7 l, W7 q/ X3 h
  老婶说:“出事之前,你叔陆续变买了一些厂子的资产,钱都放在我手里。我留下了我该留的。”她把手里的包递给我说:“这些是你叔的,足够他做事用,也够他生活一阵子的。请你把它转交给你叔。”
* [/ ]$ V9 B0 L  “这……”我没接老婶的包,心里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临来时,我也想到,老叔可能是来安东老婶这取钱了,可没想到到事会是这样。现在,没经过老叔同意,我就把这钱带回去;咋核计,咋觉着不是那么回事。" i& G2 @5 U& R6 [
  老婶说:“你很为难?”
3 Y8 S8 K- E8 u4 G0 m; K8 l" i6 B  “不是。”我说:“还是等老叔自己来拿,好点儿。”
* p9 A2 r, o3 n7 x0 \  “你难道不知道你叔的性格?”老婶说:“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来拿这笔钱的。”  v/ w3 G0 m) P
  我跟老婶说:“那你就依他的意思,自己留着用吧。”5 I0 g, M2 \5 N
  “我说了。该留的,我都留了。”老婶说:“该是他的,我也一定要给他。这也是我的性格。”
; _$ n5 i/ a" F2 c% z1 n  我说“我这样拿回去,老叔会不高兴的。”
: y: Q3 J# a  E7 D8 v* o  “我太知道你叔了。”老婶说:“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
/ T& I7 n. h% K' T' i  “哪个故事?”我没想起来。4 o2 ^7 B8 b6 `6 w. I3 X8 b
  老婶说:“兄弟两个过日子,弟弟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他们俩的感情很好。哥哥左思右想,觉得应该退出来,让弟弟和自己喜欢的人过日子,他就跟弟弟心平气和地处理了家产,满足了弟弟的心愿。哥哥自己去找他自己的归宿。”6 ^! U* V& U( C$ A6 L
  “哦。”我想起来了,对老婶说:“你在信上给我说的。”! }# M; O( \3 }$ X4 P& a, ~9 P
  “对。”老婶说:“那个弟弟就是你叔,我就是那哥哥,弟弟找到的心上人就是你。这在我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 n' S6 Q7 c( {3 A/ e  老婶的话让我心里热乎乎的,“我就是老叔的心上人。”这话我太爱听了。自打我见到老叔那时起,我就盼着我能是老叔的人。我是了,连老婶都知道我是老叔的人了。我的心给老叔了,我的身子也给老叔了,这几年,我一直看着老叔,我用眼睛看,也用心看。老叔的每一件事,每一个表情,我都死死抓着不放。我绷不住,特别感激地叫了声:“老婶。”) b$ E7 W2 K0 ]# g
  老婶没在意我叫她。她还是接着说:“……出事时,你叔本可以有机会先走开,躲过那场事端。但他考虑的是你,他急着安排你先走开,也安排我和你赵爷、还有妞妞。他安排你,是让他心爱的人不受到任何牵连,他要让你远离这事端,让你平平安安地生活。而他安排我,是因为我是他哥哥,我可以替他担负起他出事后自己做不了的事情,比如保护他的资金,照顾你赵爷和妞妞的生活。可是,我没做到你叔所期望的。我和你赵爷有了矛盾,这矛盾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我真的没有你叔那种涵养,我越来越苦闷,越来越感到主对我的召唤。我给你赵爷留了一些钱,让他带妞妞生活。这一点,我有些对不起你叔。可我还是咬牙切断一切杂念,来到了这里,开始全身心地侍奉我的主……”
) K0 O, J: o2 P( y1 Y7 W  我看着老婶,静静地听她说。
! d& t, W$ D' j  老婶说:“……我没经历过爱情,但主告诉我爱的伟大。我也从你叔对你的感情中看到了爱的神奇。这钱由你来交给你叔,是天意,也是我对你老叔的一份忏悔。我敢肯定,你叔接到你带给他的这笔钱,只能会更加爱你,而不会责怪你。我和你都爱你叔,我爱他,是把他当弟弟,一个在我有难时,大义帮我的弟弟;而你爱你叔,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明白。我们都爱他,就应该救他,现在,他一无所有,正是需要有人搭救他的时候。”" E, |& j, B" b! o9 o! t
  我渐渐地被老婶说服了,就觉着,我出来找老叔只想着要抱老叔了,要永远的抱着他,咋就没像老婶这样,想到要救老叔呢?那我现在把这钱带回去,不也就是救了老叔吗?这么一想,我跟老婶说:“老婶。我听你的。”
. z9 J, F8 k4 A' Z6 `9 O  老婶把包递给我,说:“路上要加小心啊。”# L6 W! a6 B, ~/ x" _5 i0 g
  我打开包看,包里是三根金条。4 s. @- D+ N! f. j% m# K
  从安东往回返,我没回沈阳,直接去了抚顺。
, u( s1 }4 j9 ^  去抚顺就得先去找张保生。我吆摸,老叔要去抚顺,没别的地方去,也只有去找张保生。
, |" u+ j( b2 _2 E7 e6 _. N% Z  我拎着二斤点心到了张保生家。一进门,见张保生正蹲在外屋地那烧火做饭,我叫了声“张叔”,说:“没上班啊?”
2 w0 R% j' d/ _+ J0 r6 q7 n! \  “来啦。”张叔站起身来说:“都他妈的散伙了,还上个屁班。”
! _- {( L! l( a8 o- Z' ]: v  “咋自个儿做饭了?”我说:“张婶呢?”4 N( Z3 B# y$ w7 \( @
  “病了。”张叔说着把我让进里屋。5 X* S) B8 T# ?# i2 z; P8 c6 P
  里屋还是那么乱,也有股腥味。张婶躺在炕上看看我,说:“大侄子来了。”( W% I5 m% R$ E- Y7 ?- k
  我把点心递给张叔,说:“张婶,早就该来看你。你这是咋的了?”
0 R2 C) [, z" s3 ?" A7 l  张婶把脸扭向一边,说:“咳,别提了。”
- z0 y5 p+ f+ n; f, e: }5 T  我问张叔:“找大夫没?”  r" A# \' S# o9 [8 y8 |# T. [
  张叔把我拉到外屋,拽了个小板凳让我坐下;他也坐在灶堂前,跟我说:“大夫说,就得养。”
. `! _- k& S  G+ h. \" e+ r  我问:“啥病啊?”
8 U! p! l3 S% l3 L' k/ `1 r  “哪来的病。”张叔说:“让人给……”
% \) k1 \. t' ^$ k" }/ \  “……”我蒙住了,不知该不该问。; C7 H" }, O* f& H' B* {& Z
  “报应啊,我上别的女人。自己的女人让别人给……”张叔不看我,像似在跟自个儿说。他说:“苏联兵,四个人轮着上。也不避个人,就他妈的在大马路上;还当着我的面,使枪逼着我。我呀,可算是知道啥是丢死人了。一个人上,三个人端枪把着;完事,再换另一个。她跟我都扯不那事了,哪经得起……。我去找他们当官的,那当官的还挺讲理,开着车把我拉到兵营,让我挨个认。我认出来了。那些个大鼻子兵,跟大洋马似的,家伙都有一尺长,咱中国女人哪能抗得住啊?大流血啊。就说那几个苏联兵给关起来了。可咱这人不废了吗?我肏他个血妈的……”4 ]9 |# F! N7 }! j5 `! J
  “这也太不像话了。”我听得心里直哆唆。" }, c* \( H6 {' r' Q* `8 V
  张叔掀锅看看。他问我:“你爷还好吧?我这小半年了,也没倒空去看看他。”  i: H) i5 P9 a
  我说:“他死了。”' H) x& Q% J4 \6 f$ j- @5 k  v0 d
  “死了?”张叔说:“啥时的事?咋不告我一声。”. x) u  T- q3 q6 B; g* y
  我就把赵爷的事跟张叔说了说。也跟他说妞妞找着她亲爹了。张叔听了,一直没说话。过了老半天,张叔问我:“来抚顺有事啊?”
, y2 d! R+ X6 N. Q- z. m  我说:“我来找我老叔。”! D) Y* X4 u" U- g: T4 Z
  张叔看看我说:“你叔出来了?”
3 O* o9 o- V. e. g  }/ E7 |, Y  得,还是没戏。我这就又把老叔的事跟张叔说了说。张叔听了,还是没说啥。就知道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1 S$ s3 Z1 O7 B* K
  我没在张保生那多待,趁天还没黑,坐最后一趟车回了沈阳。临走,我给张婶留了点钱,让她好好养病。
, c  v) c$ g8 E0 a. i  自打从安东回来,我这心里就是火烧火燎地闹腾,干啥也干不下去,总想逮谁戗搭谁。换以前,再不顺气,话到嘴边也留半句。这回,我咋说啥也板不住了呢?还竟说那些血呲呼拉的埋汰话。二倔子说我憋的。
3 B5 }! N! m2 u- }* l* @0 l# a  川子舅骂二倔子,说:“少放屁。”1 ]& R- D( Z0 W8 }" o
  “那脑门子上的闷头,不是憋的?”二倔子就笑,回头见川子舅进屋了,他在背后说:“人都说姑爷子进了门,小鸡子掉了魂儿。没见这老丈眼子也跟着一块儿掉魂儿的。”
' F9 h' `6 d; W3 T# U, c2 _  二倔子说得也是,这些日子川子舅是老瞅着我眼神行事。我这脸上不放晴,他就跟着毛毛愣愣的。可我这心里的火,大了去了,不光是脑门子上的闷头,后脖梗子上的闷头、屁股蛋子上的火疥子,他们还没看见呢。你说我这脸能放晴吗?
" i! b3 S5 d, z7 o  昨儿下晚黑,我咳嗽了大半夜,吓得川子舅也没敢用我鸡鸡。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3 12:58 | 显示全部楼层
  快一个月了,我这咳嗽劲还没咋见好。老叔也还是没信儿。我核计,沈阳没老叔的信儿,安东、抚顺他都没去,再就是林甸。林甸那里也没谁了,他也不能回林甸啊。这人啊,能去哪呢?他为啥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呢?
, W& ]0 b# S3 M; R0 f( _3 X  阴历八月初八,孩子满月。川子舅在北市场的顺发园办了两大桌子席。依我的意思,办啥办,把凤香从师傅家接回来就行了。川子舅不干,他说:“咱这也不是私孩子。光明正大的,咋不办?”这就呼号地又闹了大半天。
: N3 C/ e, f& u& ]  从顺发园回来,天头都快黑了,孩子有点闹。凤香让我赶紧给孩子整点水,说孩子打屁股了,得洗洗。我这就紧着忙和给孩子洗屁股。这边给孩子洗完了,我顺手把扔一边尿褯子捡盆里,想就手去井沿洗洗。我这刚出门,就听院子里秃子他妈叫我,说:“呦,大侄儿女婿,你家回来人了?大人孩子都好啊?”' v$ h+ I" u4 ?/ \7 O# ^" f
  我懒得听她那贱劲儿,顺口说了声“好”。( a% k: P' v1 H3 Q7 `0 J
  秃子妈说:“才刚有个朝鲜人来给你媳妇儿做满月。”
  i8 A7 @* O2 Y, M% Z' O7 ]- A) A  “朝鲜人?”我蒙住了。
+ |! J( w; M& i+ v8 u  R2 K  “说姓朴。”秃子妈说:“瞅你家没人,那人就把鸡蛋扔咱家了。你说,你家的事儿,我能看着不管吗?我这就给你送过去。你丈人回来没?”
: X" Y* v5 J4 K& j. {  “回来了。”3 Q4 E8 w; T" d6 r$ D1 B9 o
  听秃子妈那话,我知道了准保朴成浩,就是妞妞他亲爹来了。我跟秃子妈说:“一会儿我取去吧。”. d" T$ x4 F. a% S' k% _3 W
  “正好。”秃子妈说:“我也想顺脚看看孩子呢。”/ Z, i. G: {# z1 f" v1 I
  我说:“那让你费心了。”说心里话,我看着小秃子挺遭人喜欢的。这个秃子妈,说话咋这样呢?听着叫人身上起鸡皮疙瘩。有一回,我跟凤香说:“秃子妈说话咋那麻人呢。”
) _2 c: I! R/ _) d: S1 G9 {  凤香翻楞了我一眼,损损搭搭地冲我叫,说:“咋的,惦记上了?”: S% u' v+ F+ F$ T. b/ d+ H/ Z& |
  我说凤香:“瞎说啥呢?”
5 n( e( Z. @1 h4 `  “她就那样。寡妇失业的,再拖个孩子,想多个好人缘呗。”凤香说:“那人心眼儿还挺好使。”7 o" s$ ~; X. _$ q; @0 S
  我倒了脏水,压上新水,蹲那洗褯子。我这正闷头洗着,就觉着一个人抽冷子站在我跟前儿。我抬头看,天啊,是老叔。我愣愣地看着老叔,心说,这不是梦吧?老叔穿着长衫,戴着礼帽,大腮帮子刮得黢青,眼睛也笑着,卷卷的头发梳得崭亮。老叔胖了,高高大大地跟以前一样魁实。他哈着腰抿嘴笑着,大脸差不多挨着我的脸,问:“孩子好吗?”# F0 R' [+ j6 h6 h1 r5 V
  我这心里头啊,真就不成个儿了,酸甜苦辣咸地不知是啥滋味。我都没顾得擦擦手,“呼”地站起来,猛地抱住老叔,脸埋在老叔的身上,说:“叔,你上哪了?咋才回来啊?”我抬头看着老叔,这眼泪就断了线儿地往下掉。
4 O$ _  ^. ~# t- Z8 g  “看你,哭啥?”老叔伸出他的大手爪子,给我擦着眼泪,和风细雨地说:“这不是来了吗?”' u. j1 ]8 ]6 i* S
  “我找你都找到安东了,你知道不?”我在老叔叔身上拧哒着。) @0 j6 a6 A4 M4 {/ U
  “呦呦呦。”老叔说:“都当爹的人了,让人家看见,多笑话。”
. N' G* j% @& s, x# T  “一个月没见人影儿了,上哪去也不说一声。”我推开老叔,端起盆子,头也不回地就往家走。/ e: T8 d. E2 S# }% G. g8 L
  “你看你。你看你。”老叔叨叨着,在后面跟着我。说:“嘴撅得能栓头毛驴子了。”1 ~* G( {% ]3 q* _6 k& o
  一进屋,见秃子妈正抱着孩子,凑川子舅眼前说:“……谁说不像你?”她拉川子舅往镜子那去,说:“你照镜子好好瞅瞅,这孩子,这眉眼儿,这大嘴唇子,跟你真是一点儿不差。就差着没长胡子。”  c9 Z/ D& m# I# C( ~
  “瞎扯啥呢?”川子舅一扭身,看见了老叔,他一拍大腿,说:“我的老天爷,你可是回来了。”他迎上前,拉着老叔坐下。
- e6 w6 {, s& e/ D( L; S  秃子妈见我领着老叔进来了,说:“呦,妈呀。这是来客(qie)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这就把孩子送凤香怀里,走了。8 k8 y0 n- M# H; \* d
  “谢谢你了。”凤香在秃子妈身后说:“有空来啊。”
6 M( s4 I8 m/ {& ]6 Z% k  川子舅给老叔扔了根儿烟,点上,说:“你再不回来,全子这小子可真要魔症了。你没瞅他跟我那通子耍拉啊,死活地冲我要人。”
+ O" J; m4 u4 t- @) b. f  老叔笑笑说:“我来看看孩子。”
: t1 d- F) Q" Z, Y7 V) `$ R* H  “来来来,看看我这大外孙子。”川子舅说:“你呀。也没个准地方找你,我刚给小崽子办了满月。”/ n( H2 f0 ]4 i- J8 ]
  老叔走到凤香跟前,看凤香怀里的孩子,说:“我算计着,今天是满月,就来了。”
1 g) r( x4 X( B  川子舅也瞅着孩子,说:“哎,小子,这是你爷爷。叫啊,叫啊。”这就拱到孩子身上,张开毛扎扎的大嘴去琢孩子的小鸡鸡,把孩子整得“哇哇”哭
, [! H; _0 b  l: i  凤香推开川子舅,说:“你瞅我爹啊,满脸胡茬子能扎死个人,孩子那嫩胳膊嫩腿儿的,能戗得住吗?”2 E; f. Y2 J4 \* f. j: J* n* X9 P0 z' ]
  “来,我抱抱,还挺胖的呢。”老叔抱过孩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麒麟送子的银项链,说:“这是我给孩子的。”
- z: L. i7 b9 \' Q0 s+ q2 c9 H  “好啊,我孙儿有长命锁了。”川子舅对凤香说:“凤香啊,这是德全的叔,是你叔公公哩。哈哈哈。”1 S0 _' |) E9 }8 b& q& d5 z
  凤香叫了声“叔”,说:“德全总唸叨你老。正赶我做月子,也没见着你老。这回总算见着了。”就把孩子接了过来。说:“来,我抱吧,看拉你老身上。”$ l2 N0 m+ M- R' |
  “拉他一身,那是该着。哈哈哈。”川子舅叫我。说:“德全啊,赶紧整酒。我跟你叔喝口。”
+ L/ r" m+ l9 ]4 V/ n# W& l  我坐炕沿那没动。6 r4 v' I3 q% f+ A* h7 m
  “你看这孩子,说你魔症,你还真要成仙儿了咋的?”川子舅跟老叔说:“你不回来,他往死里闹腾我。这你回来了,他倒成哑巴了。没整?”4 |  b8 v; o% s/ \, b; X
  老叔拉川子舅坐下,说:“我刚吃了饭来的。”/ O' k& j$ _& {
  “啧,你可别外道啊。”川子舅问:“真吃了?”; n7 K1 L3 d( _* k  a
  “真吃了。”老叔岔开川子舅的话茬儿,说“孩子叫个啥名啊?”
1 b4 y5 R: N! h) @& Q- n' P  凤香说:“小名,我爹给起的,叫栓子。大名,他爹给起的,叫马寻。”  H# A) n" J( e- K+ v  Y1 u; l9 K
  老叔说:“好好。好啊。”
6 P6 a5 ?& Z$ Z4 b  趁老叔和凤香说着话,川子舅过来,拉我到外屋。他搥了我一杵子,说:“这又是跟谁耍达呢?我可告诉你,你这么犯驴,你叔要是再走了,你可别跟我闹。”
- Y% Z$ f  z7 N/ R1 |8 G. W* g  “我知道啊。”我跟川子舅一拧哒,心里翻腾得不知咋得好。; X) _4 l8 K' g/ s& H
  “老哥。亲家。”川子舅冲老叔叫着进了屋,他说:“你瞅我,都不知道叫你啥好了。当姥爷了,贱得。嘿嘿嘿。”
" Z0 F! l7 F  Q% y  我也跟着进了屋。3 v: d  b7 ~* p& ^5 ?
  “我也打心眼里高兴啊。”老叔说:“早就该过来,一直没倒空儿。”
3 q. v' W7 |5 A8 H6 `  川子舅问老叔:“这一个来月,你忙啥呢?”
- b3 S: L5 h4 y' z, O: c7 M  G4 f" c' E  “一个朋友给我找个事儿,在城里一家金店当差。”老叔说:“巧了,要不是在金店,我还真赊不来这个长命锁呢。”/ G2 K' l4 \6 ~8 N0 _/ r8 E3 A
  “天意啊。”川子舅说:“你不回家来,德全还要去林甸找你呢。安东、抚顺,能找的地场都找遍了。”. M0 P' ]8 L, U$ W# E$ k
  “怪我。怪我。”老叔看看我,说:“我走,也没说一声。”$ G3 P& b: ]( r# T; g
  我一扭脸,不让他们看见我在淌眼泪。
5 b+ c- `0 `; `2 j  “过去的事,不提了。”川子舅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就叫我沏点茶。' n# B% G% F! |% x
  我还是没动弹。
8 |' {/ p; d" o6 V$ y+ r8 {; h; h  凤香过来把孩子往我怀里塞,说:“我去吧。”跟着,就狠拧了我一把。) p. Z) F5 ]5 K$ ~+ ?
  老叔拦住凤香说:“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1 V7 |: E: @0 _
  “咋的?”川子舅一愣,说:“这都到家了,还上哪?”
  _8 [$ e4 A- l* s, h8 n$ t- g+ P  我激灵一下站了起来,盯盯地看着老叔。
# V8 W5 Z, T+ p, _  老叔笑笑,说:“我在大北关那租了个小房,挺好的。”这就站起来往门外走。1 ~% [; d$ M$ }6 j( _- w; v
  “你看你,咋说走就走呢?”川子舅使劲拉了我一把,意思是让我把老叔拦住。
+ {- E3 J' c7 m; k! l  凤香也紧着说:“天都黑了,住下吧。有地场啊。”7 F/ @6 s. \4 E4 Q' {) w* q
  “走就走。”我气得一甩达,也不知咋就冒出这么句话。7 ^- F) T# c4 o1 Z5 u, u
  “走了。”老叔笑笑,说:“都别送了。”4 G) N8 Y. E) S
  等川子舅送老叔真出了家门,我疯了似的喊着“老叔”,就追了出去。我跑到老叔眼前,冲他叫:“你咋还真走啊?”+ j* k, I" k9 L6 F
  “德全找你都找疯了。”川子舅也说:“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你咋还这不经劝呢?”; X$ }6 c3 e- ?) ]( r
  老叔笑笑说,“改天我再来。”说着,他拍拍我的肩膀头,说:“起风了。回去吧。”
8 ]8 b9 M# |+ u/ ?' p  我拉着老叔的手,苦苦地说:“老叔,咱不走,行不?!”
% A3 J% [5 _1 J  ^( {  “孩子这么求你,你真就一点不开面儿啊?”川子舅一倔哒,说:“要不,我走。”
' h: ?: p. Z: ?  老叔看了川子舅一眼,说:“说啥呢?”
5 F# A8 Y. Z- B" h: S  川子舅瞪着老叔,说:“你说,你让我咋说?”
3 X& a0 a( b! s& t7 _  老叔还是笑,他说:“你们是一家人家,你往哪走?”1 n+ z- G0 D! u; r# |
  我呼啦想起来,去安东见老婶的事,急着跟老叔说:“老婶还有东西让我给你呢,我也……。”2 B8 B" j; ^, p0 _
  “好了。”老叔挡住我的话,说:“哪天我再来。再来。”说着,就头也不回地上了大道。
$ \% e: p4 n) g  我气得心直突突。我气老叔咋这样儿呢?他咋就非得要走呢?我也气川子舅,他咋说那话呢?什么叫“要不,你就走。”啊?他说那话,老叔能留下吗?; G3 b7 _8 q. a( `! n9 K; z
  看着老叔一点点走没了影儿,我疯了似的跟川子舅叫:“你说‘你走。’干啥呀?”& I% w3 W0 N9 X
  “你少他妈的跟我来劲啊。”川子舅说:“打一进屋,你就拉拉个大驴脸,还怨着人家走啊?我也不是没留他,腿长在他身上,你跟我犯哪门子的混?”7 h& F# ?4 D& A2 B
  也是的,你说我咋的了?光顾着制气了,这嘴笨得跟老太太裤腰似的。打老叔进屋,也没跟老叔好好说句话。换谁,谁也得犯核计。可我心里头压根儿就是要叫老叔留下的,我还核计,先不理他,跟他耍点小性儿,他就会心疼我,哄哄我,就会乐不得儿地留下呢。等下晚儿钻被窝,我再好好掰扯他。这咋说走就走啊?我这肚子里有一大堆的话要跟老叔说呢,这一句也没说上。从安东带回来的钱,我连川子舅都没告诉,也没跟凤香说,就等着找到老叔,直接给他呢。现在他来了,我倒把这是忘干净了。川子舅说得也对,这不都怪我自个儿吗?我气得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不知心里的憋屈劲儿冲谁说。
" J) p) u) [; [* g, u  “你看你,咋还坐那旮了?”川子舅说:“咋的?你坐这,就能把人坐回来了?回家!”7 ?& a% A, {" k5 T/ t- C  f" `
  “你回吧。”我狠抽了下鼻子,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 Y. H. O7 ]- ^8 Y! `  “哭。哭。你自个儿在这哭吧。没人稀得看你那熊肏的架儿。”川子舅狠狠地说着,转身走了。: U) t% c( E/ `
  我核计再这么坐下去也没劲,给个台阶就下吧。这就耷拉着脑袋跟着川子舅回了家。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3 12:59 | 显示全部楼层
《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441 G& T; f+ F$ |; m3 w
  一大早,刮起了大风。那天那风,天昏地暗地噢噢叫,刮得人睁不开眼,来沈阳两、三年了,还没碰上过那样的大风。吃了饭,我和川子舅去了车行。临走,我把老婶交给我的包带在了身上。
+ [! E7 Z) ~8 M/ Y  一个多月了,车行里一直没留车。下晚,车豁子们交了车钱,都自个儿把车拉回家。这一整,早晨也不用忙着放车了,光张罗着等上门修车的零活就行。快九点了,二倔子还没来。川子舅就骂。说这些天二倔子跟没头篬蝇似的,不安点儿来,也不知他瞎忙啥呢。川子舅说:“不行,我他妈还叫他拉车去。”2 ]# _8 y  ^" Q5 v/ [
  川子舅这话我也没往心里去,我正核计着要去城里找老叔,好把东西交给他呢。昨天,老叔说他在城里金店做事,城里四平街上的金店就有数的那么几家,我核计好找。可二倔子没来,再咋的,也不能扔川子舅一个人在车行啊,铁头又不顶楞。我这就闷着头干活。
7 m5 ]. P) t# u- s% n, Q4 c  过了中午,二倔子来了。他嘻嘻笑着,紧着跟川子舅说小话。川子舅绷着脸跟二倔子叫,说:“这可不是一回两回了,再这的,你还拉你的车去吧。”二倔子赶紧说:“没下回了。没下回了。”
5 w# ?" n& ?6 z4 @( v  过了一会儿,看都几个人稳当了。我搋空跟川子舅说:“我要去趟城里。”( ~/ P- d: \! z% ^
  二倔子说:“这大风,还上城里?”6 h- ~; v0 K# H/ V0 g1 G: b9 S
  我也没搭那茬儿。
# N# ~) h3 c5 w- }* r! k6 B  ~3 z& d8 D  川子舅也不看我,他核计了核计,闷声闷气地说:“身上有钱没?”3 H  e$ |& A; @: U5 b
  我说:“有。”" T, a4 L2 O& ?1 H6 G, o+ q9 {
  他说:“早点回家。”% M" }5 F& ]0 L
  我答应着,换了身衣服,带上东西,出了门。1 C7 V' B% |& s4 F! `
  从车行到城里,快走,用不了一个点吧。还挺顺,打听头一家金店,就找到了老叔。我一看老叔那打扮,咋跟警察似的,还别着枪。: Z; k3 Y) L7 x: f
  见我来了,老叔说:“你咋找这来了?我这正当班呢”1 |+ k2 d) Y- V8 W
  我不吱声,就那么站老叔跟前,盯盯瞅着他。: s3 L# N4 e( s: |3 B; |8 k0 _1 U
  “你等会。”老叔说着又跑回了大堂里。
: l( C- K7 u2 z: y- g; W  我站在店门口,背对着金店,看四平街上花花绿绿的人。
5 D3 k- w5 f0 U! C- X  不大功夫,老叔换了身衣服,礼帽长杉地来到我面前,跟我说:“走吧?”
3 i- d& s+ i- u4 y+ w. A+ _  我说:“上哪?”* z+ \/ _1 D0 p+ [9 r# N/ J
  “我还问你呢。”老叔笑了,说:“你要上哪啊?”
, c) k  `  u8 D6 L& Q9 t8 T  “回家。”
" r* h. m0 e) U) v1 z4 m0 f  “回家?”老叔问:“回哪个家?”
, K6 S) j# U5 m4 B3 U7 U, y  我狠瞪着老叔,说:“你还有哪个家?”
2 |7 p& v7 ^" F. o, A, z  老叔说:“我有自己的家啊。”
6 ~/ R' }2 L2 J/ k! M$ V  我鼻子都气歪了,说:“那我跟你上你家。”, B6 K1 ~9 x# f; g$ c
  老叔说:“你来我这,跟家里说了吗?”
& o: X7 a6 E! R4 c  我还瞪老叔,说:“你不让我去?”1 c6 B& O9 ~9 \6 {
  老叔摇着头说:“你这孩子啊……”
$ M- x3 k' U6 K8 r: z  “我才不是孩子呢。”我撅着嘴不看老叔。9 i: _- _& r) n
  “好好,活祖宗。”老叔说:“去我那看看,你也就放心了。”说着,他又让我等一会儿,就要往旁边的胡同里钻。
% A. x2 V5 t5 y( ^  我一把拽住老叔说:“你别想跑。”
7 x+ z5 O1 r2 t5 ]  “臭小子,我跑什么啊?”老叔还是笑着说:“我去取自行车。”
, |; M* a6 w: q  l  我不信,紧跟着老叔进了胡同。
- z1 T1 k1 Q9 R  老叔是取自行车,他推着自行车站我面前说:“上车吧。”
9 G& {* `- c6 H) _  我不管。我一屁股坐在自行车的后架子上。- U" h9 d2 ^- F6 k( T) r
  “坐稳当了。”老叔说着,骑上了自行车。
/ C& K* I! z0 i: v+ [) U  我坐在老叔后面,“呼”地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9 X! F; k( E3 h  骑车是比走得快,转眼功夫出了大北门。老叔驮着我又往北骑了一会儿,在一个小胡同里停住了。老叔说“到了。”这就让我下车,领我走进一个大杂院。一个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的小脚老太太冲老叔说:“呦,大兄弟,今个儿可是回来得早。”
! C% ^/ Z3 [) K4 T, k  “呵呵,侄小子来了。”老叔对我说:“快叫大娘。”
: \5 k9 W% {7 |3 Y5 v& {  我冲老太太叫了声“大娘。”2 k* b+ c# g  p  C/ Y$ E$ r
  “呦。你这个侄儿还怪俊的哩。啧啧……”老太太端祥着我说:“你说说,俺还寻思是泽霖呢。吓俺一哆唆。俺那娘哎,这个孩儿长得跟泽霖可是丁点儿不差哩。”# k. S3 Y6 a* T7 r9 f# ^$ p
  我脑袋忽悠一下。泽霖?赵泽霖。赵教官。老叔的……。这老太太咋认识赵教官?
( G% F  a; i2 s7 m) ~! v( B: R2 a  “可不。”老叔说:“大嫂,一会儿给我点开水啊,我那没生火。”9 @& I- [4 X; Z8 L# J! Y' V0 [
  “中。你爷俩先上屋吧。俺这就给你送过去。”
) H  P( m" q' r+ b  老叔放好自行车,领我进了正房紧靠东的那间屋。这间屋好像是新开的门,进屋左手边有一扇门,门前放着洗脸盆架,还有一把椅子。一看这门,就是一直没用。屋里摆设挺简单,顺北墙有一铺炕,炕上光溜的,就一个行李。挨椅子那有张桌子,桌子上有几个饭碗和茶杯。/ R4 ^" }3 F* [4 d1 k7 t
  “看看吧,这就是我的窝。”& m% Z% D$ `0 v2 |+ T
  我坐椅子上没吭声。
0 |/ f- u" F1 d! Y  老叔脱掉长杉,凑我脸前说:“还生气呢?”0 f3 z! K/ h, d, T
  我抓住老叔的肩膀子,吭呲就是一口。咬得老叔“嗷”地一声跳了起来,说:“我天爷呀,这咋还学会咬人了?”接着,就故意嘶嘶哈哈地揉着肩膀子,说:“咬死了。咬死了。”! K, J! j- c$ ]
  我冲老叔叫:“我都有心吃了你。”) L4 W, v2 M; r0 _- d  [. J7 n
  我这正叫着,那个大娘抱着暖瓶,端着茶壶推门进来。她边张罗着沏茶,边说:“呦,俺那娘,你这爷俩怎么还死呀活的啊?”
+ t% b4 T: I$ U* T3 Z! S0 d  “嘿嘿。”老叔接过大娘手里的暖瓶,说:“我来吧。”他跟大娘说:“这小子,愣说我骑车驮他,墩着他屁股了。这不,跟我耍赖呢。嘿嘿。嘿嘿。”4 S$ B' m0 P! E% y7 P
  “多大了?”大娘问我:“娶媳妇儿没呢?”0 q: i: C( m/ d$ e3 R: A
  我赶紧站起来,笑着跟大娘说:“小孩刚满月。”
* r, n" a0 S+ L+ O& f  “孩子都满月了?!”大娘跟老叔说:“大兄弟,你这个侄儿齐好啊。是文文静静、稳稳当当啊,模样儿也俊,还真是个福相。你说说,和那当年的泽霖可是一模一样哩。一进院子,俺一眼就喜欢上了。咳,该着俺没福呢,要不把俺那闺女说给他,多么地好啊。”
7 v/ {! p8 W$ {; D  “啥福啊。”老叔笑着说:“这都当爹了,还耍赖呢。”( \- q3 z3 d0 o# M
  “耍赖?那是你的福份。没见着三天两头就给你惹事生非的,不气煞你?”大娘拍拍前大襟,说:“中勒。你爷俩拉呱吧。俺待回去做饭了。”
& v! r. t( T6 Q, Y# y  老叔说:“你慢走。”9 N: Y* l; {1 l- i7 r0 c7 _2 P% F. V+ O
  “俺还得快煞地哩。”大娘说:“大兄弟。依俺,你就别生火了。丁煞儿你哥哥也回来了,你跟你侄儿,就过来跟你哥哥嘎伙着吃吧。”6 p( Z% ]$ T# a$ j, T6 @; n+ V+ F
  老叔客套地说:“再说再说。”; z2 e: D) e' C, r# y5 N. _
  “还说甚么啊?”大娘说:“听俺的。”% N% x5 q1 Q' y' P$ N) t! l, o
  大娘一走,我关上门,拽住老叔问:“她咋知道赵教官呢?”9 @. a8 j* j* ]/ F3 ^2 E& m' {
  老叔逗我,说:“好了?不咬人了?”0 j& u8 _7 f: S: n, \/ R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我抓住老叔就胳肢他。) p# D+ i: t" _5 v# H  d3 H9 |
  老叔把我按大椅子上,坐下。他自个儿也从桌子底下捞出了板凳,坐我跟前。说:“你不问,我也得跟你说。这里就是二十年前赵教官住的地方。”老叔指着我身后的门,说:“原先,这个门是通的,那边是客厅。每次我来,就和赵教官住这屋。”
3 j2 D! k- Y- Z0 N4 J/ J) K  “那你这是……?”
5 o; W: F1 I+ e- G6 w' }! }9 z, W  “赵教官死后,现在的房东把这房子买下了,间壁成小间,吃房租。”
! Z- N: m! }/ K/ F  “我不听这个。”我打断老叔的话,问:“你咋想起上这来了?”
+ L# ?6 u: _" S4 ~* `  老叔说:“从你那出来,我也是闹得慌。没地方去……”5 u$ ?8 E' i! ^5 {8 w0 r* O* a
  “你傻呀?”我说:“好好的家你不呆,你这不是活气人吗?”
0 A4 J: V- t3 I  “全子,你听老叔说。”老叔给我倒了杯茶水,说:“那天从朴成浩家出来,在登瀛泉洗着澡,我啥都想到了。我想你,可你没了……”
8 y5 r- X, V4 b8 ^3 Y. R- y  “我咋没了?”我说:“头下晚,我还抱着你,你还给我了呢。我咋就没了……?”6 f9 m, A5 C8 W1 j- N/ g# J
  “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老叔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我把身子给你,就是要告诉你,我说话是算数的。我在狱里那二年,你的心意,我一辈子都不能忘。那二年,在里头,我就是靠想着你,才挺过来了。”
8 G" X+ l( |. I/ u9 c5 t  我一扭脸,哭了。2 j4 }% j, _% D8 Y, o
  “从你那出来,我没处去。就想到了这儿。这屋,是我感情的窝,我和赵教官就是在这……。”老叔也哭了,他擎着眼泪往下流,说:“你没了,可我忘不了你我那份情。二十年了,我也没指望着能在这住下,我就是想来看看。我也不知我是咋的了,就来了。赶巧儿,正遇到现在这房东是我在东北讲武堂时的同学王瑞山。我把我的事,大概齐跟他说了说。他说啥也没让我走,第二天就把这间房子腾了出来,给我住,还给我找了现在这个差事。”6 A5 i7 f( [4 {) R# k' Y. c4 X
  “说了半天,我还是没明白。”我擦了把眼泪,说:“你到地为啥要来这?”
3 ^5 H, W$ D/ W+ F! L) C  “我说了,我本没打算能在这住下。”老叔说:“可我真就住下了。这叫我心里也挺踏实,我又能睡在这炕上了。”8 F) ]8 A" S" s. ~/ L3 h
  我戗白着老叔,说:“能睡跟赵教官一起睡过的炕,是不?”7 v, ]) t* G; U" f1 R5 [" m' V% v
  “我想他,那就是想你啊。你还不明白?”老叔盯盯地看着我。
, Y" P: Q3 w' |. R& X  “他是他。我是我。”我也紧盯着老叔,说:“你真想我,干啥要离开我。你真想我,干啥连个招呼不打就走了?我就那么让你不值得……,我就……”我气得说不下去了。7 o! j! v1 ~1 z; ]
  “不打招呼,是我的不对。可真跟你打招呼,你能让我走吗?”老叔说:“你说:‘他是他。你是你。’这话不对啊。全子,在我心里,你就是他,他就是你啊。赵教官没了,没了二十年了。我一下子找到了你,我这心里头只有你啊……。我躺在这炕上睡不着,想的就是你……。”7 u! U/ G$ @5 @! A6 Y$ J2 {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使劲地喊:“想我,你那么狠心的离开我?想我,你睡在他的炕上?”我狠歹歹地说:“我看你是想再抱着他,让他舒坦地跟你叫‘哥’;你是想再跟他老婆生孩子……”
$ m5 e& ^, L7 s% w9 I  这一句话把老叔说傻了。他愣愣地坐在那,脸上挂着泪珠,直呵呵地瞅着我。
. K' ~2 n- ~% _+ z  我忽悠一下子缓过劲来,知道这话说重了。那不是我的心里话,赵教官和他老婆都死了二十年了,我说的都是不挨边儿的事。我是气疯了,是想老叔想疯了。我是想拿狠话气气老叔,让他知道我是真的想他,真的跟他好。看老叔那样,我也害怕了。我一下子抱住老叔说:“叔,我说错了。我心里不是那想的,我是想让你跟我回家。我想让你一辈子都抱着我。”  @6 ^( {: o: {6 X: n/ y
  老叔还是愣愣的坐那不动。他一点没反应地擎着我抱着他身子晃。
/ m: }$ D- b& n' e( G; G" d0 J! [  “叔,你别这样啊。要不,你打我吧。狠狠地打……”我抓过老叔的手,往我脸上打。
3 F6 s. d: r( [5 S4 V$ g  老叔缩回手,推开我说:“你走吧。就当我们不认识。”
/ c% Y# V. H& f& ~2 A  “叔,你这是干啥呀?”我“扑通”跪在老叔跟前,抱住他腰,鼻涕眼泪地在他肚子上拱。我哭着说:“叔啊,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都给你跪下了。叔啊,好叔,这二年我一直等着你,念着你,就等你跟我一起过呢。好叔,你走了,我还咋活啊?叔啊,我求你了,咱回家吧,啊!”- i) `( C% d: \5 A
  “好了,你也别哭了。”老叔把我扶起来,按我坐在椅子上,说:“你知道玉良为啥到现在都没跟我叫声‘爸’吗?”
5 j4 ~4 A0 }0 }3 J  我愣愣地看着老叔。说:“玉良没叫你?”
% Q- R0 B; Z0 G% x  “玉良说,我根本就不该生他。”老叔说:“你也不小了,自己也有家,有老婆有孩子,有自己的日子。我这也是该着啊,自己做错的,就得自己来承当。”; m0 h4 ~1 K" l# ^0 m
  “老叔。”我急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要是真那样想,我早就离开你了。”
3 Q1 H' N- q! S: @) Z; X  “可是,有一点我得让你明白。”老叔绷着脸跟我说:“小全子,我姓关的是喜欢男人,可不管是顺的时候还是点儿背的时候,我都没在我喜欢的人以外,再跟别的男人扯。”
! ?8 {. T( @6 K. t+ c0 [0 M  天啊,这话让我半天没缓过神儿来。我“呼”地想起来,送赵爷出殡的前一天,外屋门玻璃上老叔的那张脸……
& v$ P# C# Y) h' |6 m# M* S" I  “老叔,我……”我想跟老叔说,我跟川子舅那是……。我想跟老叔说,我没和川子舅亲过嘴。我还想跟老叔说大头他那是……
  K, w4 f& K8 U' I2 d( X' I: {  “啥也别说了。”老叔截住我的话,说:“还是那句话。我到这来,是天意,也正和我心。看来,我来这里真是来对了,我守着我那份情,静静地过我自己的日子,挺好。”  [2 F) |6 ?% q
  “……”我还说啥,川子舅、大头、凤香……,我说我是看川子舅可怜,我说我是在给川子舅治病,鬼才信。我说我不喜欢凤香,我说都是川子舅和大头他们串拢的,还有师娘;可你不喜欢人家,孩子都生出来了……。咳,我自个儿都没整不明白的事,咋说也说不圆乎。得,啥也别说了。
) S+ b+ z% P: t8 f3 _1 w4 |/ Y  我看着老叔,掏出老婶交给我的那个包,放桌子上,打开。
% v6 _0 A; _, f3 v" }: J  “这是……?”老叔看着桌子上的三根金条,愣了。
/ K+ V/ K, U% U* V, Z5 N9 R6 K  我蔫蔫地说:“这是我去安东找你,老婶交给我的。她让我把它交给你。她说,这是她的一个心愿。”
" s( z' D' I% q3 b! d5 P* g2 H6 t  “这,这,这……”老叔气得直嗑巴,撰着拳头在屋里转磨磨。他转到我跟前,恨不得、打不得地冲我说:“谁让你去的……?”" b% G3 Q% ~9 [7 u5 P
  我冷冷地说:“没谁让我去,是我自找的。”
& b# f! \0 H, J7 P0 c* j2 y  “谁让你把它带回来了?”老叔瞪着圆眼跟我叫:“歉手爪子,就你能?”
1 f1 w6 V* g0 [9 ]  “我就歉了。我给你带回来了。咋的吧?”我也激了。心想,好心当了驴肝肺。不图你说个好,你也别骂我呀。. H' U) P! L- @' I$ g
  老叔气得浑身直哆唆,他抬手指着屋门,说:“你走。你走。这东西哪儿拿来的,你给我送哪去。”
4 }. ?9 v; u5 K  我狠白了一眼老叔,说::“东西是你的,是扔是撇?随你便儿。”说完,我一转身,推门出去了。8 o. r  n, r; k7 o# m7 ^7 Z; T
  老叔没追我,也没出门送我。我一个人上了大街,边走边打听去三洞桥、去北站的道。我来沈阳,这还是头一回去大北关。
7 u& L- f: Z6 g! d' o' m  风还没停,可不像头晌那样天昏地暗的了。天都黑了,我才走到北站,再往前走走,过了桥,拐进胡同也就是安民街,那也就到家了。走到桥那,我没朝胡同那拐。我上桥顶,找块石头坐那,看一辆一辆火车呼啸着打我脸前过。天冷嗖嗖的,我抱着夹,坐那淌眼泪。. Z7 S9 G" H5 P. Y
  不知过了多大功夫,我听有人在叫我,抬头看,是川子舅。& U7 x# v3 W( m& X4 `
  川子舅走到我跟前,“咣”地给我一脚,说:“深更半夜的不回家,等着拿轿抬啊?”( j6 X( A1 A$ C9 J2 k' z. _$ ]# o
  我蔫蔫地跟着川子舅回家去了。
1 @) _8 \0 v" H+ d+ n  回屋时,川子舅啥也不说,钻炕琴那边的被窝里,就躺下了。
+ B; y' Y. |6 _  l  凤香问我:“吃了没?”! i; n) r: o- X$ S6 c5 x. x5 N
  我撒了个慌,说:“吃了。”心里光闹腾了,也不知道饿。
( E0 g" b% @& Z0 l0 @9 G5 u. I4 p; A  “看自个儿的叔,咋还不高兴啊?”凤香见我耷拉脑袋不高兴,就说:“想了,再去看。再不,就让叔搬这来住。还直当得黑灯瞎火地在大风里吹着啊。爹急得,出去迎你好几趟了。”这就让我赶紧上炕睡觉。
9 W3 @: X- T3 B. K  我这边没心拉肝地刚躺下,孩子叫唤上了。凤香就赶紧奶孩子;等把孩子打兑睡了,她拉灭了灯,挤进我被窝。$ S$ d) V$ \( X! o* w
  凤香一把抓住我鸡鸡,急猴似地咕捣着我鸡鸡,还咬着我耳朵,小声说:“小怨家,一个月没用了。想死了,想死了……。”
$ {' |. J- E/ W3 ]! \  q! |5 K  我是一点精神头也没有啊,鸡鸡一点也硬不起来。凤香急得逮着我,又是大腿、又是屁股地一顿掐。我也不叫疼,就那么挺着。凤香不掐了,她不管是嘴巴子、还是腮帮子,在我脸上一顿乱亲,手也不停地撸着我鸡鸡。我鸡鸡好歹地算是硬了。凤香这就要用。我浑身难受啊,冷得邪虎,有点打哆唆。6 _# R9 A0 |; T/ n- O
  凤香还以为我来神儿了,“呼”地骑我身上,“咵呲”就把我鸡鸡整根儿都坐了进去。接着,她“亲娘啊”一声闷叫。就扑到我身上。到这会儿,她激灵了一下,说:“你这身子咋这么烫?”
/ h+ H6 c9 _: A  我脑袋空了,啥也不顾了,一翻身,把凤香压在下面,发疯地捣。几下,就射了。" w% f0 b4 z' M2 q( K, A! a7 ^* n
  凤香紧搂着我,不让我下来,也狠歹歹的掐我,像是没尽性。9 N2 N0 a$ x# V% s7 p) B' a7 @
  我还是从凤香的身子上滑了下来。我冷,浑身是汗地冷,上牙直打下牙地冷……
; C9 e5 H5 [. _+ ?: p7 I. ]  凤香还核计我是累了,她搂着我,在我胸口窝那抹擦着……
* ]' y( Y6 `# k3 |  我眯眯瞪瞪地睡着了。1 ?( ^" K6 J# h8 O* f2 |& [4 Z
  这是哪儿啊?什么声儿啊?什么味儿啊?我脑袋里乱七八糟的。0 z7 v! p1 s/ o* g: b; K/ I
  有人在叫,撕心扯肺地叫——
2 U0 S/ N- b6 _5 j% R  好象是老叔在叫。老叔刚从那个铁架子上被松了绑,放下来。他揉着被勒疼了的手腕子,衣服裂达着,裤子给撕开了,大枪软软地在胯裆那耷拉着,后腚沟那一滴一滴地滴着血。他瞪着两只圆眼紧喊:“别动他!别动他……!”0 l; N" z% C. y" v& R! Q
  玉良也在叫。玉良光着身子,被“大”子型绑在铁架子上,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急喊:“不是人!全都不是人……!”
8 g# p7 D8 J2 G+ u  我看见了我爹,他离我那么远,狠摔着手里的茶杯,指着我,跺着脚说:“你呀,就会哭。不告你得挺吗?愧你还是个爷们儿。”
! p  B4 V( l4 @5 k  我看见了老婶,她从头到脚一身黑,只露着白净净的脸。老婶静静地问我:“我的心愿,你交给你叔了吗?”
9 W' d) l5 Y4 v1 x3 q  有人在笑,不是好声地哈哈大笑——+ u- W$ O: l0 ~* @3 F: T& P
  那个在我鸡鸡上过电的黑汉子,胸口上插着尖刀。他的鸡把怎么被割掉了?胯裆那血乎乎的。黑汉子张着流着鲜血的大嘴,闭着眼狂笑:“哈哈哈哈哈……”7 R  _) a- V7 G2 v. x# L
  川子舅怎么在后门里插了根洋镐把子啊?川子舅趴在那哭着笑,胡子上沾满了鼻涕眼泪……. ^7 z9 L4 p& X% O. k9 ^
  那根被割下来的鸡把怎么撰在大头的手里?血淋淋的。大头甩着京戏里黑头似的假胡子,哈哈笑着,走远了……
- {1 x+ i+ D2 l; s8 u8 b  老叔脱掉了身上的裤子衣服,光着身子,迈过躺在地上的那个黑汉子,谁也不瞅,自个儿一个人孤零零地走远了……
& j$ G$ s( y! k" j  我不能动,我被捆着,鸡鸡被吊着。我冲老叔喊:“老叔,别走啊……!老叔,你不要我啦?老叔……”2 c8 l' O* a' z) |" J; b
  老叔回头戗我一句:“找你老丈人去吧……”
, g9 Z4 s7 ]$ W# H1 m5 H  我心里一阵发紧,全身开始抽了起来……
% X* R. I( f  d, r( N. R  我觉着有人在叫我。有人在扎我仁中……。
( b$ Y; K% \9 G. k% O! i( K, V  疼!疼啊!我“嗯”了一声,睁开眼。我看见那那都是白的,天棚是白的,墙是白的,窗户、门是白的,桌子、椅子是白的,我躺着的床、盖着的被也是白的。我这是在哪?站在我眼前的是谁呀?
1 h8 r- l$ o4 T, h/ Z  一个长得很像老婶的女人站我脸前,看着她手里的体温计。她好像在对她自个儿说:“退烧了,36度5。”
# Q, G8 r- \5 I  我想要叫“老婶。”又觉得不对,老婶是一身黑,这女人是一身白。我说:“我这是……?”我说话的声太小,只有我自个儿能听见。
1 p0 X+ B9 |/ n9 R; N/ z+ U5 e* k" G" M  女人没说话,她端着一个白磁盘子,走了。
& I$ Z" S+ J2 E" \8 F  我左右看。看站我床边的人。
- T. O: v  O$ W- {  P# N  一张我熟悉的大脸晃到我眼前,天啊,是老叔。我这心啊,一下子又是气又是喜又是急,气的是老叔撵我走,他不要我了;喜的是老叔他又来了,他没不要我,他正那么笑么滋儿地看着我;急的是怕老叔他再走。我盯盯地瞅着老叔,不眨眼地用眼睛狠拽着老叔,生怕他再走了,我挺委屈地叫了声“叔”,眼泪就淌了下来。
6 j# @' z5 q3 ]1 B& w  老叔抓住我的手,冲我笑笑。也伸出他熊掌似的大爪子给我擦眼泪。
- ]8 ]( P3 ~5 T# A! h* J& o, e  我一扭脸,不看老叔。8 g( o5 b, |$ h4 r) X
  老叔拍着我手,说:“醒了?!”
% x3 A* I2 J+ ~  我反手握住老叔的手,慢慢地把那手贴我胸口上。我哭不出声,嗓子眼儿像被啥东西堵住了,可眼泪就跟断了线儿似的一个劲往下淌。/ ]" `9 o. A: k6 e9 ^( h
  “好了好了,知道哭了就是好了。”说话的是师娘,她一屁股坐我床边说:“可是吓死个大活人啊。两天没睁眼,眯瞪瞪地叫了两天的叔。把你丈人叫得都没脸儿搁这呆了。你叔就那么好?比你媳妇儿还金贵?”师娘扭头冲老叔笑笑。她又故意绷着脸跟我说:“你小子啊,凤香在家哭好几场了,也没听你叫她一声。你丈人守了你两宿没阖眼,你也没说睁眼瞅他一下。得,赶紧吃点吧,凤香给你熬的小米粥还热呢。”说着,师娘端过一个大茶缸子,使羹匙舀着缸子里的小米粥,送到我嘴边。
# n+ u. m$ }' `& [  我看看师娘,摇摇头。再紧盯着老叔。
6 W/ P3 |/ ]9 b4 J0 m* b( M& f  “我来吧。”老叔拿过师娘手里缸子,对我说:“老叔喂。”1 X* A$ j6 N9 w# U7 e
  我看着老叔,心里的酸劲就甭提了,眼泪又掉了下来。
! t6 O( K* C8 b- B  老叔像哄小孩似的说:“让老叔喂不?”他把羹匙里的粥送我嘴边。
% X% q" b5 p& a; a  我看着老叔,张开了嘴。
8 u1 b( o; b$ Q  “得。你爷俩在这吧,我也得回去看看了。”师娘说着,就走了。) [* u0 ~/ E# I7 X
  一口热粥下肚,心里有了舒坦劲儿。再看老叔,舀一勺粥,吹吹,再伸舌尖舔舔,送我嘴边,说:“还挺甜呢。”
8 Z5 ^: ~. o2 E9 h) q7 n  我张嘴,接老叔送来的粥。老叔也跟着张嘴,像替我使劲儿似的。挺遭笑。
+ r9 Q4 |2 I6 W! X1 R  L6 H' M  “老叔,你真不要我了。”
1 x) ~0 E$ L7 Z) o  “吃,再来一口。”老叔不接我的话,还是催我吃。
4 v6 ]9 h4 }; V  M) c1 d! R6 d; k  “老叔,我说错了,那不是我的心里话。”9 D* S6 d! q9 g; Z) J
  “不多了,咱把它都吃光,不剩饭碗子。”老叔也张着大嘴说:“哎,这口,挺大。”0 G0 a4 t, i9 ]1 y" O
  “老叔,我去安东,是老婶硬让我把东西带给你的。”; N3 R) T) s, _$ |# {' s
  “最后一口了。张大嘴,哎哎。”
$ O, Z) @% j8 o; e) ^9 f+ z$ K  我乖乖儿地张开嘴。
$ W. X1 u5 }; Z3 i! q: i  “不善,能吃饭了就好。”老叔敲敲空了的茶缸子说:“我跟你说,吃啥药都没有吃饭来得快。”5 S' a- O$ U5 k5 U
  我一抬身子,坐了起来。说:“老叔。你要我吧,行不?”
' u* E% \0 P: W: d  “能坐了。这不好了吗。”老叔高兴起给我后背那垫上枕头,又拿了个手巾给我擦擦脸,说:“早晨,你舅去金店找我,吹胡子瞪眼地跟我急,说你不行了。说他闺女真当了寡妇,他就活吃了我。哦天爷呀,我可不能让他活吃了我,这就赶紧地来了。哈哈。”
! F* g$ M" F3 y$ B, C% q* q  “老叔。”我使劲抓着老叔的手不放,就叫他在我跟前坐着。我心想,老叔真不要我了,我也不想活了。可老叔还是挣开我的手,端着茶缸子出去了,他说是去刷茶缸子。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3 13:01 | 显示全部楼层
《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45+ M- K/ g6 m, ^+ k
  闹病时,我是穿着单褂子住的医院;赶出院时,都穿秋衣秋裤了。出院那天正好是中秋节,凤香说要包点粟面素馅大饺子。- [7 |8 _; ?8 v- i" p# v2 E
  我说:“行。”这就忙和着择韭菜。
- U# `, L. R: O+ _9 g( _/ K  凤香一边和着面一边跟我说:“你住医院这些天,爹直打蔫儿,也不知咋的了。”
2 y# ^+ ^# `) V: R( D& u  我说:“没准是行里活多,我这一歇就是一个多礼拜。少了人手,累的呗。”7 {" E1 I, O. W; b* w+ P" @
  “对了。”凤香说:“前个儿,我把咱爷的被窝褥子都拆了洗洗。咱爷跟你叨咕过,他在褥子里藏着钱的事儿没?”
! x9 E& j3 E( L  “没啊。”
$ {8 M$ \! _6 ]. `! G  “咱爷的褥子里缝着钱。”1 U5 x% T8 z( }8 z0 _0 _# G. [
  “是吗?”我想起出殡时烧的枕头,就跟凤香说:“呀!咱爷的枕头都烧了,那里不会也藏着钱吧?”
3 Q3 M- F  \; G+ L% |+ X, J  “那谁说得准啊。”凤香说:“这老爷子啊,有点钱这藏那掖的。这要是不洗褥子,烂了都没人知道。”, B& l5 e6 `# i$ u; l
  我说:“谁说不是呢。”
9 O& L2 W7 [0 E! k4 ]  “钱还不少呢。”凤香说:“等我腾出手来就给你。”" @; d; n3 Y1 R
  “给我干啥?”我说:“家的钱不都是你管着吗?”
( s% ]+ p& [7 a) u, J  “我爹说,那该是你的钱。”凤香说:“我爹让我给你。”) L. `4 S8 ~) B' b
  这话让我听着挺别扭,我说:“爹是拿我当外人啊。”
$ V/ K2 p% `$ c8 a  “说啥呢?”凤香来气了,她说:“你个没良心的,你这么说我爹?我爹哪点拿你当外人了?你说说,自打你来沈阳,白娶了我不说,置办家业,发送老人,养活孩子,迎来送往……哪一点不是爹操置的?咱不说那些个,就说你放着活不干,满世界地找你叔,白祸害钱儿,我爹说个‘不’字没?”
4 s7 m' X- A! c+ S; D0 u& I  D  “你看你这脾气,我也没说啥呀。”我没心思跟凤香斗嘴,就说:“好了好了。看把孩子吵醒了。”
$ j% z" q" J: p( J  “你还想说啥,今个儿你就都说出来。”凤香不依不饶的抹了把泪儿。她使劲揉着面,堵气地说:“我和我爹老驴老马地伺候你,给你养活崽子,给你做着吃,给你做着穿。你住院,咱都得屁颠儿屁颠儿地守着你。你还说拿你当外人?我也看出来了,我爹他是见天地瞅你眼神儿行事,哄着你,溜着你,生怕你掉脸子。你那边一拉拉脸,我爹这边吓得直麻爪,跟个小使唤似的大气都不敢喘,得赶紧捡你爱听的说。你说吧,我爹他咋的你了,用得着你这么难为他。我爹那也是年纪一大把的人了,你还想让我爹咋的?”3 f) s' J, c. I4 h- ?8 o+ w, x! L
  “你看你这是咋说的?”我说:“我就那么一句话,惹出你这一大堆。我哪有那么大能耐,能吓住你爹?我见着你爹,还吓得直哆唆呢,也没听你替我说两句好听的。”) F* C/ h# ^; l6 K  F, O7 a
  “还说没吓着?还说没吓着?”凤香气得沾着两手面,就来打我。我就躲。她打不着,气得一扭身,摘下围裙,说:“不做了。”. {  b* t) m5 u8 o& \2 Q" o
  这扯不扯,好好得,咋这样了呢?不值当得啊。我就哄凤香。我坐她眼前说:“做吧,你看我把菜都择好了。”我说:“不就是我爷那点钱吗?多大点事儿啊。你说咋的就咋的,还不行吗?要不解气,你再打我两下子,出出气。”0 |5 m" d8 D4 |! V
  凤香逮我肩膀子,吭呲就是一口,咬得我直叫唤,还不敢大声叫,怕叫醒孩子。凤香也不看我,她爬上炕,在炕琴里边那个抽屉里拿出一叠钱,说:“给你。”
$ V+ D" [# J4 a& K  “你看你。”我笑笑,说:“你把钱给了我,转手,我不是还得给你吗?我知道你和咱爹都是明白人,你俩是不想背着我。”/ P; z1 k) w$ ?6 z* P# g
  凤香一撇嘴,剜了我一眼,说:“这话还不大离。”这就把钱又收了起来。' D9 d  }: V% I! J# |0 A( E: X) R
  和凤香包着饺子,我就唸叨,说:“哎。我去干娘家,又看见二倔子了。你说他是不是……”
1 z0 ^$ s1 f( Y3 L3 Y5 D* v) I: c  “是啥?”0 e1 s+ u; B, V6 g& C
  “他是不是跟干娘有点那个意思啊?”$ h! f% V. @# q$ }
  “师娘能看上他?”我说:“真是的。”6 _# @$ e; ?$ _4 n; N" p
  “我看干娘跟他唠得挺近乎。”凤香说:“见我去。干娘脸都红了。”+ I/ x/ [/ a7 E$ i" i
  “有这事?”我说:“不能吧?这师傅才走了几天啊,师娘就……”+ y$ _0 s& [7 I7 ~5 _/ E9 ?! p5 X
  “哪还有准?”凤香说:“要不他总去干啥?”
. q. y, |% ^* c3 b/ ^6 p2 R% a  j- O  “哪谁知道。”我不愿意说听些事,还想着老叔,就跟凤香说:“天冷了,也不知道老叔换没换上厚衣裳。”  B; h+ Q6 X+ q: W/ P" k) E
  “又来了,你这心里头就盛着你叔。”凤香说:“咱叔也是的,他要啥没啥,拿啥换?你说,他又不是有家有业拖孩子带崽儿的,偏一个人搁外头呆着。回家一块堆儿过,咋的也好凑和。”
+ c% Q3 d" ]9 g( i. p% u  我说:“他不是要脸儿吗。”/ |- e  Q$ w$ Q. \: c' K! T9 X
  “那脸顶吃啊?还是顶喝?”凤香说:“我爹那还有几件闲着的秋衣秋裤。我这就给他找找。瞅叔那身板和爹差不多,能合适。”这就撩下手里的活儿,趴上炕,打开炕琴翻。
; f& w) T. W0 u" v  r5 Y  等我这边把饺子包好了,凤香那已经把找出来的厚衣服打了个包放炕一边。& v' p6 i8 s$ j4 ~6 H8 x' z- J. o0 ]6 \
  我收拾着面板、面盆啥的,看着炕上的包,说:“找这么多啊。”; k" i  W+ ]0 P
  凤香端着盖帘子上的饺子,说:“先蒸一锅吧,看一会儿塌底子。等爹回来,吃二锅,正好。”她装完了锅进屋看我还坐那盯盯瞅那报,就搥我一下子,说:“傻了?看啥呢?”
/ c4 E8 \' K- Z  我说:“没事儿。”+ _- J4 a1 V4 g1 i
  “得。”凤香说:“我算是看透了,你这心啊,早飞你叔那去了。赶紧得,你痛快儿地送去吧,要不,我看这顿饭你也吃不踏实。”& y+ [6 Z) T, U
  “你真神了。”我高兴地站起来,就去穿外衣。# @; i& P, U& F9 A
  “就你。”凤香说:“你一撅尾巴,就知道你拉几个驴粪蛋儿。”9 s" F% x1 \8 p+ u- \
  我穿上外套正要出门,朴成好来了,手里还拎着两包月饼和打糕,说是过节了,来看看川子舅和老叔。我赶紧把朴成浩让进屋,也跟凤香说:“这就是妞妞的亲爹。”' ^$ H& C# k/ O( {+ I) ~
  “是吗?”凤香连忙让朴成浩坐下,说:“妞妞跟我可亲了,晚上竟我搂着睡。那闺女长高了吧?正好,我包的大饺子,在这吃吧,我爹说话就进屋。”
- n7 r6 {) I) W0 u  “先喝点水。”我给朴成浩倒了杯水。说:“你们一家人都好吧?光瞎忙了,也没倒空去看看你们。”2 a6 T0 @  \1 Q7 N& y3 |
  “我来家好几回了,都赶上家没人。”朴成浩见我打扮利整儿的,就问我:“你这是要出门咋的?”0 z# i9 o$ v1 n3 D2 |
  我客套地说:“没事儿。”
9 {% ]6 Z! a0 A6 \4 G  “这不吗。”凤香嘴快,她抢着说:“天凉了,我寻思让他给咱叔送几件换季的衣裳。”
# t  n( z& u% q; [- G6 p2 ^. u  “关先生住哪啊?”朴成浩站起来,跟我说:“得,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8 U' N" y9 a" y) J! ]  凤香说:“那你不等我爹了。”, C* p- @' S4 y( M! J  p
  朴成浩说:“这近,我说来就来了。”这就拉着我往外走。
. x6 C$ V8 C, v+ U+ i  “等等。”凤香叫住我俩,她把月饼和打糕递给朴成浩,说:“把这给咱叔带着。”
1 ~# Q2 r  g! _  朴成浩推脱着,说:“你留着吧,给何先生尝尝。道上我再给关先生买。”
* H& o! G; i, i7 d3 D2 M! `: O  “破费那钱干啥?”凤香把月饼和打糕硬塞朴成浩手里。5 O0 W1 V5 T" n+ A
  “那我就拿一半,这一半给你们留下。”朴成浩把月饼和打糕留下了一半,放桌子上。* f6 J- G) q* ~* {3 e# P
  “看你呀。”凤香说着,“妈呀”一声叫,说:“锅着了。”这就叫我,说:“正好,给咱叔捡点饺子带去。”
$ Q( {: O4 Q/ a7 t' S" e3 M  我和朴成浩是坐人力车去的老叔那。进屋,见老叔正坐桌前,就着干豆腐丝儿和一碗炖白菜一个人喝酒。我把饺子搁老叔眼前,把衣服包往炕上一扔,说:“今个儿回来这早?”
6 p9 e( ^7 J9 e  s% g% c  老叔没搭理我,他问朴成浩,说:“你俩咋凑一起了?”6 I2 ?% X8 ?4 h! J5 E1 s
  “我去家里看你,正赶上德全要来你这,就一起跟来了。”朴成浩把手里的月饼、打糕递给老叔,说:“要不,我还真见不着您呢”
$ M; C! e- Y2 f  “花钱干啥?”老叔放下月饼,说:“我再整点啥,一块儿吃吧。”
2 r, w# Y4 C6 Y! a9 C- R  我说:“我去。”
% T6 Z5 \1 J  n/ Q4 P- U  朴成浩抢着说:“我去吧。”
$ Y9 k, t  v" U+ f; D& k3 X1 o  我挡住朴成浩,出了门。等我拎着一包猪头肉,一包花生米,还有一棒子酒回屋时,老叔和朴成浩已经喝上了。我把东西撩在桌子上,脱着外衣说:“也不说等我,就喝上了?”
, f3 b; ?' H; I5 r: s5 s3 C% B2 {  “这大饺子还挺好吃呢。”老叔也不搭我的茬,他咕拥着大腮帮子,对朴成浩说:“你也吃,韭菜、粉条子的,还热呢。”  H) R2 O5 |7 t6 r
  我看老叔和朴成浩的碗里都满着酒,就又找了个碗,拿过酒瓶子要给我自个儿倒酒。朴成浩抢过我手里的酒瓶子,说:“这酒得我倒。”他给我的碗里倒满酒。" g- X. U7 z8 Q; r' T# S
  朴成浩正宗其事地端起酒碗说:“关先生,德全兄弟,今天过节,我诚心诚意地敬您二位一杯。”
3 l" p: X/ B( h* W" H" c& m9 A, C8 |  呵呵,妞妞跟老叔叫爸爸,跟我叫大哥哥。这个朴成浩啊,还跟我叫兄弟。看朴成浩性头子那么高,我也没拦他,他爱叫啥叫啥吧。这就端起碗喝酒。, }4 E0 m2 Y% G7 g8 w8 M  j
  放下酒碗,老叔说:“妞妞好吧?”0 F7 G" }& R$ W0 A! f2 V9 k
  “妞妞上学了。”朴成浩高兴地说:“开学的前一天,我领妞妞去家里,想让你们一家人也高兴高兴。妞妞都准备好了,要给您唱《阿里郎》。可家里锁着门。德全兄弟的孩子满月那天,我又领妞妞来家。又赶上家没人。头一天,妞妞听说我要领她去看望你们一家人,孩子高兴得睡不着觉,缠着我和她妈妈一起跟她唱您爱听的《阿里郎》。孩子说,她想安东的爸爸妈妈,想别钢笔的大哥哥,想梳大辫子的大姐姐,想大胡子大爷,想死去的赵爷爷。孩子什么都没忘……”朴成浩的眼圈红了,他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笑着说:“妞妞还跟我讲抚顺的张叔、张婶,讲张叔家的小疙儿。我听孩子讲这些,心里真高兴。我父亲也告诉孩子,让她不要忘记这些好心的人。”9 P$ P4 X  v# x
  “那孩子知道亲近人,也聪明。”老叔说:“在安东时,那孩子就爱唱。很有点歌舞天赋呢。”
0 e  Q! [0 `7 x) J* q  我给老叔和朴成浩倒上酒,说:“妞妞上学了,太好了。”
; Y: j7 Q, {6 S+ P8 y; c# ^1 e  “我们一家人的幸福,全托您了。”朴成浩说:“我父亲也一直惦记着您,他让我问问你找到事做没,生活有什么难处。关先生,虽说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但我和父亲没少打听你和德全兄弟的事。真有用得着我们的,您千万不要客气。”
/ w8 h  h! \- R9 j  老叔说:“我这挺好,前一阵子,朋友帮我找了个事做。眼下,我正张罗着要自己开个买卖。”* c/ d" D1 P6 C: @
  我抢着问老叔:“金店的事儿不做了?”3 N5 E7 z2 F, F. B
  老叔没回我话,他跟朴成浩说:“回去替我谢谢你父亲。”他说:“我到是担心德全。”0 M( y8 c$ E! z& }# |
  朴成浩问我:“你不是还在车行吗?”
7 S) f2 K6 T1 a" v% F3 u  我说:“是。”
$ w1 W, _9 H% b  老叔说:“车行的生意很萧条。”
$ z& S/ ?7 {: D- w( b  “德全兄弟。”朴成浩说:“我说句心里话,你可别介意……”. `2 f' C* d' @+ g) F  v$ l
  “没关系。”我说:“你说吧。”
5 d* W0 h8 z3 {  T# x  “我觉得车行的事不太适合你做。”朴成浩说:“我是说,你还是应该去教书,教书的收入相对还是比较稳定的。”9 f% C2 D9 l( w
  “我到是希望教书。”我说:“可我没有高中毕业证书,谁能要我?除非老叔再开个学校。”我笑笑看看老叔。
8 e$ z" |9 V& O, \% }% i; ?  “现在各大高校都在准备复课开学。‘东大’也要从重庆迁回来了,沈阳现在到处都在办补习班,为高校开课做准备。”朴成浩说:“依我看,你可以先去补习,把高中证书拿先来,以后就好办了。”
. q- `$ Z: N+ G8 P9 ]+ S( E  “到也是个办法。”老叔跟我说:“你另外有份收入,日子也能宽余些。”
' U# R" R# ^: d* V( B1 u  我说:“我再核计核计。”
$ p5 m: Z/ p0 o0 J  “光顾着高兴了,你爷俩也没说上几句话。”朴成浩看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关先生,我得回去了。”
9 v: P7 D$ F% k% z: A0 @. `  “这也没吃啥呀?”老叔说:“再吃几个饺子。”7 I% b/ r8 C5 |4 @7 l- e
  “我真吃好了。”朴成浩跟我说:“你真想拿高中证书,我想法给你张罗办。”: i# |2 A9 a  p. k. X* O/ ]3 o
  送走了朴成浩,再回屋。我拿着怪态,指着老叔说:“还撵我不?还撵我不?”
5 \2 o  q* i+ l6 ~1 p  老叔还拿着架儿,绷着。可到了还是没绷住,坐那“扑呲”乐了。
. X4 u* h! m  H6 T  v1 l, j. }  我就势儿骑老叔大腿上,搂着他大脖子,逮着他的大脸呱叽呱叽一顿亲。# [: H' u5 _% S+ _' T2 f
  “哎呦哎呦。”老叔推着我,说:“臭嘴。”; S( A# T1 W$ R1 n9 O5 b  i9 l5 d- W
  “再说?再说?”我一口亲在老叔的嘴上,死死地不放。
) h' x- C, w( ?( {+ n: D  老叔没动,擎着我亲。但他没使劲,他没亲我。他没像以前似的把舌头伸我嘴里绞和,也没张嘴让我琢他的舌头。也许是我亲得太死了,老叔用力推开我,大喘了口气,说:“臭小子,想憋死我呀?”) b9 s- {4 G5 ~; s0 u" e
  我看着老叔,撒娇地说:“那你还撵我不?”
% ~7 f+ A" ]7 ?% o3 {9 w  “压死了。都多大了。”老叔推我坐椅子上,问我:“说,干啥来了?”) f6 y, W& a% {
  “来吃了你!”我指指炕上的衣服包说:“凤香给你找了几件换季的衣裳。”$ e( W$ r0 N, B( y
  “臭小子,还有点良心。”说着,老叔就去解那包。( U7 ?! D+ M5 Y. e# j  v
  我也不知我是咋的了,换以前,老叔这么说我,我心里乐不得的。可现在听着老叔说这话,就是难受,也说不好是委屈,还是咋的。我心里一酸,坐那掉开了眼泪。8 ]( Y' E1 D9 A, R
  “挺合适啊。”老叔在包里拎出一件毛衣,套在身上。他转身问我:“是不挺好?”话还没说完,老叔愣了,他走到我跟前,坐下,说:“这又是咋的了?”1 t1 M' B2 A3 |  [' Q7 g! }
  我哭着说:“你别老寻思我是小孩,我啥都明白。”1 h( r( N3 V" A% }1 b
  “你明白啥?”
1 u+ U! i$ G5 M% \6 z  _  “你不回家,就是因为……因为川子舅……舅。”我说我是给川子舅治病,我说我没亲过川子舅的嘴,我说我娶凤香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我抽抽搭搭地说了不少。我没敢说大头也摸过我鸡鸡,也裹过我鸡鸡。其实我说这些,连我自个儿心里都没底,我也说不清这到底是咋回事。/ F& a2 ~3 T0 l! c
  “你以为我就是那三岁的孩子?”老叔看着我,说:“你胡弄谁呢?有用家伙儿治病的吗?满世界你打听打听,啥病要用那玩意儿治?”
- l7 x8 F) M" |+ E1 p4 n) I. _1 v1 Q  “他掉腚。一掉出来就得用鸡鸡搥。”我嘟嘟囔囔地说了川子舅因为我和玉良的事,蹲了笆篱子。还说了他在笆篱里被人家那样了,还被人家往里边塞了头发茬子。反正我是实打实着地把川子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也说了川子舅怎么求我,怎么哄我,怎么自个儿打自个儿的嘴巴子啥的。7 l& N7 l( p0 s& h$ V- C
  “他那是脱肛,医院都能治。里头有头发茬子,可以去医院洗肠。”老叔红着眼说:“用着你了?显你的……?”% A, C) |. Z* v* R0 v
  “他一个劲地要,急了,他就在我眼前用檊面杖搥自个儿,我也不忍心……”我说:“我和赵爷,还有妞妞都在他手下,你让我咋办?”9 u7 ~( O: Z& w* J. J; l/ z* L
  “在抚顺呆好好的,你上这来干啥?”老叔跟我大吼。- n! p2 F' Y! Z& E4 n
  我盯盯地看着老叔,听他的话越来越发歪。我狠抹了把眼泪,说:“我贱。我膘。我傻。我没脸没皮。我死不要脸。我不是人。我没心肝。我赖拉巴叽地跟着你。你走哪我追到你哪。你进监狱,我追到监狱。我自找的,你得劲儿了吧?”: }- c: M/ }' B. u
  老叔也气得直哆唆,他坐在那,不瞅我,拍着自个儿的大腿叫:“你就是贱!贱!贱!贱得都没边了。”他地往地上吐了口,说:“啊呸。我都替你脸红!”
/ M  c; ^) C) y# M  p  “关凤翔。”我气疯了,头一回叫老叔的大号。我“呼”站起来,冲老叔叔叫,我说:“关凤翔,鸡把长在我身上,明天我就去卖大炕,我要全城的人都来用!我气死你!气死你!”我气得外衣都没顾得上穿,摔门就走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3 13:03 | 显示全部楼层
  没出三天,老叔来了。进屋,正赶上咱一家子人围炕桌那吃饭。老叔还说是来看孩子,还给孩子带了了一大包奶豆。
) h% D% m8 R* `  y  川子舅一拍大腿,说:“今个儿甭管你吃没吃,赶紧给我老老实实上炕。”说着就下地拉老叔。
5 C& w. a7 x* s; Z/ b  “喘口气。喘口气。”老叔在屋地椅子那坐下。
) t# {, e( m0 E" d) _/ e  “叔来了。”凤香抱着孩子,凑到老叔眼前说:“来,让爷爷看看,看咱长大没。”0 Y) M0 w' w% t  W& S4 s
  我没理老叔,扭身去了外屋。+ O# Q  i% ^9 R  ?" y/ l( i! U. n& j
  川子舅紧跟着我出来,杵了我一胳膊肘子,说:“小祖宗,咋又拉拉个脸啊?”
% ?3 K( ^& K; T  我说:“没事啊。”
1 p, ]. B, }, y1 A& S7 Z  “你住院那阵儿,你叔去看你,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还想让人家咋的?”川子舅说:“那可是你叔,是长辈啊。”  I& l& _4 F4 P
  我说:“不是那回事。”! q& O" @% \6 M0 D2 x* f. o8 `
  “哪咋的?”川子舅问。
% u2 W* ~9 [3 m" F5 i( z  “哎呀,爹。”我说:“没你的事啊。”8 g( Z7 b, m0 g9 l
  “我这可真是他妈的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川子舅指着我鼻子,说:“你个小犊子,你真是要难为死我啊!”
  H  p, k; z% s8 o  “你看你呀。”我说:“我都说了,没你的事。”
$ i6 c" g) E" G6 Q( n; v* U, b  “啥叫没我事儿?”川子舅立着眼睛跟我说:“我可告诉你,今个儿,你再把他气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杂种肏的,你个小孩崽子,还反了你呢。赶快整酒,再塌两鸡子儿。”
; _  F) c% r9 v+ {  “嗯。”我哼了一声。
- s+ X* x. Z- i& D$ X: \. I  “你看。”川子舅说:“光答应,你到是动弹啊!”
3 \6 E- a6 S7 s  我这就拿碗,磕鸡蛋。等我炒好了鸡蛋端进屋。川子舅和老叔都盘腿坐炕那等着呢。
) x( `( g/ j. `  我这鸡蛋碗还没放稳当,凤香跟我说:“酒呢?”
# G3 T: [9 z# R  我没吱声,转身,乖乖去拿酒。
6 w+ Z, E$ O0 G9 {8 u4 k8 t  川子舅跟老叔在我背后说:“这小子,就得凤香归拢他。”
8 a' {, }1 N! Q  [  我给川子舅和老叔倒上酒。川子舅看我,说:“你啥时戒的酒?”就笑。
2 X/ r7 A8 X9 [0 b8 N3 ~4 s( d# `7 K9 J  凤香跟我说:“叔总也不来,陪叔喝点。”她又跟老叔说:“叔,咱全子打从医院回家,就唸叨你老没厚衣裳换,我这就把咱爹的找了几件,都是爹穿过的,也不知叔穿着得劲儿不?”7 [4 }; T0 Q% L. h5 T: H! e/ i& M' j
  “我这一天油渍麻花的,自个儿闻着身上都一股车轴子味。”川子舅说“别嫌乎就行啊。”
; [: K% b1 ^5 u, o, n& |: b  “挺好。挺好。”老叔敞开衣怀,说:“你看我都穿着呢。”5 C/ G+ G+ o; P# Z" F/ Q0 l& K9 y
  凤香说:“那天,全子打你老那回来,问啥也不吭声。气得我掐了他好几把,那也没掐出个话来。”; @4 I5 W( _$ }8 H4 a" d
  老叔笑笑,说:“久川啊,今个儿我来,一是看孩子;二呢,是来给你道个歉。”说着就端起了酒杯。' s6 h9 Y; i' {( F- P) l
  “呦呦呦。”川子舅没动手,他说:“老哥,你这话可要折我的寿啊。我可是担当不起哩。”
2 K2 |6 U* I7 p+ Z3 y: a, [- X# p  老叔端着酒说:“咱先喝了这盅子酒。”
' K, j5 c: F2 d& a* `  “不行。不行。”川子舅跟老叔说:“这酒要是这么喝,我可真得钻耗子洞啦。”
7 i; H! x4 D8 I! e( G0 {  我也看着老叔,觉乎着老叔的话不对头。道啥歉?是不是我和他说了川子舅的“病”,他心里不得劲了?哦天爷啊,当凤香的面,真说那事,川子舅还不得臊死?我赶紧戗白了老叔一句,说:“喝酒,哪来那么多话?”
% V6 X. h& d" E" J, l6 z  “别没大没小的!”川子舅瞪我一眼,说:“咋跟你叔说话呢?”
+ r4 a8 k; j3 y# u4 V  “呵呵。”老叔没恼,他还是端着酒杯说:“久川,咱老哥俩这么多年了,对你,我有愧啊。”
0 \4 {! R$ Q  U5 c0 h  “这这……”川子舅有点慌。6 ^: E" s5 z- b2 {
  我跟老叔说:“都一家人了,啥愧啊愧的。”
" G( |' g) P0 v  老叔没搭我茬儿,他还是跟川子舅说:“那天,德全上我那,我才知道,你为了玉良和德全丢了差事,还坐了监狱……”; L- E' \/ t4 Q) k) i" A' _
  哦,老叔说的是这事啊。我长出了口气,猛一核计,老叔到底是老叔,他想的和我想的是不一样。
% l  W+ H/ e  K# }' i2 r. d5 w$ P  “哈哈哈。我寻思啥事要跟我道歉呢。”川子舅端起酒杯说:“这酒,我喝。”
6 }5 F- N  X5 \$ N' g3 [  “德全跟我说了这事,我一宿没阖眼啊。”老叔说:“玉良那孩子,不省心。让你遭罪了。这杯酒,就算我替玉良给你赔不是了。”说着,老叔冲川子舅行了个礼,接着,一仰脖把酒喝下去。( B% }* `% e8 _/ S5 i  y* c5 ^8 ?
  川子舅也一仰脖,掫下酒盅里的酒,等他放下酒杯时,满脸都是泪花子,他眨着眼睛,张着大手爪子抹了把脸,冲炕沿下哘了一把鼻涕,回手在裤子那抹了一把。他回身叫了声“老哥。”抱拳像老叔施了个礼,就吆呵我,说:“小全子,倒酒。”- A% e2 B) ~3 }2 y' Y- [, w
  我赶紧又给川子舅和老叔的酒盅里斟满酒。' N5 `3 M& Q* U6 b$ a
  “再来一个。”不等老叔端酒盅,川子舅又是一饮而尽。
; |+ U" x! @8 q: B8 `' L  川子舅盯盯地看着老叔喝下了酒,笑着说:“说句良心话,老哥。咱哥俩咋说也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了。打起小儿,我就是仰着脸看星星似的看你。今个儿,你这一盅酒,你这一句话,你这一个礼,我知足了。”接着,就叫:“小全子。再给我老哥倒上。”" E  H  \2 z5 U, E
  “看你说的。”老叔说:“那年,你指点玉良和德全去安东找我,我还是很感谢你呢。”
& p% h5 o. E/ Q# w% K' F) q# Y  “那暂,我是没你那么大能耐。我跑车,总不着家,凤香不大,我就把他扔我朋友家,那阵沈阳抓人抓得紧,留玉良他俩在沈阳,我是怕我保不住他俩,我也明白我安置不了这俩小子。要不,我也就让他们都留沈阳了。咳,老哥,我是半斤八两,别人不知道,你可是有数的。”川子舅说:“就说那年,你家盖房上大梁,我要跟你拜把子,你没理我那茬儿。我这心里头啊,熬糟了好几年。”, t4 N& P0 G; B8 Z, d6 R: ?6 t2 b
  “那事儿,你还记着呢?”4 s1 l/ y1 y3 R+ Y" I, W% L  N2 L" V
  “你也别怪我扒小肠。你让我说说,我这心里也舒坦舒坦。”川子舅说:“康德六年,我跟你喝酒。我是那么拉你家去,你就说你有事。气得我呀……”; f% i; f/ D8 s
  “那回真是有事。”老叔说:“当时我在安东开工厂,要打通沈阳的销路,就来沈阳找我的同学王瑞山……”
* W4 ~% K" Y& d  B  “我不管你找谁。”川子舅打断老叔的话,说:“我就说那事儿。”
# w3 g/ v; ?" c4 T  “呵呵,都哪百年的事了。”老叔说:“眼下咱不又是一家人了吗,我这不正坐在你的炕上喝酒呢吗?这可是老天爷有眼啊,知道咱们有缘。”
7 [2 U. x: t( A. T3 f$ c% ]  “那是那是,咱不说这个了。”川子舅问老叔:“听小全子说,你不在金店那干了?想自个儿干?”
7 T3 q8 }" w( d) u, r* P  “是啊。”老叔说:“说来也巧,那天我打登瀛泉洗澡出来,转着磨磨就想去北大营那老地方看看。一去,还就打听到了那个王瑞山,他一直混得挺好,买了房产,开着工厂。”老叔跟我说:“对了,那天你去,见到的那个大娘,就是王瑞山的老婆。”
6 |7 `6 c+ P( t& T/ h1 H" r  我还是没吱声。
5 [4 N4 k" m, C& w; R: K8 Z  老叔接着说:“王瑞山见我落破成这德性,就通过朋友在金店那给我拉咕成那么个差事,他知道我能摆弄抢,干那个整合适。可你别看我当过兵,到现在我也烦刀啊枪的。我还是一门心思地想操旧业,可手头光光的,我也不好跟谁说这事。这回,全子去安东,给我带回来点我过去积攒的钱。我心里有底了,这才辞了金店的差事,打谱再开厂子。王瑞山帮了我挺大的忙,机器啥的我都是从他那整的……”
9 i- A1 n& p# ]  _  @9 u% X' e  我听老叔这么说,抢着他的话,“吭呲”给老叔一句,说:“那我给你时,你跟我激歪啥?”% l. v' P9 t( @2 r
  川子舅说:“按说,钱的事我不该问。小全子打安东回来,也没跟我提过这事。”他跟老叔说:“老哥,不是我说你。你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劲儿,是不怎么着。这两天,我瞅全子打你那回来,跟霜打了似的,就咕摸你们爷俩肯定是有啥事。我也核计,我该问不该问?可看全子直上火,我还是问了问。一听全子说你俩是为这事掰了脸子,我也骂了你……”
+ W: E0 `8 {  `! e  “呵呵。”老叔说:“这事我不对,我不对。”
! \5 a7 ~; A+ Z: x8 b2 {: F  g  “老哥,你可别生气啊。我这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川子舅说:“我说个事你听听。吕德明你知道吧?”  m. B7 W$ ]: M* q& F
  “吕德明,那咋不知道?”老叔说:“我在狱里时,他没少护着我。德全结婚,还是他告诉我的呢。”
/ I6 f9 x4 Q8 `- p. V( u" F' U  “他让人害了。”
* T2 G( H! [; n) T: n& ~+ S  “害了?”老叔抬了抬身子,问:“为啥呀?”
2 T) C7 r) ~3 P7 W# ?" G1 V  我也急着问:“啥时的事?”
( u0 j( u0 ~5 O" S8 K" y3 V  “就你去登瀛泉洗澡那天,老吕来车行。”川子舅跟老叔说:“我还托他,想给你在报社找个事由做呢;可打那儿,我就再没见着他人影儿。”' E/ M& ~' p# a
  “对。”我忽悠一下子想起了玉良,我说:“那天,玉良也来了。”  n- n6 O% B3 z
  “你说谁?”老叔急着问我:“你看见玉良了?”
: N5 P3 n" S4 g2 R  川子舅说:“你咋不早说。”  J/ t( P# E& Y' b( e6 ^
  “玉良不让我说。”4 W: P( E, r$ o  v5 f
  “哦。”老叔眼睛放着光,说:“他还活着。”
7 [5 ?4 j+ S  ]: ]' x! u  我说:“那天吕叔来,交给郭师傅一包东西,就走了。不大会儿,来了个人,把那东西拿走了,那人就是玉良。我追到北站那,跟玉良说话。他啥也顾不上说,急三火四地赶火车去了。还不让我说是他来了。”我跟老叔和川子舅说:“你俩可别跟别人说啊。”
; I8 ]! Y& u: T$ q( E  川子舅掏出根儿烟递给老叔,点上。自个儿也点上一根儿,抽着。他长吐了口烟,说:“哦。”
) a: f' N2 J! Y) {9 {3 C6 ]0 c  “咱不说玉良了。”老叔问川子舅:“老吕咋死了呢?咋说,我也得去看看呀。”/ F( x3 `( T1 L* {" G
  “他老婆子跟我说,说还不能让外边人知道他死了。谁问,得说,老吕出远门了。”川子舅叹着气,说:“钱啊。”他说:“他老婆子跟我说,老吕去开原往回赶,半道天黑了,就在一个老乡家借了个宿。谁曾想,他身上带的钱让那老乡看见了,半夜,那老乡就把老吕给砍死了。”0 P% b4 K$ v$ b2 c% m# v0 r6 F5 ^2 i
  我真不相信还有这样的人,说:“那老乡也太不地道了。”! x% b9 E* S2 S8 F5 I  V+ r/ Q
  “老哥。”川子舅说:“全子上来那驴劲儿,是挺气人;我都没招儿。可全子良心没坏。跟你一样,是个讲义气的人。他从安东给你带回来钱,不正是救你的急吗?你咋还跟他呕气呢?你说,还怨我骂你?”$ P/ W. v8 ]( }9 Z( J: I* ]% z" {* S
  “就是就是。”老叔端起酒杯说:“喝酒。”他说:“这杯酒,全子得干了。”) R& _' q: f! f1 R* |
  我瞥了老叔一眼,说:“我不干。”/ J  d1 W' k+ l+ p8 ~6 i. }
  “咋的。”川子舅跟我说:“你叔让你干了,还不明白啥意思啊?还想让老的明睁眼露地给你这小崽子敬酒啊?不知好歹。”1 Z8 V- L9 \  v
  其实,老叔的话,我听着心里也挺得劲儿的,就是还想跟老叔拿点架儿。看川子舅这一说,我乖乖地干了那盅酒。
9 h$ p% x4 W) h  “久川。”老叔跟川子舅说:“这钱是我在安东开厂子时积攒的。我出事了,就把这钱留在他婶那了。”
% ~8 l4 F9 D7 }8 W7 U$ E  川子舅说:“那你把他婶接来啊,咋还让她一个人在安东呢?”# z" n! {( A% P1 {
  “她出家了。咱不说她”老叔说:“我这人也是的。本来,眼下我正是等钱用的时候,可就是没脸去跟她婶要。全子给我带回来了,我还硬撑着面子损搭他。咳,我这臭毛病啊,连我自己都整不明白是咋回事。”
7 U9 P' G1 A( e# s- f  “得了,全子。”川子舅跟我说:“你叔有这话,你也就别再跟他制气了。赶紧地,敬你叔一个。”
% i& ~7 I4 E$ z  我再倒上酒,敬了他们俩一杯。2 r' j* ^* J6 }
  “哈哈哈,好,这酒喝的痛快。”川子舅说:“你看这茬打的,一杆子支没边了。”这就问老叔,说“老哥,刚才你说要开厂子,支巴得咋样儿了?”. s* ^0 k4 b4 O3 l8 O
  老叔说:“地场我都找好了,就在铁道北,“爱群医院’南头。哪天,你俩都过去看看。”
9 E+ p+ d0 g4 B; x! L8 S9 ^7 \2 n. C  “不就是全子住的那医院吗?!”川子舅说:“离家这么近,啥事也好照应,好好。你缺人手,明天我就打发全子过去。”% C/ N8 R- W5 n8 _6 s. N! f
  老叔笑笑说:“你也离不开人啊。”
) W( z) N" |! N: O: `0 J% i; X  “那到是。”川子舅说:“可咱俩谁跟谁啊。”
' e1 P  J: c5 Y" H- `3 i$ b  “我说啥也不能搁你手里把全子抢走啊,哈哈哈。”老叔跟川子舅说:“说正经的。你地面上比我熟,留心给我找几个能干洋铁活的伙计。明白电机的大工,我找好了。”
( x( X' f2 P3 s* F  川子舅说:“人,可得整准撑了。”
% @7 c0 z' V- U  “王瑞山介绍的。”老叔说:“刚从北陵飞机厂下来,姓郎,河北人,挺实在的。”$ |# W% _3 E* L+ G
  “干铁活儿的到好找。”川子舅说:“你要几个吧?”
8 d3 e5 q& y& X. ?/ e1 s3 q  “等我张罗齐了,给你个准信儿。”看天不早了,老叔说:“咱杯下酒吧,凤香还没吃饭呢。”
$ `* B7 d. s! G2 @3 [. e5 |0 S  “老哥。”川子舅说:“我还是那句话,这就是你的家。我听你的。”这就喊凤香过来吃饭。3 m, l5 X8 M1 E
  我这就赶紧去盛饭。
8 J. Q6 r# c6 e* Y' ?7 S+ q  川子舅喊我,说:“再烧点水,一会儿好洗洗。你叔今晚儿不走了。”# a' R; T+ `: q( H9 U6 N- Q
  那天晚上,老叔没走。凤香带孩子睡炕琴那边,我和老叔、还有川子舅睡炕琴这边。躺下时,川子舅在炕头,老叔在炕梢儿,我在他俩当间。我看老叔连毛衣秋裤都没脱,就钻被窝了,还脸冲炕琴,给我个大后背。
" ^* |) |1 ~& g  闭了灯,川子舅就翻来覆去地烙开了饼。我咕计,八成这又是犯“病”了。我也没吭声,躺那不动。我有我的心思,我就是想亲老叔。现在我躺老叔身边,跟老叔堵气的那些个话,早忘一边子去了。我心里鼓鼓拥拥地就想抱老叔,鸡鸡也跟着硬了起来。我吆摸着川子舅那没动静了,手就伸进了老叔的被窝,我在被窝里板了板老叔的身子,想让他脸冲我。
; Y3 ~/ i3 y* U; X4 U5 w  老叔没睡着,觉着我在板他,他一晃身子,意思是不叫我动他。
1 i$ d  U; C3 i# Y& [* n; j  e7 S  我还板,使劲板……
, @: p- }  ^" O5 `# L  老叔伸手把我手拿开,还是脸冲着炕琴没动弹。- G  N) f, A& [0 |- M
  我再板老叔,还掐他。* u8 v- C+ p2 Q+ h- v3 I
  老叔还是不动,擎着我掐。# f  Z+ u  ]5 ?3 ~, W& S
  我实在是绷不住了,故意长出了口气,一翻身,抱住了老叔,手就势伸进了老叔的裤子里,一把抓住了老叔的大枪。
$ C* F, o, K7 A6 W& A5 g) u  哦,老叔的大枪早硬了!
8 O$ g- f: K/ C0 L3 k% T5 n  不大会儿,老叔也长出口气,翻身平躺过来,叉开了腿。4 K; u. d: x3 X  R7 p) t; Y+ d
  我摸着老叔的大枪,更得劲了。& F7 h: _. K3 |) h6 s" ~+ G
  就这会儿,老叔的手伸了过来。他抓住了我的硬鸡鸡……  n  D5 Y- J1 n* X7 P0 `5 i" f
  太好了!老叔还要我!老叔抓我鸡鸡了!老叔还跟我好!
1 U( L  P1 b+ r5 r  老叔在一紧一送地撰我的硬鸡鸡……2 Z) H& ^# i7 N- R) G
  我被老叔撰得心里好受透了,嘴就亲到老叔的脸。
) o& J4 S9 q( V- q! s8 Q, ]  老叔一扭头,大嘴狠亲住我嘴……+ G  H5 f/ @. H
  “凤香这死丫头,这炕烧得能摊煎饼了。”抽冷子,川子舅说话了。跟着说话声,川子舅拉开了灯。5 S% ~# m/ s0 ?8 Q+ j' i
  老叔赶紧扭脸,躺正了;也松开了我的鸡鸡。
. I7 r. O! O: x) a. j  我心一多唆。还没等我把手从老叔的大枪上拿开。川子舅搥了我一下说:“咱俩换换。”  e; i3 n: v. q+ [9 \
  我一拧身子说:“我不。”
6 E$ N' x* P% P5 R  “这死孩子。”川子舅说着话,就下了地。他去外屋,冲尿桶“哗哗”地撒着尿。* l" X. s. E5 I7 c# D+ s; G6 a+ h3 z
  就这功夫,我疯了似地就去亲老叔。
8 E5 f6 p* F2 t4 R3 C  老叔推开我,说:“我过去吧。”这就跨过我身子,爬炕头那,钻川子舅的空被窝里。, h. J, q, \7 N+ t  n) H
  川子舅光着毛乎乎的大腿,一手提着裤衩子,一手捂着后面进来了。他看老叔躺炕头那了,说:“你睡那啊?!”就呲牙裂嘴地爬上了炕梢儿。他“哼”了一声,躺下了。9 d3 X% [  _4 K$ h
  川子舅说:“闭灯吧。”就脸冲着炕琴,盖上了被。; Y; S6 h, H  A: Z% V8 a$ s/ M
  灯一闭,我又一个翻身,还要去抱老叔。
, F+ K. g3 Y8 o" z. \# n$ b" Q  老叔推了我一把,说:“睡吧,明天还早起呢。”6 N9 L2 ?0 [$ a+ a
  我不情愿地躺平身子,可手还是伸进老叔的被窝,伸进他的裤子。
6 s) G9 |; Y! b# q  老叔没动,也平躺着,又叉开了腿……
: F5 q4 W$ w9 O5 x7 z+ |# o0 T  我摸着了老叔的丛林,再往下一点,摸着了老叔的大枪。我顺着老叔的大枪往下捋。摸着了老叔的大肉蛋蛋。慢慢地,我撰住了老叔的枪……" M( Z7 [, k" [0 [- a
  老叔的大肉枪在我的手里一跳一跳地更大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3 13:04 | 显示全部楼层
《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47% g" ^" {- ]  H
  也就过了半个多月吧,阴历九月初九,老叔的买卖正式开了业。阳历是1945年10月14日,那天是礼拜天,川子舅没开板儿,和我一块儿去给老叔捧场。老叔的买卖虽说没安东时大,可比川子舅的车行气派。字号叫“祥和铁工厂”,还是做吹风机。临街朝西,一排七、八间量的青砖瓦房,靠北,是个鞋铺;紧靠南,老叔占着四间。北头这间有一铺炕,也有桌子椅子啥的,算是办公、会客、睡觉的地儿。靠南三间,通着,另开门儿;有机器,有干活的家巴什儿,是伙计们做活儿的地儿。出后门,挨着老叔的办公室,压了个不小的扁厦,间壁了一小间,做饭用;正好,灶坑的火连烧老叔叔那屋的炕都有了。扁厦剩下的一大块是仓库。正式开业前,老叔早就领四个伙计、一个大工干上了。做出的吹风机,靠墙根那,摆十来个。
9 W' c7 p% h; v  n  e) V" h  正式开业那天,来了不少人。王瑞山也来了,那人个不高,白白胖胖的,戴个金丝边儿眼镜,说话挺有架儿。老叔把王瑞山介绍给川子舅,俩人拉拉手,客套地说着话。这边老叔放了挂炮杖,就招呼着一帮子人去北行四根旗杆旁边的会宾楼吃席。临走,老叔锁上门,让伙计们也都跟着去。# B5 j; {$ y* _
  从会宾楼回来,送走了客人。我和川子舅都没走,还在老叔的厂子里转。
- X# O  [5 m( R  {' j# Z  老叔跟伙计们说:“今天也干不了啥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伙计们就都走了。一个长巴脸儿,大高个儿,说话侉了巴叽的伙计要留下,他跟老叔说:“你老这有客(qie),跑个腿儿啥的,也得有个人不是。”
3 v% z" C+ W+ ]+ m5 e) v  “没外人。”老叔跟那伙计介绍说:“这是我兄弟,这是我侄儿。”
1 L, i( H! z9 \9 U! @  老叔也跟我和川子舅说:“这就是我说的大工,郎师傅。”
, y, M. w7 E6 E1 a$ u  郎师傅冲我和川子舅点点头,笑笑。
# N& D, S2 T, _/ O+ ]  川子舅对郎师傅说:“好好干,你们当家的是个仗义人,亏待不了你。”
& L  D/ ~9 {) R) n! d% C8 s  郎师傅点头哈腰地说:“那是那是。”
4 O9 u4 G$ h  H+ `  老叔跟郎师傅说“你先回去吧。”- w% o1 E! |6 Z# i- K- A  f  [% ]
  郎师傅跟我和川子舅客套了几句,就走了。
4 j8 }( l, c7 N& R8 E  在老叔办公室坐下,喝着茶。川子舅跟老叔说:“老哥,你这场面不小啊。没曾想你在沈阳还有这么多关系,以后我那车行也得靠你关照哩。”1 E( Y& z0 ~- u+ f5 x: ]
  “哪呀。”老叔说:“都是王瑞山带来的。我实话跟你说,在沈阳,老吕还没了,我也就你这一堆儿一快儿了。这歪打正着遇上的王瑞山,还真起大作用了,呵呵。”
9 F6 N1 F" K" c2 N3 l  “啥叫再瘦的骆驼比马大,今个儿我算是明白了。”川子舅说:“老哥,你这又进料,又趟路子,又忙和答兑老客,还得给伙计们做饭吃;也真够你戗啊。”! k& _" k" x: [1 q. m
  “忙和点好,心里踏实。”老叔高兴地说:“行情不错。要货的都排上号了。”1 m, G0 L! A# ^0 t( _- r
  我跟川子舅说:“咱那车行竟另打碎敲地维持了。赶明儿,咱也整点大的。”1 `+ Z; a0 X" {8 k9 E
  川子舅笑笑,没接茬儿。
: g9 `9 O+ U2 [& l; j  “久川。”老叔说:“我听老吕叨咕过,去年你给铁西自行车厂装配件,那活儿不是挺赚的吗?!我看那条道儿,你还得再去寻摸寻摸。”, x4 k9 J# g; Y% u1 r5 s
  “那是老吕的道儿。”川子舅说:“他又不在了。”) m( e6 C; j! ~$ P) I
  我脑袋瓜子一转,跟川子舅说:“咱再把老吕的关系捡起来,不就有了吗?”
, m/ c+ K- O/ q1 i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川子舅喝了口茶,对老叔说:“老吕那事挺难整,我再核计核计。”
8 T& Y" a, M  M5 f  我算是看透了,川子舅也就是个就花生米喝小酒儿的主儿,他没老叔这两下子。
7 J, [" Y2 j9 g' [7 {) N  川子舅说着话,从怀里套出个纸包,放桌子上,说“老哥,这会儿没外人。我这点意思,你收下。”
) L" z9 y' c4 l6 h; i  我一看,是我让凤香收起来的那个纸包,里边是赵爷藏褥子里的钱。我核计,吃席时都给过老叔贺礼钱了,这咋还……?2 A( @& E6 l# n6 B: x
  老叔看看桌上的包,说:“什么?”5 P5 R/ {2 s! A4 N, ~1 {
  “你听我说。”川子舅说:“这是……”
6 I  [5 U# q0 u0 c: U  “你痛快儿给我揣起来。”老叔好像也看明白了,他拦住川子舅,说:“全子给我带回来的钱,足够用。”; \1 v, A# [! g/ `
  “我跟你说。”川子舅说:“这是他赵爷的钱,缝在褥子里了。凤香拆洗褥子时,找着的。我让凤香把这钱给全子,全子又给了凤香。全子身上的钱,我有数。这肯定是他赵爷从安东,再不就是从抚顺带来的钱。他老人家的钱,我不能用,还得给你。正好,你摊子刚支巴开,手头宽余点比紧巴点强。”5 q0 R1 ?5 i6 E, t
  “我想起来了。”我跟老叔说:“我去安东时,老婶跟我说,赵爷带妞妞从安东去抚顺时,老婶给过赵爷钱。没准儿,这就是那钱。”
  c0 Q  ~3 C& F" B9 C! B  “久川啊。你、全子,我都明白了。一句话,仗义。”老叔说:“全子在你那,我就不说了,他是你姑爷儿。可他赵爷带着妞妞,在你那又吃又住的,可是没少让你……。我都明白,你是为全子,全子呢,是为了我。这份情啊,我都记着。”
: }+ X" G1 \; K5 R  “你还挺会算账的?哈哈哈。”川子舅说:“你要这么说,可就外道了。”$ _! t) ]7 L$ {6 S% r
  “那咱不说这个。”老叔说:“我咕摸,他赵爷留这钱,八成是给自己妆老用的,老人吗。可送他赵爷走,你也知道,我可是两手溜干净儿啊。所以说,这钱啊,我是不能留。”( U+ P' a! a& D" t% @6 r
  “你看看你。”川子舅说:“那你就是我拿这钱入你的股儿,行了吧。”  a, ^0 F. ~: v# H$ S7 C
  “不行。”老叔说:“咱这么说吧。你也知道,他赵爷呢,是我干爹。咱老哥俩呢,打今个儿起,就是亲兄弟了……”, ?& A/ g& r: Y- q0 b
  “好话。好话。”川子舅说:“这么多年,我看星星似的瞅着你。没白看,值了。”
' l. h7 O3 v: a1 Q: v" o) K  “呵呵,让你说的。”老叔说:“咱是亲兄弟了,那发送爹,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钱就算是哥哥我的一份心意,总行吧。”3 d5 Q0 m9 V6 v" d  G$ N. A
  “行。”川子舅爽快地说:“那这钱,我就给你存着。你啥时用,就上老弟这挪。得,天不早了,我也不在你这磨叽了。让全子留下陪陪你,我回去了。”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
  G% K) z/ i$ O  川子舅着话让我心里一亮,我正琢磨着找个啥引由子,不走呢。我就看老叔笑。没想到,老叔让我走。, i& ]) j% |- M9 t3 N/ X- Q/ @. B
  老叔跟川子舅说:“呵呵。我一个老头子,还用着陪了。”
8 u; g, L! `- J# B2 ]- I' E! n0 w  这扯不?这一整,我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我看川子舅,指望着他能再说句让我留下的话,我也就了有台阶下,也就又能抱老叔了。可川子舅大眼一瞪,冲我说:“瞅我干啥?”" O5 x4 o2 t  Z! J
  “听话。”老叔拍拍我肩膀子,说:“家里还有孩子,回去帮你媳妇儿一把。”
6 h+ Y* v9 L7 Q* t8 }2 V8 P  得,我只好蔫蔫儿地跟着川子舅回去了。9 F6 \9 V/ l3 j) @8 \( U
《乱世三章》第二章(中) 48- t  z; Z: p5 K' S$ ^# S/ F" R
  天儿,说冷就冷了,刚过了霜降就飘起了清雪。我算计着,从老叔的铁工厂正式开业到今个儿,整十二天了。我心里老是惦记着想去老叔那住一宿。川子舅闷呲闷呲地,八成是看出我的心思,他撵我去了两回。可哪回去,不到天黑,老叔就催着我回走。整得我这心里总是刺刺挠挠的。8 {! O' n; D# }' K- w$ V/ k% Q! o
  这十来天,川子舅也不拽着我给他治“病”了。在家,他就一个人睡炕琴那边,我和凤香带孩子睡炕琴这边;再不,他就去车行睡。这下,凤香可逮着了,见天夜里不饶了我,整射了还不算,翻身下来,除了奶孩子,她是一宿到亮地撰着我鸡鸡不撒手。我这鸡鸡也就一宿到亮地硬着。5 @9 {7 I0 T: r3 s! x5 \9 ^+ |! D
  礼拜天,我和川子舅从车行回来得早。一进家门,凤香说饭菜都好了,就让我往炕桌上端。她那边忙着给孩子换尿褯子,嘴也不失闲儿地叨叨,说:“谁也不管这个家了,就知道吃,吃,吃。眼瞅就上冻了,酸菜还没渍呢。粮口袋也要见底了。有一个算一个,油瓶子倒了都不待扶的。”
! Y* P( H6 y* x0 D' w  川子舅也不吱声,手也顾不得洗就拱小栓子那撩孩子,大胡子扎得孩子“哇哇”叫,他愁孩子叫唤,裂大嘴“嘿嘿”笑。; E7 V5 h! F' Y, h0 Q9 T- d- `* X
  “赶趟啊。”我跟凤香说:“不就是那点儿白菜吗?明天我就去买。”# V7 [' R" f" G4 j7 ~- i2 i% A% g
  “买买买。光数嘴;我耳朵都磨出膙子了,也没见着个菜叶进家门。你瞅人家秃子家,晒那一大包萝卜条子。你说到大冷了,用酱油一淹,撒点辣椒末,嘎吱儿嘎吱儿地一吃,你就不眼馋?”凤香说:“要是没孩子缠巴,我谁也不用;哪年不都是我自个儿整。我看等大雪封了门,吃啥?”/ Z, t. M0 n' y3 m' D. N# v
  “行了。”川子舅说:“小姑奶奶,全子都说了,明天就给你去买。”( o! n( B: u' D; Z" H
  “你瞅我爹,多会说话,跟唱的似的。给我买?”凤香说:“我用着你给我买?这家就我一个人的?你俩就不往嘴里塞啊?”5 i* o1 z. g+ y5 e% [
  “得了。得了。”我说:“我这就去。”5 x* p+ a0 k  k0 G& ?; U4 g% F! p
  “你是卖菜的他爹啊,人家等着你?”凤香说:“明天想着,再买点土豆子、大萝卜。”7 {6 k; v2 d/ w- p/ C$ M$ o& t
  川子舅说:“吃饭。吃饭。”这就去洗手。
3 m( q* g" ?/ p" g  我这边刚把高粱米饭盛碗里,就听外面有人叫:“家里有人吗?”
+ c0 G) @$ J5 [6 {1 H$ y0 B+ A* s! L  “谁呀?”川子舅擦着手,迎到门外去看。+ ^' ?+ j# T. _2 w9 J6 w+ I- O
  来人是张保生。我高兴地叫,说:“张叔,你咋来了?”, W4 G- J0 ?0 H* a
  川子舅把张叔让进屋,我叫凤香,说:“还记得不?这就是给咱俩主持婚礼的张叔。”/ X" p/ g( {9 Q7 |  G  t: c
  “就你记得?德性。”凤香这边刚跟我绷完脸儿,回头笑着叫了声“张叔”,说:“快坐吧。”0 e6 W, g, r0 ?9 w
  川子舅跟我说:“去,把你叔叫来。今个儿得好好喝口儿。”' E/ I" q: ]: s- L/ }' E
  “哎。”我答应着。心想这回叫老叔来,我就想法不让他走,留他在家里住。我这就穿上外套就往外走。川子舅在我身后喊:“骑车去。”0 l3 b. j& z- y  @( t6 P7 C
  到老叔那,见他正要吃饭。我说:“张保生来了。”: q+ f. i* p5 _* l" \  u+ F. H7 h* B
  “是吗?他在你那啊?!”老叔放下筷子,说:“这我得去看看。你在抚顺,他可是没少费心呢。”
( f* w5 T8 Y) r) I2 X  趁老叔戴帽子的功夫,我抽冷子抱住老叔说:“叔。今个儿,你去了就别急着回来了。”
( _* }+ q+ X3 f4 i$ M( i" k  老叔瞅瞅我。问:“咋的?”% d" s. E/ }4 O7 r: z: `; L8 _
  “人家都想死了。”我说:“哪回来,你都催着我走。是不是还是不想要我了?”/ [0 `$ ?5 r* v- i+ G; t
  “我说你这小子啊,脑袋里就这点玩意儿,整天不想别的了?”老叔说:“我这可刚刚缓过来点,你可别又来气我啊。”他打了我屁股一下说:“快走吧,你张叔还等着呢。”
' s% Z/ L, C0 e3 }9 T  我说:“那你亲我一下再走。”
: I8 u8 J6 y4 _$ e6 m  “臭小子。”老叔在我脸蛋子上亲了一口,说:“好了吧。”
# l, _2 u  W! O3 ]6 p  “我不。”我还抱着老叔,缠着他不放。我说:“亲嘴。”  v7 z' R/ G1 t
  “快别闹了。”老叔挣着我说:“一会儿该硬了。”
) q) x# ]$ c0 W+ o0 `( d  T- ~0 a  “我的早硬了。”说着,我就把硬了的鸡鸡往老叔的身上贴。
. ?" r1 C/ U* @4 h) u! s4 H  老叔亲了我嘴一下说:“这回好了吧。”, q: V" M0 ?& S# |
  我看着老叔的眼睛,说:“想裹一口。”
8 x) G* K( I. q+ d4 D' _5 L  “打你了。”老叔推我。
5 R" @7 n" P5 @0 o  “就一口。”我求着老叔,说:“人家真是想死了。”! w+ s* G; M! R
  “你呀。”老叔解着裤门儿,说:“就一口啊。”
( H& ]! z, `8 P" y  我急猴似的蹲下去,掏出老叔半硬的大枪,一口全含进嘴里……9 P* Q8 j7 }# N4 s: H* D5 G
  老叔“哦”了一声,大枪就在我嘴里硬了起来……
5 ~7 K7 E2 T  Q  我像个贪吃的孩子,抓着老叔硬起来的大肉枪又裹又舔,再加上撸……; i: M' r; q2 {2 E" C7 W) ~' G
  “好了。好了。”我正起劲儿的功夫,老叔拉起了我,说:“哪天老叔还给。”这就狠亲我嘴一下,把当硬的大枪塞进裤子里,系上裤门儿,说:“听话,宝宝。别误了正事儿。”
+ w; y9 d- u# |3 V0 i4 y  见老叔拉开门,要走。我急得捂着鼓鼓曩曩的裤裆叫,说:“你看人家这样,咋出门儿啊。”
6 t/ }/ H+ m+ A  X" W; n* j- h  老叔回身,拉着我,说:“没人稀得看你呀。”这就跟我上了大街。
  }5 @# W6 ^8 O# @3 Z! ]  道上。我使自行车驮着老叔,也跟老叔说了说张叔丢了差事的事,还有张婶让苏联大兵给糟蹋了的事。老叔埋怨我,说:“你看你呀,也不早点儿跟我说说。还叫人家来看咱。真是的。”* L+ r( L, }7 b( C( k7 Y) x8 F
  我说:“都是让你气得。”9 h0 Q+ O8 x0 H
  “好好好,我气的。我气的。”老叔说:“都是我不对,行了吧。”
7 v- {0 g9 ^+ K4 v0 G6 k7 j) ]! [  “嘿嘿。”我得意地笑笑,说:“我去抚顺,给张叔留了点钱,让张婶好好看看病。”
, t2 Z$ |. q1 A8 \+ z2 M/ _1 _  老叔说:“人啊,可不光是钱的事啊。”- p3 `2 m* e6 n3 c
  等我和老叔一进家门,老叔拉着张叔的手说:“早该去看你,早该去看你啊。”  ?& l. H/ r. ?# c4 N
  张叔跟老叔说:“你平安无事就好啊。”2 _! n$ ?& y! T5 ~! p5 r2 b* ~3 S
  川子舅就叫老叔,说:“赶紧上炕吧,就等你呢。”几个人这就倒上酒,开喝。6 ^  c/ U; O1 E4 x( Z
  我问张叔:“张婶好点儿没?”5 d8 `  n% ~, y0 W, z# `4 _
  张叔叹了口气,没说啥。! H. A: g; P. h* r' k; ~
  “死了。”川子舅抢着说了一句。他说:“你说说,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0 P6 }- Y3 n* ?, S1 J8 m  “死了?”我挺伤心,说:“张婶多好啊,咋……”
/ ~/ T: f# @, `( D8 G. x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张叔端起酒杯说:“咱喝酒。喝酒。”
3 W  [5 G, Q( g) c* y  喝了酒。我再给几个人的酒盅里倒满,说:“咋没带小疙儿来啊?”/ ?' H' d% f! N. o
  张叔勉强笑笑,说:“还不知道来这是咋回事儿,让我先扔街坊那了。”/ n. ?9 k! N9 N8 F; w! h
  从上次去抚顺,我就觉着张叔没以前话多了,他跟赵爷那会儿,人挺道得去的,说这说那的没个完,还竟说拉嚓话。今个儿话更少,就是闷头喝酒。你说像张叔这么个精精怪怪的人,他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呢?我说这人啊,没摊上事,说啊笑啊玩啊乐啊,啥都不打紧;可真摊着事儿了,就得看你的真本事了。
; }9 P* L6 t8 Y* D& z  “兄弟。”川子舅说:“咱哥俩处的时候不长,可你跟我老哥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今个儿,你奔我来,那是瞧得起我;我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啊。有啥为难的,别闷在肚子里,有我和我老哥呢。”" q; K4 T. H1 B! e
  “来的路上,全子跟我说了说你的事。谁也没想到弟妹她……”老叔叹了口气,对张叔说:“事儿,赶上了,你也得想开点儿。走了的,谁也没办法,再是有办法,谁也不愿她走。咱活着得,说啥也得活下去。不看别的,还得看孩子。”
5 N' F. E7 R6 p" _4 V: n  “大哥。”张叔叫了老叔一声,就去抹眼泪。7 d$ o; L9 x% E2 l6 S
  “咳,你个大老爷们儿。咱不带这样的啊。”川子舅说:“来,兄弟。你来了,我高兴,咱老哥仨来个带响儿的。不带小全子。”这就又端起了酒杯。
! l7 c* g8 j4 `8 }% I  “咋不带我呢?”我跟川子舅叫,说:“我正该敬张叔呢……”
: s1 d- e3 U2 c+ s  “啧。”川子舅瞅我一眼说:“一会儿,你单整。”
' P+ M8 _: @; ^4 {+ D  他老哥仨喝了酒,川子舅说:“我那老蒯走时,闺女才13。我不也过来了。”他给张叔夹了口菜,说:“兄弟。我说句粗话,你别不爱听啊。实在挺不住了,就再找一个。”
9 k  {4 O+ f0 L  张叔吃了口菜,对川子舅说:“我知道你是好意。”这就又没话了。- B+ Z* s8 l, D. b3 H
  我赶紧端起酒杯,说:“张叔,我和爷爷在抚顺时,没少让你操心。我来沈阳,你还来送我。这些我都记着,今个儿,我诚心诚意你敬你一败。”; b2 s6 l1 f* w- j& `
  “应该的。应该的。”张叔笑笑,喝下了酒。他说:“大叔那人,挺遭人想的。可惜,我都没送着他。咳……”( }) W5 I! C  u
  老叔说:“他老人家走,是我刚从里边出来的第二天,也赶上小日本逃跑,街面上不太平。亲戚朋友的,也没都告诉到。还是多愧了川子兄弟呢。”
% h2 M& T- {# M9 o* _" c  “哈哈哈。”川子舅跟老叔说:“你跟我还说这话?叫我不爱听。”( T3 }  U0 w0 Z% |8 }% c
  “实话。实话。”老叔跟张叔,说:“世道乱。你看,打我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顾得上过去看看你。按理,我该去呀。可啥叫朋友?也就在这包含上啊。真就是有个不周不到的,再捡起来,还是掏心窝子,那才叫朋友。”1 y2 Q2 X2 E% s  f& S" N
  “好话。”川子舅端起酒杯,说:“就冲我老哥这话,咱再整一个。”
+ }. ^7 R9 M& C. `; Y  这就又喝。& J1 a0 q5 a. C3 [* P* S
  这杯酒一下肚,我看张叔就有点上脸了。
0 z" a: W/ C) B- n! J  放下酒杯,老叔问张叔,说:“那你,眼下做点啥呢?”% ~) B( k! f+ a/ e: f- E
  张叔叹了口气,说:“两位哥哥,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俩可别见怪。现在我跟要饭的差不多,今个儿,要到两位哥哥这旮瘩儿,两位哥哥好酒待我,我知足了。”他端起酒杯,说:“我借花献佛,谢两位哥哥一杯。”这就一饮而进。
0 X4 I' M' l: m# f  老叔说:“这说哪去了。”
+ k: u5 X+ Z& A3 W' H7 A  “叨菜吃,别干喝。”川子舅又给张叔夹菜。
0 d, V# M/ q. c* Y  张叔冲川子舅点着头。说:“我说的可是实话啊。”他说:“两位哥哥,德全在这,还有大侄女儿(指凤香)也在,我也不怕孩子们笑话了。我这心里头,懊糟啊!要说我呢,也不是啥两袖清风的人,跟两位哥哥比,差远了。挣点钱儿,也没少祸害;也没少逛窑子。可自己的女人,偏偏死在这上了。真是报应啊……”他对老叔说:“大哥,我啥样,你知道。打从学校出来就没干过力气活。小日本走了,公署里黄摊子了,再去找坐板凳的差事,人家都嫌我是给日本人干过事儿的,都不拿好眼神夹我。我去做苦力,干不动。我这心里懊糟得,想回山东老家吧,又不甘心……”
( w! ?( @  K1 e7 H7 ~; E6 d  “这扯不扯,早说啊。”川子舅说:“要不说你们喝过墨水的人就是耽误事儿,一点儿都没有个爽快劲儿。小全子刚来那会儿,我没少为这事斥喽儿他。这么的,上我车行来吧。修自行车,小全子都学会了,你也能。”
& K3 T/ @( C- {! M5 ?1 a5 h) r  我瞅愁川子舅说:“你看你,咋老说我呢?”
' M, B2 w) M6 C; p5 z; i: d" B  “嘿嘿。”川子舅跟老叔说:“老哥啊,我得跟你告一状了。你这个侄小子啊,可是没少熊我呀。这二年,我就怕他跟我耍驴,就哆唆他跟我犯倔。瞅他小脸儿一呱耷,我立马就傻了,就得赶紧迷迷地跟人家说小话儿啊。”; o: R, u/ C9 g$ a) _# W: N" K
  “呵呵,你那是当了姥爷高兴的。”老叔吃了口菜,跟川子舅说:“久川啊。我吆摸着,你那车行,活儿也是有数的,有才填了个铁头。再则,我看老张干你那活也是不大适合……”
8 r! s8 f- j9 a7 M+ d  “你看我哥说的。”川子舅说:“我兄弟来了。再咋的,我也不能瞪眼儿干瞅着啊。”! F1 P* B- I' A& o9 G
  “这么的吧。”老叔对张叔说:“我刚开了个厂子,正缺个管事儿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过来吧。”
' S/ s# R0 G7 @- Y  “两位哥哥,让我说什么好呢。”张叔说着,就又要端酒杯。
, f5 Y' |5 ?2 d& Y  “咱先小人后君子。”老叔拦住张叔,说:“活儿呢,进料出货你都盯着点儿,记好帐;再就是咱俩换着给伙计们做顿晌午饭。住呢,就住我那吧。”
% f% y' N. k" |$ w* i# \  “大哥。”张叔抓住老叔的手,说:“客套话我就不说。我你就跟着你干了,你看我行,就留着我。真不行,你说话。我准保不让你为难。”7 O/ w) G% l0 ?. y) L0 |1 J
  “我也得意沙楞儿的人。”老叔说:“在我这干,有一点我可说在头里。”
9 a: Q4 ?- R4 p1 j  张叔握着老叔的手,说:“你说,哥。”
& S$ u( V3 g: P1 ]  “可不行给我往回乱招女人。”老叔说着就笑。
+ P) d  G" C) f% f$ C  川子舅也跟着笑。( ^+ ]9 |0 g6 c4 \0 Y, ?6 a
  我想起了张叔和赵爷那出,心里核计,就张叔那样,谁敢担保他不招惹女人?
) x" g1 S0 i  [9 T' ~5 F  吃了饭,老叔说家里太紧巴,要领张叔回厂里存,说正好看看厂子啥样儿。川子舅说:“行啊。”这就下也了地,跟着老叔他们一起出了家门。川子舅说要回车行存,说总没个人,他不放心。我也看出来了,打大头没了,川子舅总像少了点啥似的,在家也呆不住,在车行也不踏实……$ S2 J5 z. G7 z, R
  人都走了,炕上地上也都收拾利索了,凤香这就来了神儿。她插上门,拉上窗帘,焐好了被;也把孩子打兑安稳了,这就催我上炕。赶我一进被窝,她逮着我鸡鸡,是撒着欢儿地收拾我。我本想射给老叔的那点宝贝玩意儿,这下,都射她那里了。那一宿,风香收拾得我足足射了三回。8 w1 D! H% n! _) O3 [3 C
  早起,凤香还跟每回一样,给我沃了四个鸡子儿。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3 13:05 | 显示全部楼层
《乱世三章》第二章(下) 楔子7 b8 n& _6 r0 X0 @" x/ i/ z6 C9 o( v
  快十点了,朱晓东问马德全,说,师傅你睏不?他说,要不咱钻被我讲,我也想握着你的鸡子。马德全就笑,说,臭小子,就知道你没按好心。师徒俩这就洗了洗,躺进了一个被窝。这一进被窝,朱晓东还能让马德全消停?这就逮着马德全的大鸡鸡一顿裹,到了把马德全给裹射了。朱晓东咽下马德全的精液,撰着马德全软下去了的大鸡鸡说,师傅,听你这一讲,知道我想啥了?马德全问,想啥?朱晓东说,我想到了那个第一个给我开封的专业兵。朱晓东这就把红苇塘的事跟马德全说了。马德全说,他还在盘锦?$ C, G7 ~/ \; k2 M3 q9 C; B" L3 \
  他死了。朱晓东说,自从那回他在苇塘他给我整出来以后,我就是板不住我自己,总是转着磨磨地去找他。当着人的面,又不能粘乎,他就叫我去苇塘那等他。那苇塘边的草地上也就成了我跟他的洞房。第一次他进我,给我疼得抱着他哭,他抓着我的手打他的嘴巴子,还一个劲地说,哥不好,哥不好。我抱着他,就是喜欢他,咋亲也亲不够。他说他是在部队上知道的这事,一个连长喜欢上了他,夜里他站岗,连长就借查岗的机会,在岗楼子里跟他做。后来,那连长转业回了武汉老家。朱晓东说,不长时间,我去村里小学做了代课老师,一到放学,我就去苇塘那等他。见了面咱俩就亲啊啃啊的,我也适应他的家伙儿了,上赶子让他做我。做完了,我俩就坐在看看苇子,听苇子哗哗地唱。有时候也很懊悔,说,要不是那连长,他也沾不上这毛病,这一沾上了,就咋也改不掉,这就又叫我打他。我舍不得打,拱他坏里说,要不叫你,我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事呢。
/ T# x9 o4 i, y  马德全问,他咋死的?
5 A$ V  \' F  @+ t6 g; @) k2 ^  送苇子,拖拉机翻了。朱晓东说,那会儿,公社正有一批知青要抽调回城,其中就有我一个。出事前一天,我俩在苇塘那做了一次,那回,他做完我以后,也让我做了他。完事,他抱着我哭了,他问我,你走了,能记着哥不?我说,忘不了。他亲着我说,忘了我把,说我回城了还有更好的前途。他叫我别为这事误了前程。那天,整个苇塘也是被夕阳染的通红,无边的苇丛翻滚着涌动着,跟我俩第一次时一样,看上去让人心动。他望着晚霞说,哥给你唱个歌吧,说着便给我唱起了《延边人民热爱毛主席》;他说这是他在珲春当兵时,最爱听的歌……。以后,我回城后,找到了那歌的带子,没事总想听;听着那歌,我就想起那通红通红的苇塘,也想起他,心里贼不是滋味。第二天,我在学校听说他死了。我没看见他的尸体,听说很惨,送葬那天我去了,他爱人哭昏过去两次。当时,我也很难过,总想帮帮他爱人,可我一个知青,能咋帮?那天,我自己去了苇塘那,给李哥烧了点纸,坐在我和他一起做爱的草地上,看着眼前跳动的火苗,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默默的掉眼泪。朱晓东跟马德全说,师傅,我总觉得我对不起李哥。总觉得他的死是因为我。
( g/ v- f, I8 R! a. k( {2 ?  马德全说,别那么说。这都是命,就像我,身边有媳妇,有孩子,可还是离不开老叔。马德全这就又接着讲起了他的事——
9 Z  `& U& W6 ^9 F1 g# S《乱世三章》第二章(下) 49. Y1 t5 T: ^: R' K& h8 M
  过了不几天,张叔就带着行李领着小疙儿去了老叔那。我去看老叔时,见张叔和小疙都挤在老叔办公室的炕上存,小疙儿跟干活的伙计们也混熟了,出来进去地疯。张叔就跟我说,想去后院儿租个小房住,叫我跟老叔过过话儿。我跟张叔说:“那你就照直跟我叔说呗。”张叔说:“我说了,你叔也不当回事儿啊。”' O4 _2 v, G8 d" s1 ~
  老叔厂子的后院是个不太紧撑的大杂院,座北朝南一幢七、八间量的房子和东边一幢七、八间量的房子,再加上老叔他们的西厢房,把院子夹成个“U”字型。院子里住着有十几户人家,各家也都在门前房后压着小扁厦,有的租给别人住,有的堆点儿破烂啥的。我核计,张叔是怕老叔嫌孩子闹,怕耽误老叔的生意。再也想,张叔总跟老叔一块堆儿住,也耽误他找女人。还有就是我自个儿的小心眼儿:就说自打我跟老叔闹别扭以后,一次也没逮着,像以前那样跟老叔光巴出溜地在被窝里粘哧的机会;可张叔没来之前,我来看老叔还能抱老叔啃两口,也能不脱衣裳地裹裹老叔的大枪,也能给老叔喝两口我的熊浆子,眼下,张叔这一来,再有小疙儿这么里外乱串,我也不敢了,老叔也不让我那么跟他疯了。这事儿,张叔要是不提呢,我还不好意思说。这回张叔自个儿提出来要出去住,不正合我心意吗?!这一核计,我就逮空儿把张叔的意思跟老叔说了。
) Y4 r) G; o* Q  j/ b* V& m  听我这么说,老叔瞅瞅我,笑了。他说:“臭小子,我知道你那点儿鬼心思。”说着,就给了我一屁板子。' D5 R% x+ o9 U; W6 m  d
  我这心里啊,就上下不落底,吃不住老叔到地是啥意思。你说他不要我了吧,他还逮机会可劲儿亲我嘴;见我赖在他身上跟个馋猫儿似的放赖,他还自个儿掏出他的大肉枪,擎着我给他裹放了炮。你要说,他真还要我,还就一次也不给我光溜地跟他粘哧的机会。我就直巴楞地问老叔,我说:“你到底还跟人家好不好了?整得人家心里见天儿跟猫挠得似的。”
7 ^8 }, z& D9 n, ?2 A  老叔说:“好好的,这又咋的了?”
) Z% v6 W+ ]8 N6 \  我吭呲给老叔一句,说:“咋的了?你自个儿心里明白。”* |4 ?  B0 K5 _0 ~4 b1 E
  “小祖宗,我是真让你吓怕了。你大嘴一撅,我这心里就发毛。”老叔说:“不就那点事儿吗?”( g2 S$ @8 j; f' X
  “你看你看,又说就那点事儿。”我说:“又把人家鸡鸡说硬了。”
% l1 ~6 ^" I- }7 I; O. E  “你就撩哧我吧。小坏蛋。”老叔说:“我说的那点事儿。是说你想叫老张出去单住。那不得花钱吗?他那点钱,跟我在一起吃住,多少还能省点。”0 X% l: `- d; q' x0 b
  “省省。”我气哼哼地说:“省下来,都填和窑子里了。”
! i2 G4 k8 X  z( T1 i# u  老叔瞅瞅我说:“你咋这样呢?就不会记着点儿别人的好处?”2 ~$ v1 I) D: e+ W/ Y. @
  “谁说我不记着了?”我说:“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吗?”说完,我一倔哒,就走了。7 [7 Q6 E" u5 M5 f5 ?
  到家,我就生气,心说,再也不去老叔那了。可核计归核计,几天不去老叔那,我就是闹心,咋板也板不住。没过三天,我颠颠儿地又去了,还给老叔买了一大卷子干豆腐,我知道老叔得意那口儿。进屋一看,老叔和张叔都没在;炕上少了两圈行李。我就去后院儿找,迎头正遇上大工郎师傅扛着小疙儿往这来,我问郎师傅,他们上哪去了。
% ^( e% [- a; l  “俩人出去半天了,说是有个大买家呢。”郎师傅说:“天这暂了,也该回来了。”这就把扛在肩膀头子上的小疙儿放下来。小疙嗷嗷叫着,还往郎师傅身上爬。, f+ o$ g; q$ _
  我拉住小疙儿说:“不兴跟郎大爷这么闹。”
3 g9 a9 ^6 g0 ?4 x; Y  “不碍事儿的。”郎师傅说:“这个小子儿就爱缠巴俺,见着他爹,就是老鼠见着了猫儿啊。俺呢,还就稀罕个小小子儿。呵呵。”/ x% T* \( [* Q9 K
  我抽了一张干豆腐给小疙儿,说:“吃吧。”
6 J$ o- o1 Z( D+ Q  F  小疙抓过去,咬着干豆腐,就跑了。
% g, H/ I/ s; G& p  我紧着冲小疙儿喊:“别跑远了。”
" A; h& s0 p1 N  “不碍事儿的。”郎师傅说:“这个孩子胆儿不大,丁煞儿就回来。”
6 `) Z6 H) _  Y  见郎师傅没啥忙的,我就跟他闲聊。我问他:“郎师傅,你老几个孩子呀?”+ M( ^  U  r3 c0 y8 V- B2 {
  “四个。”郎师傅说:“都是他娘的丫头蛋子。”+ p' _( C' E4 M- Q0 ?
  “日子还好啊?”
* J' x" q9 F% M$ V; h/ Q$ B  “哼。”郎师傅说:“漏房子,病老婆,都他娘地让俺摊上了。再加上一大群的孩子,没把俺愁煞。不是你叔留了俺,俺这一家子人,喝西北风都没个人给刮啊。”4 @0 O" \7 ~3 n* E( h0 H" i7 x
  这正说着话,小疙儿蹬蹬地跑了回来。过来,小家伙儿就眯眯儿地依在郎师傅的大腿那不动。郎师傅说:“甭问。他爹来家了。”
2 p1 K3 f- q& N6 U3 Z$ |7 k+ ]  我这就回屋去看,真是老叔和张叔回来了。张叔满脸通红地一把拉住我手说:“哎呀哎呀,正好你来了。走,上我那屋看看。”, F) H. o& l" M* ]- O
  我没明白是咋回事,就被张叔拉着往后院儿走。老叔在后面叫我,说:“给他整点水喝。瞅着他点儿。”. ^/ O% |3 \1 v+ R5 K8 z
  “看我哥啊。”张叔回头冲老叔叫,说:“我没事儿啊。”这就拉着我转到仓库的后身儿。张叔指着墙犄角儿那一个小扁厦说。:“这就是我的新屋。”5 E7 i  ~' {2 V; Z; t: J8 M* v
  我进屋一看,小屋挺带劲儿啊,门窗都严严实实的,还有铺小炕。我问张叔:“这啥时盖的?”
$ @2 e) I% g3 Z# J$ y9 y& Y  “你上次走的第二天。你叔就张罗进料,两天就盖起来了。”张叔说:“我一核计,准是你跟你叔过话儿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家,你老婆辖着你;你呢,辖着你老叔。这可真实一物降一物啊。”
( E( Y7 W1 c1 {4 G- a* [  “让你说的?”
, Y2 q4 O* n* t4 _. f! S  “你看,我一点儿都不带白话的。就连你老丈眼子,我看都瞅你眼神儿行事儿。你还没整明白,你老婆辖着你,那是疼你,是稀罕你的绝招子。女人啊,我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啊。你看哪个爷们儿在家,总跟老婆子吆五呵六的,那他保准在外头沾花惹草。像你老婆,那是高人。可你也不赖呆啊,两个铁塔似的老爷们儿,都让你治得卑卑服服的,就是让老婆辖着,也值。”张叔说:“我呀,赶明儿有啥事儿还得找你,你们家顶数你打腰。”8 U" Z$ Z1 W* E0 ^- a0 A; H
  张叔是喝多了。我看他话有点多,就想给他整点水喝,让他歇歇。我还急着去看老叔呢。张叔拽我坐那,不让我动,他回身爬到炕上,撩开强上的大布帘子,打开布帘子后面的一扇窗户,探出身去,伸手舀回一瓢凉水“咕嘎咕嘎”灌一通。接着,他搁下水瓢,回身关上窗户,拉上布帘子,又坐我身边跟我扯。, Z, g  w* {" _" i( G
  “哎,这窗户挺好啊。谁的点子?”我问张叔。
* K* n6 d/ S, V' Y5 X5 |7 m  “是不挺好?”张叔说:“想吃饭,不用出屋就能端过来;连带着把炕都烧了。呵呵。”说着,他又靠近我,神道道地小声跟我说:“全子,听说北市场那有窑子,沙子沟也有,我他妈的也找不找啊,那天你领我见识见识去呗。”$ F/ p: ^9 q2 g9 b: Q' `
  “我得过去看看我叔了。”我一听张叔又说下道的,就起身要走。! |" n6 }: @, ]1 Z
  “别走啊。”张叔说:“这都好几个月没沾女人了,憋得直窜阳子。要说这人啊,有了饭吃,紧跟着就得打兑裤裆里那点事,要不就闹心啊,都说是吃喝拉撒睡,这‘吃喝’,本是一个事,都是往嘴里塞;‘拉撒’呢,他也是一个事,就是塞进肚子的,到时候就得往外排;要说这个‘睡’,克就不是一个事了,那应该说是两个事,除了闭眼睛死觉,还有就是……”) n, ~, k  d' g8 ]' S
  “我真得过去了。你歇着吧,张叔。”不等张叔说完,我真走了。1 x" a$ {# c" b$ F# K, ?" O( m0 _
  回头,我过去看老叔。) L& c0 n  O5 I7 g: h1 T
  我跟老叔说:“那小房压得不错啊。”就抱住了老叔。( R) u' B! |0 C5 V" Q
  “让人家看见。”老叔拍了我一屁板子,推开我,问我:“打哪来?”
5 N( b  `/ N% X9 ]/ y  “车行。”我说:“张叔说,你是听我话,压的那小房,是吗?”
5 q, a$ H4 R, y# b( n: f  “别臭美了。”老叔笑笑说:“我可不是听你的。”4 h9 Y) s6 K* f, F5 x
  “是不是?是不是?”我扑到老叔身上就胳肢他。
0 O9 ?; L  W8 |  Z  “是是是。臭小子。”老叔躲着问我:“有事吗?”
8 F- F0 ^  q; ]4 Y% I& |4 v0 l  “没事就不能来了?”我说:“想你了。”
6 h$ O: Y' P2 ?# B; @3 i  老叔说:“赶紧回家吧。”他说:“家里就凤香一个人,又带孩子,又做饭。你也该帮帮她,不能光想自个儿。”
2 n9 ~) {( f# o9 i8 G  “谁没帮啊?”我说:“家里买菜、买粮都是我的事。今年的酸菜还是我渍的呢。对了,我买了点干豆腐,我给你炒炒吧。“
% g( R9 k7 t- a+ m, F; o  “这刚喝了酒。”老叔说:“一会儿要吃,我自己会整。”* H! q4 I2 ~  W; K1 ^
  我看老叔的桌子上有一张《东北公报》,就问老叔:“你又买报纸了?”自打老叔开了这个工厂,他见天买报纸,桌子底下堆那么多了。
! k! `5 h  Y+ u1 a' G" E  “嗯。”老叔说:“看报纸上的意思。世面上还要有事啊。你们那个车行要加小心啊。”9 r# `; l- {# X& n4 T- _
  “哎呀。”我说:“哪天没事?这不也都过来了。”
3 s& y" T( L+ w6 `  R* Z  “也是。”老叔说:“没事就快回去吧。呆会儿,我还得跟老郎核计核计,机器改装的事。”老叔高兴地捏我鼻子一下,说:“我接了个大活儿。”2 {1 O3 U9 |, e. c$ g
  “是吗?”我问:“啥大活儿啊?”$ ^; |9 B4 F! g
  “这不刚从王瑞山那回来,还得再谈谈。眼下要紧的是,先改装机器。”老叔说:“不行,就得加夜班了。人歇,机器不歇。”
& ^7 z* ~" k9 G9 y$ l  我说“要是人手不够,我也过来吧。”$ W& @& w2 C8 y6 v* P7 f" ^9 x
  “你来?”老叔就逗我,说:“你硬,我也硬,咱俩一块儿硬。那还能干活啊?”
$ h/ A, M  V7 F+ s3 P/ ?$ U1 A  “再说。再说。”我扑老叔身上胳肢老叔。+ C2 T3 w3 K; K2 f' o
  “好了好了。一会儿天黑了。”老叔着就腿我走,还让我把干豆腐带回去点,说他一个人吃不了,坏了白瞎了。
+ w5 k( \8 I3 [- H  我说:“亲一下,我就走。”
, e/ i+ y7 ^9 G- \  老叔就抱着我亲了亲。' A6 J- a5 |& @4 r
  回到家,吃着饭。我跟川子舅说,老叔接着大活了。川子舅说,那挺好。就问我是啥大活儿。我说,他也没跟我细说,就说要改机器,还要加夜班啥的。川子舅没吱声。
: L+ V" f' w7 F8 o) [8 L2 `- s4 {  我说:“老叔跟我说,他看报纸,说这世面上还要有事,让你加点小心咱那车行。”3 G4 {+ t* V$ l! X: e+ y6 ]; L
  “听拉拉牯叫,还不种庄稼了呢。报纸的话你叔也信?”川子舅说:“哪天都有事,咱那小破车行他还能咋的?天塌,有大个儿的顶着呢。”* N2 \) E2 x  q. {3 x
  我心里想笑,核计川子舅咋跟我想一块堆去了。这过日子啊,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u) |2 K7 b) p* D2 V! m) ?
  吃了饭,川子舅说要去车行换换大头。他说:“这几天大头坐不稳站不安的,像丢了魂儿,心里总像有啥事。”这就穿上外衣走了。
" ^) d2 j, \! z5 j  川子舅一走,凤香就催着我赶紧收拾收拾焐被睡觉。说睁开眼就没住脚,都挺乏的。我这就赶紧把炕上地上都收拾利索了,插上门,焐上被,脱巴脱巴钻被进窝。
- @2 }$ i( U8 t! e  凤香哄睡了孩子,滋溜又钻我被窝里。你别说,今个儿凤香还挺消停,背心裤衩也没脱,光使手撰着我鸡鸡跟我说话。她说刚给我絮了条棉裤,让我明早试试。& u3 \* C, F/ p# o
  我说:“给老叔也絮一条呗。他一个人,也没人管。”# j2 C2 u% p5 i; u' f
  “小怨家。心里就有你叔。”凤香说:“就没听你问过我一句。”她说:“我爹的早穿上了。明天你把咱叔的,给他送去。”
, _# X, O. {3 r, s' x  “嗯。”我痛快地应了一声,这就想起了傍黑儿张叔跟我说的话。就把张叔的话跟凤香学了学。2 m* ^# e' X5 Q, S  A
  “你们老爷们儿,有一个算一个,都跟馋猫似的。”凤香说:“也就你吧,哪回还都得我上赶着你。缺老德了。”
1 j" V* G. U! n0 y  “要不咱把秃子他妈给张叔说说。”我说:“他俩,一个孤男一个寡女,正合适。”! N9 Z. y5 t3 H) T2 k# Z# J6 p
  “那可不行。”凤香说:“你可别提。秃子她妈是暗门子。”8 y1 P, ~# r- @
  “啥?”我问凤香:“啥是暗门子?”9 Q- P4 h9 \. }) P; h. _0 T8 g
  “就是在自个儿家偷着买大炕。”凤香说:“要说秃子妈这人还挺热心的,我生咱栓子,她跟着前后地忙和。就这点招人咯应。”1 |2 |) f; }4 J, v% n0 p3 E
  我说:“她咋还那样呢?”
( I2 {* H: D& n" W2 D6 z; E  “也是的,一个女人家,寡妇失业的,没办法呗。”凤香说:“那年,她还撩过我爹呢,让我爹给骂了。到今儿,她还跟我爹‘大哥大哥’地拿麻,你可给我离他远点啊。”
0 I7 y5 ?! [9 l( U; v0 i7 S2 O& Y, L  “那我明天就找她去。”我故意逗凤香。( d5 \+ ~# P8 Y; K
  “小怨家。”凤香狠捏着我鸡鸡说:“你前脚去,我跟着就把你鸡子耗下来喂狗吃。”8 F' Q  v" i! c' m5 g8 l0 _
  没准是见我老半天没吱声,凤香贴我耳跟子说:“跟你说个事。”
& C1 m6 m* z9 n0 ~0 u* C  我说:“说呗。”* S% f6 R* z8 U" c9 i
  “我八成是又有了。”凤香说着,就抓我手,往她肚子上摸。% T- h. D" A8 J6 C; p
  “啥又有了?”我不愿意摸她,就把手抽出来枕脑袋底下。' c3 |: |4 I1 N9 {/ u: {
  凤香说:“两月没来那事了。”
' y1 S- a: W) ~  我还是没明白,说:“啥事啊?”3 T  R4 X7 B+ z3 R  c. P1 M2 Y
  “你傻啊?”凤香掐了我一把说:“老干哕,想吃酸的。没准是怀上了。”4 U. r% ~) B9 V- j2 J
  “天啊。”我说:“这个还吃奶呢。这咋又来一个啊?”
1 K1 z: x5 Y) ~& {9 v) ]  “你问我呀?”凤香搧了我鸡鸡一下,说:“它可是长在你身上呢。你说我咋这得意你呢,这根儿大鸡子真稀罕死人了。”; V8 Y: k( I. [/ [3 F% m
  “又闹。”我说:“你呀。”
5 ~% P/ E& i, n& @$ k  “人家就稀罕嘛。”凤香在我脸蛋子上狠咬一口,问我,说:“哎,你得意丫头?得意小子?”她说:“这回要是来个闺女就好了。闺女多好,干净儿的,还知道疼人。不像臭小子,死淘。”+ i4 t2 y3 X1 i, E9 B/ M
  “依我。”我说:“一个都不要。”0 s% W" Y" }5 a
  “小怨家。你不要,我要。”凤香说:“没孩子那还叫两口子啊?那还叫个家呀?再则说了,孩子这玩意儿,一个也是养,一群也是放。”这就一转身,给了我个大后背。
; n3 C. m- _4 k' q: N  `  我心核计,我还真巴不得你不理我;你要是这辈子不骑我身上疯,我见天地给你烧香磕头。
! U7 N2 H0 T% P  老叔那边真干起来了,是给铁西鼓风机厂加工控制开关的外壳子。他又雇了两个人,六个伙计三班倒,两台机器黑天白日地连轴转。老郎也住厂子了,好随时维修机器。老叔是连进料带送货,外加买粮买菜。这一整,张叔就给绑住了,光管帐不说,还得做四顿饭,夜班还一顿呢。他再想上窑子,也没那个时间啊。我一去,张叔就跟我说:“我就纳闷儿,你叔他咋就不想那事你?光知道干活儿,别有啥毛病吧?”
5 q  i  e3 {- {; V  “你少说我叔啊。”我翻楞张叔一眼,说:“你和赵爷在咱家那样儿,我都没说过你。”
5 e- J- x7 {: b, z3 q: Z, E  “你小子,还带扒小肠的?”张叔说我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7 ~: O$ u1 L. z8 y; z
  张叔这一急,就隔三差五得就拿小疙儿出气。小疙儿就哭咧咧地跟他郎大爷去告状,说他爸又打他了。老郎就说张叔,说:“你有个这么好孩子烧得啊?”张叔在一边嘀嘀咕咕地说:“谁难受谁知道啊。”* v3 N4 L& y6 H1 E  w
  到了年根儿底,川子舅跟我说:“你叔那也不忙咋样了,一个多月没来家喝酒了。”就让我去叫老叔。我跑到老叔那一看,这批活还真提前忙干完了。老叔一高兴,跟伙计们说:“放三天假,工钱照发。”' A$ T6 l, M% R- z$ b2 A
  我赶紧拉着老叔说:“走,我舅叫我来找你,上咱家喝酒去。”+ ~7 m2 _% K1 K* m% u
  “就知道喝。”老叔说:“他们放假,我能放假吗?”9 ?0 o3 Z# ]* M5 ^' i7 f
  “你看,跟我激歪啥呀?”我说:“我舅让我来找你的。”
, l$ A5 ^: S+ b! m5 Z# m  “我也没激歪呀。”老叔说:“到日子我准去。”# G3 L* q6 m% h( t) {3 l
  我和老叔正说着话,伙计也都回走了。郎师傅没走,他说,趁机器停了,正好彻底收拾收拾,开工用着也得劲。老叔说:“那给你双份的工钱。”这边郎正师傅油渍麻花地收拾着机器,那边小疙又哭咧咧地来了,说他饿了,郎师傅说:“这将几点啊,就喊饿。你那个肚子是填不满的筐啊?”小疙儿说:“早起我还没起呢,我爸就走了。”老叔就叫我领小疙儿去小馆喝碗混炖去,我就领小疙去了。等我带小疙儿回来,郎师傅跟我说:“你叔上铁西了,叫你别等他了。”我说,那我把小疙儿领走吧,你干活儿怪碍事的。郎师傅说:“不碍的,这孩子跟着我挺恣儿。”我这就又回车行了。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小黑屋|搜 同

GMT+8, 2025-9-23 22:37 , Processed in 0.032626 second(s), 9 queries , Gzip On, MemCache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