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好班之后，我们不在同一个班上了，他在三班，我在四班，但比较幸运的是我们的宿舍就在隔壁。是夜，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同寝室战友的鼾声，居然感觉自己很平静，朦胧中感觉自己回到了高中校园里，过着与世无争的学习生活。然而，从今往后，再也没有这样的夜晚度过了，地狱般的三个月新兵轮训于天亮后，开始了……! l- [+ K- j( V$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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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的训练基本都是不停的抬腿、踢腿加摆臂，从嗓子眼里吼出最撕心裂肺的数字，过障碍，5公里，野外拉练。反正能往死里整的，基本都练了。每天下来，我可怜的胳膊和腿呀，就这么被折磨得抬都抬不动，晚上还有政治理论学习，这一整天都排得满满当当的。我们班长是个东北汉子，超级大块儿，黑黑的脸盘，手臂特粗特有力气，感觉可以一掌拍死一只熊！操场上最响亮的声音都是他的。训练的过程俺就不提了，毕竟俺这要说的不是军旅故事……
& |& c3 B; P0 r, `$ h 几个星期之后，我因为自己的特长排长让我当了教歌员。啥是教歌员？哈哈，部队里的特殊岗位！~没官没衔，就几个班里轮流去教唱歌！~哈哈，不是我吹，我可是那时候我们新兵连里的数一数不着二的名歌手哩，不仅都在调上，还很富有感情（排长的评价~）。但是教的可不是什么羽泉、F4（我们那会儿的当红组合），都是些军旅歌曲，《军人道德组歌》要首首会唱，唉~~可怜的我白天吼完晚上唱，真是……这天晚上，我去了小伍子他们班，三班长很热情的要求我去（因为他们班唱歌最臭）。其实我挺担心去三班的，因为我们班里的人都说三班的人都带有痞气，不好接触。拿着歌本，我磨磨唧唧的挪到了三班的宿舍门前……9 B+ N+ q* P- m- l+ q
$ x2 x( p+ b/ L. U# y“三班长，您看您自己教不成吗？我看你也唱得挺好的……”其实我还是比较犯怵，怯怯的说道。/ ^* f7 r, k; K* B&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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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开玩笑吧，全新兵连就你个小子识谱啦，怕啥，进去呗！~”三班长的手在我背上一带，我就被他推进了三班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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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6 f; |+ U7 Q8 h“哟！~四班的小朋友来教儿歌啦！~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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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 h+ Q& k8 n% d3 j“今晚是唱哪一出呀？贵妃醉酒还是霸王别姬呀，哈哈哈” @ g* P& U' B4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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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得不好不给钱哦~！”三班的几个年纪稍大的兵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开始打趣我起来了。顿时我的脸岂是一个囧字了得，站在最靠近门边的一张床边，眼皮都抬不起来，更别说头了。4 M. D- h( y0 i) r; H* L7 C% r%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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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刚才看你们几个就知道你们他妈的嘴里都喜欢叼条JB，爽完不认账是吧？不是说好了给我面子不为难咱老乡嘛，死开一边去~~！”哎呀，额滴神啊~~刚刚还在考虑怎么和小伍子搭上话好让他帮帮我，他就自己跳出来了。接着把我一把拽到了宿舍中间，：“小乐，你就开始吧，别理他们，闹着玩呢。”小眼睛一闪一闪的盯着我，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打开歌本就开始教了起来。三班的那几个兵居然也挺识趣的再没有为难我，让我顺利的完成了教歌任务。5 o0 Z; {: D8 E8 q
6 ~8 i1 @$ D4 k2 w8 j9 L- g 离开三班的时候，说实话轻松里还带着点得意，得意啥呢？哈，小伍子罩着我呗，这小子居然还是挺念点老乡情的呀。哈哈！~从此以后，我就有事没事的老往三班跑，只要一有空就和小伍子没边没际的唠嗑，甚至有时候他还会给我洗作训服，我给他刷鞋子。战友们有时候会取笑我说：“小乐，你那么喜欢三班，申请过去得了。”“部队我家开的我就去，哈哈……”我笑着回答，后来有时候还真有想过，和小伍子一个班，睡一个寝室里，睡他对面床……$ Q1 f" x7 N9 \* a
1 I. R% _3 B2 {7 t; B6 d& }: u3 _* t/ m 训练进入了白热化，每天的强度都不断在加大，但是小伍子和我不管是累了还是疲了，我们都互相照顾着。这天，新兵连进行了第一次野外拉练，满负武装的我们在附近的一个乡道上像狗一样的蹿着。后面还跟着几台车，队医什么的都在里面呢，但基本没人敢装死……大家都想给自己班里争口气，只要上医护车一个人就扣掉好多分呢，结果是个个都不要命的往前奔袭。雨！~~又是雨，少一天不下雨会死啊！~雨水和汗水和到了一块儿，流到嘴边咸咸涩涩的，我浑身湿透了，作训鞋里也湿湿的，像踩着一堆烂泥。渐渐的，我的脚越来越重，妈呀，体力有点不支了。八一杠在肩上越来越沉，真想扔了（我倒是敢呢）……( d: P# g! g; x D% w
- J: Z: ~+ C/ F3 P/ o1 M“小乐，你跑慢咯，咋？不行啦？”小伍子从后面跟了上来。6 R* y" M5 Y. P! f; i$ F( a! B
0 @: ^+ B [. [: c“呼！~真他妈差劲，今天状态不好。”我喘着大气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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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X" a' d, g* `; P“拿过来……我帮你扛~”8 w& V3 T `& n) G! ]6 V/ U,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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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8 G( `8 m y) s3 m
; F7 Q! y6 {8 J) g t3 K“拿过来嘛，枪~~我帮你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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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u y8 t$ Z“可是……班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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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理他们，都不知道跑哪去了，看不见!!”顺势他就把我的八一杠接了过去。减了这一点重量对我来说不亚于搬走了一座大山。鼓起脚劲儿，我又继续往前跑去……结束了，终于结束了，我们都个个喘得像条狗似的，但是看到新兵连营房屋顶的时候还是很让人感觉很轻松。休整之后，集合，训话，解散~~我们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一下。 |. Z3 a7 v) d0 `+ Z1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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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宵乐！”) K! [6 ]! b+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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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班长，有事？”! D4 y* U, @8 E9 |4 ]* D
. T; w, T2 |% E7 Z( m8 {) m+ H' j“你跟我过来！”跟着班长，我进了我们三班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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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之后，我就纳闷儿了，三班长也在呢，宿舍里竟然没有别人了。把行军包放下之后，我先开口了：“班长，你找我……”0 I! h2 P, M2 h3 Y9 v! D+ T4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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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个子不高，胆子挺大呀~！”班长一转过身，劈头盖脸的吼了起来。我顿时就被吓住了，愣愣的站在那里：“我……”( d2 p. g G! x# ^! C; o0 M
0 a0 ]0 r \8 R( M5 Y“出去之前和你们说过什么？啊！！~你还把你的枪给了别班的战士~~！真他娘的丢脸！~你让我在别的班长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我训的兵就只有你这样的孬种！”他的吼声，差点把营房的屋顶都给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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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_3 m% C" T( M7 s0 R4 `“你TMD当什么屌兵，枪都让别人拿走啦！够胆！~~你他妈……”班长顺势抬起一脚，我用手一挡就被他撂倒在了床边。9 q. j( C) o# F.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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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过了过了啊~”三班长赶忙拉住了他，我才免遭接下来的一脚。7 d: Z% \ H2 f' m! x5 R/ @1 }
3 D# `6 H! d" U“不是说了不让打兵嘛，教育一下好了，别动手啊~~”三班长开始给我打圆场了。不知道是委屈了还是摔疼了，哗一下，我的眼泪就夺眶而出。这一哭，班长又开始狂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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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4 W) [/ Z B: \/ Y“你他妈还敢哭，孬兵就他妈是孬兵，赶紧给我停了……”还真听话啊，比刹车还快呢，狂奔的眼泪愣是被班长的怒吼给吓回去了。“走走走，出去，以后注意啦，对了，给班长写个检查，赔不是，要不排长也还怪他来着嘛~~”三班长一抬手，我就像满刑释放人员一样撒腿就跑。门外边，好多战友聚集着，谁也不敢吭一声，我跑下楼的时候和小伍子擦肩而过，头也不抬的就往洗漱间跑去。) y/ T. [% N1 B5 y*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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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政治学习时间，宿舍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吭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我合上书本，低着头，往卫生间走去，出来以后，根本就不想回到宿舍里去呼吸那凝固的空气，一个人走到操场边上的一棵树下，静静的靠在树干上。春风起了，暖暖的空气湿湿润润的掠过皮肤，往年的这时候，村里应该开始准备春种了吧，家里的小母猫也开始叫春了……我妈说今年家里要做个养鸡场，会有很多小鸡仔吧，爸还是每天起很早去看他包下的那片山头上的树苗吗……想着想着，眼泪又不听话的滑了下来，我该不会是想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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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擦擦！~”转过头，小伍子正拿着一张纸巾向我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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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v6 G0 r0 U“对不起……今天……我……”他吞吞吐吐的说，+ Z0 v5 I; X" n% w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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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强的抬起嘴角说道：“说什么傻话呢，如果不是你帮我背枪，我说不定就上车了呢，到时候的几脚，还不够填这扣掉的分哩……”+ Y; C: L1 C) H: j1 r5 _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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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哭了……”: f) o& C; Y9 |! ~$ q4 v0 _2 e
& k" B) O' Y! i, m4 R5 l“小伍子，我想家了……”0 u# ? v) o%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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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小乐，我早没家了，我爸跑运输，几年前在去邯郸的路上被撞死了，我妈后来就改嫁了，还带走了我弟弟，高中毕业我就没打算在老家呆着呢……要真想家，我还是会想我的弟弟吧……”% g" s Z( {1 l" @6 w( S7 y,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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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说道：“那你以前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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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r" {* y5 R, T: l% W“我只不过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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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伍子………”一小段沉默之后，我向他发出了邀请。“以后有机会去我们家吧，我爸妈很喜欢家里来客人的……我比你年纪小，我做你弟弟……”5 B7 |+ t9 N0 e$ A, u" C6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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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哈哈，别逗了，我弟弟没你那么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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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h* q y8 H5 v) b$ s ]“你！~放屁~~我才不会呢~要不是今天……”我开始和他急了，% i, r* h( c2 Z6 l*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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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对不起你，我拖累了你，让你被班长……他们说你被撂到胳膊了，给我看看……”) v9 v* K" U/ `( s8 d$ u& u/ T
) c# H0 g3 u4 ?3 L r他挽起我的袖子，右臂上淤青了一块，他用拇指轻柔着伤处，样子很是心疼。“你们班长真驴，那么喜欢撂蹶子……”+ d$ q" G; w6 z+ _/ o, \# t
" F, D5 D% G3 }1 ]7 d“呵呵，你敢骂他，当心他撂你！~”我笑道，5 r) K1 o8 @& F#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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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怕他呢，就他的臂力，比掰手腕还指不定谁先累趴下呢~”他仍然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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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先，我累了，你转过去，借你背给我靠一下呗！~”我要求他说，他很听话转过身子，我就把头搁在了他的肩头……许久，我们谁也没说话，他也没挪动一下，也许是白天累了，也许是思想突然放松了，也许是船舶停靠岸边了，我竟然在他肩头睡着了，一直到熄灯号响起，我们才怔怔的回到各自的寝室……一夜无梦…… |
发表于 2011-3-18 11: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