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之狂想曲》作者:恒恒(父子、肌肉) 第一章:遥不可及 我生长在一个非常喜欢下雨的大山里,小时候,母亲总会在下雨天对着玩水调皮的我这样说:“每一个下雨天都有一个天使在哭泣,所以在别人哭泣的时候,小孩子不可以嬉戏打闹。” 山里的人普遍文化水平不高,能说出这么美妙话语的人,谁又能想到她的文化水平其实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独立写完整…… 可即便是这样的母亲,却也用她的“文化”影响了我一生! 1989年的一个阳光洒满梁井沟半边山坡的午后,我出生了。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里,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本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我,除了母亲对我无微不至的呵护外,父亲对我似乎并无太多喜爱…… 听梁井沟里的人说,还是年轻美貌时的母亲,人不仅聪明,更是精明能干,家里的庄稼被母亲打理得井井有条,常年重病在身的奶奶更是被照顾的无微不至,在村里人眼中,母亲是‘好媳妇、好女人…….’ 父亲也是我们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男人,不仅有能力高、会赚钱,还是村里人人口中的大孝子。 天作之和的两人,其实并没有大家眼中的那般恩爱…… 在我五岁之前的印象中,父亲总是很忙,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他才能得空回家看重病的奶奶,而我也只能在这个时候才能像“做贼”一样偷偷的瞄上他几眼,五岁的我本可以像其他孩子那样飞奔进他的怀里,然后冲他撒娇,惹他怜爱……可每次在母亲提前告诉我父亲过几天就会回来的讯息后,我便会开心的连着几天小心翼翼的守在我们家大门口,生怕父亲回来不能第一眼看见我,我想父亲第一眼看见他许久未见的儿子应该会给不自觉的给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每次在我盼望的目光中,他只是用冷漠的目光扫我一眼后,便毫不停留的从我身前走过。 渐渐的,我明白了,他不仅不喜欢母亲,也不喜欢我! 这样也好,反正……我也不打算喜欢他。 母亲似乎看得出一个小男孩对男性家长宽厚怀抱的向往,依恋对于不懂世事的孩子来说,是一种不能抹杀的天性。所以,她总是一边忙碌着一边跟我说:“一柱,你爸是咱梁井沟最了不起的人物,所以啊……他不能总陪在咱娘俩身边……他要管的事情太多,每天忙啊……忙的……一柱……你记住,你爸忙都是为了咱娘俩,等你爸承包的工程赚到大钱了,咱娘俩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说这话的母亲,说完她抹抹额头上的汗珠,冲我笑,嘴角却是一个苦味道的弧线…… 五岁,尚是记忆模糊陆离的年龄,我眼里只有泥巴、小草、狗尾巴花,以及与父亲屈指可数的碰面次数…… 父亲只有每年过年才回来几天,如此算来,我和他不过才打了五次照面,若不是因为年迈重病的奶奶,或许在他心中早已忘记了在梁井沟他和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家,这个家里还有一个他对女人的承诺…… 这个叫梁博阳的男人,当他还只是梁井沟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时娶了我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母亲为了奉养他卧病在床的父母,为了不给他添生计上的压力,在两次怀孕后,都无奈地做掉…… 每一次他都抱着她哭,说:“对不起…….” 这个男人流着眼泪对她发誓,将来他一定给她一个幸福的家,一群健康的孩子! 后来,他果真做到了,他出息了,不知哪里来的运气,他居然在大城市里接到了大工程,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大家口中的大老板、有钱人……. 在母亲满心欢喜与祈盼的目光中,他却在外面有了新欢……. 那是一个有文化有见识有层次的女人,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还是父亲摇身一变的投资方,这个人美又多金的女人,站在他身边不仅能给他长面子满足他男人的虚荣心,配上他的俊朗英武,俩人简直就是郎才女貌,于是他们瞬间沉醉于风花雪月之中。 他们幸福着、缠绵着、甜蜜着、陶醉着…… 而在梁井沟,一名为了他而放弃光彩照人,如今已成糟糠之妻的女人在家中忍受着、痛苦着、挣扎着、等待着…… 母亲知道他在外面有了新欢,却不敢吭声,不敢哭更不敢闹。 她明白,他没有同她离婚,就是因为婆婆对她勤劳忍耐的喜爱与需要,以及她永远不会干涉他风生水起的私生活。 母亲以为她不去找别人诉说心中的苦楚,父亲在外面的事情便不会有人知道,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父亲与那女人的事情瞬间传遍了梁井沟,他们都在背后议论父亲即将娶那有钱的女人,而母亲,却瞬间成了梁井沟人嘴里的可怜人…… 在我们那个通讯不发达而且没有网路的年代里,农村人唯一的乐趣就是别人家里的丑闻八卦,他们嘴里会说着关心和抚慰你的话,可一转身,他们的眼中却不经意间会流露出嘲讽的笑意…… 母亲在我眼中,其实是一个十分要强的女人,除了在父亲面前她才会流露出柔情似水的柔情与微笑,可有一天,母亲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了,伴随着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份曾经她苦苦撑起这个家坚定不移的信念。人活着一旦失去了信念,便形同行尸走肉。 父亲的风花雪夜之事在村子里传得漫天飞,就连久病在床的奶奶也听到了,兴许是这些年母亲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感到愧疚,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奶奶拉着母亲的手一直哭,母亲安抚到很晚才让奶奶安心睡下,直到第二天,母亲让我给奶奶送早饭,可我怎么喊奶奶都没能把她唤醒…… 奶奶的离世,村长何老头骑着他那二八大杠自行车,一路狂奔到镇上唯一的报停里给远在城里的父亲打电话报的信,父亲接到讯息没多久便从城里赶回了家。 小小的我从未出过梁井沟的大门,听大人们说去城里需要坐很长时间的大巴,于是我以为的城里很远…….很远…….远到让我遥不可及。 那天,父亲开着一辆我们梁井沟也没几个人见过的豪华轿车火急火燎的回到家,同他一起下车的除了一名曼妙多姿的女人外,还有一名除了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好看小男孩。小男孩面板细腻又白净,小小的他眉宇间散发出来的俊朗像极了父亲,剑眉星目下,一张好看的小脸蛋瞬间吸引了全村前来看热闹的人。只是此时的父亲无心去理会太多,径直朝奶奶的灵堂走去跪了下来,这个看起来如钢铁般的男人脸上瞬间两道泪痕划过……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哭,听母亲说爷爷走得早,父亲是你奶奶一手辛辛苦苦带大的,奶奶的突然离去,父亲跪在地上低着头久久不愿意起身,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真的很伤心。 有一种孝子,父母生前不见影,死后长跪成孝子。 伤心过后,父亲居然将奶奶的突然去世全部怪罪在了母亲身上,他看着母亲咬牙切齿的当着全村人的面吼道:“你看看你,让你在家里照顾个孩子和老人,就这么点事情也做不好吗?” 被责骂的母亲,跪在奶奶的遗体前,一句话辩解的话也没说。我在一旁看着母亲,她伤心与绝望的眼中一滴泪水悄然滑落,滴打在地面如同绽开的伤心花,在小小的我心中荡漾出一阵阵心疼的涟漪…… 父亲的话如同一根毒刺般刺进了母亲的心脏,村里人见父亲对母亲发火,瞬间有人过来劝架,场面瞬间热闹了起来,人群中,一直跟在父亲身边的曼妙女人突然柔情万千的伸出她那纤纤玉手放在父亲的后背上轻轻的抚摸着,眼中闪烁着让人看了便忍不住会爱怜的目光看着父亲轻轻的说道:“博阳,你怎么可以责怪姐姐呢,没有姐姐的照顾,老人家现在还不一定怎么样了呢……” 女人的声音,柔情似水,这种看似劝解,却又话中有话。父亲听见女人开口,脸上的表情突然略显尴尬,他似乎突然明白,当着一个女人的面数落另一个的不是,他总归是亏欠的一方。 正在父亲脸上表情有些挂不住的时候,他旁边一只小手轻轻的拉扯了一下他的裤子,父亲低头发现扯他裤子的是一名小男孩,小男孩有些害怕的看着父亲说了句:“爸爸,我害怕……” 小男孩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脸上露出胆怯的表情,父亲见此,脸上怒火瞬间消失,露出柔情似水的微笑,伸手轻轻的抚摸在小男孩白净可爱的小脸蛋上,用坚定又温柔的语气对小男孩说:“一弦别怕,有爸爸在!!” 这一幕,村子里看热闹的人自然都看在了眼里,而一旁的我心中一股惊讶与怒火相互冲击开来,我一直以为他不会表达父爱,也以为他不喜欢小孩子;可现在,我终于明白,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我,就像他不喜欢我母亲一样,可能我在他眼中,我和母亲甚至是讨厌的。 一弦抬头仰望着父亲,脸上害怕的表情瞬间消失,对父亲乖巧的回答道:“有爸爸在,一弦才不怕!” 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我瞬间感觉我与母亲的存在简直就是在破坏这个让人看了羡慕嫉妒的完美家庭的罪人…… 那一天,嫉妒在我心中埋下了种子。 于是,我从母亲身边突然发了疯般站了起来,抬腿就往外跑。 我与一弦的第一次见面并不美好,仿佛命中注定般,我一看见他,就讨厌他、嫉妒他…… 但奇怪的是,我却并不恨他,因为我明白,有些事,我和他别无选择。 母亲见我往外跑,本想拉住我,却反应过慢没来得及,人群中,一个女人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伸手一把将奔跑中的我揽入怀里,一道尖锐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突然响起:“哎哟……这家里生了个有胳膊有腿的不好好养,非要去外面生个野的回来,这男人啊,果真是有了几个臭钱……就变得没有一个好东西……” 女人嘴里一边骂着难听的话,一边用手抚摸着抱在她怀里的我后背,我并没有挣扎,终于得到安慰的我,一道道委屈的泪水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从我眼角滑落下来。 抱着我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玩伴庄生的母亲,因为和我母亲关系较好,母亲让我亲切的喊她——庄妈。 庄妈性子直,说话嗓门大,平时吃不得半点亏的她却也看不惯别人吃亏,总爱替人打抱不平。 庄妈的话无疑是把在场那些看不惯这场面的人心声说了出来,母亲的样貌和那个婀娜多姿的女人比起来即使再不堪,可母亲的勤恳与劳作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庄妈这话明显是在骂人,我的头靠在庄妈的肩膀上,看不见我身后的光景,我想,此时的父亲与那个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脸上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庄妈话刚喊完,一旁的庄爸脸上表情有些挂不住了,急忙跑过来一把抓住庄妈的手腕就往我家院子外面拉,边扯还不忘边对着庄妈吼道:“死婆娘…..嘴巴没个把门,你在这里乱喊个屁啊你……” 庄妈听了庄爸的话,本来跟着庄爸往外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站在我们家大院门口对着一群人扯着大嗓门喊道:“我怎么乱喊了?自己的老娘自己不照顾,还跑外面去生野种,这下好了,老人知道这丑事被气死了,居然还厚着脸皮带着野种回来兴师问罪,这天下居然还有这么可笑的人……” 庄妈的话明显是替母亲打抱不平,可她一句一个野种的骂一弦,父亲和那个女人的脸色马上又挂不住了,庄爸见此一把将庄妈抱起朝他们家的方向跑了出去,好在庄爸的个子高身体也强壮,伸手抱住庄妈,庄妈怀里抱着我,不等庄妈反应,庄爸已经拔腿往外跑了出去。 到了庄爸家里后,庄爸将庄妈一把放了下来,并没有对庄妈说责备的话,反倒是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不停的安慰我不要难过。 可是被庄爸抱在怀里后,我心里的五味陈杂全部涌上了心头来,我想如果此时这样抱着我的是父亲该多好…… 只是我这样一想,脑海里马上不自觉的又浮现出刚才父亲与一弦的那一幕让我瞬间产生嫉妒的画面,于是我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流,这一次,我没有再强忍着,张开嘴便嚎啕大哭起来。 我们梁井沟的孩子哭起来可不像城里的孩子那么斯文,我们哭起来都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庄爸和庄妈见我突然大哭起来,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我,只能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不停的安慰我。 兴许是我哭得太过投入,一旁的庄生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边,可我居然毫无察觉。见我哭得如此伤心,庄生一脸嫌弃的打断我的哭泣对我说:“一柱,你就别哭了,本来就长得磕碜,一哭……就更畸形了……” 庄生并不知道我为何会大哭,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难得的一脸正经表情看着我继续说道:“一柱,我跟你说啊,我爸跟我说将来我们都会死的,所以啊,将来我奶奶死了,我就不哭……” 庄生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极为认真,而且他遗传了庄妈的大嗓门,这话刚好被手里拿着根竹条放完牛回来的庄奶奶听了个清楚,庄奶奶左手拿着竹条,右手提着个竹篮,里面装满了蔬菜,一进院门就听见庄生的话,脸上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举起左手的竹条对着庄生的屁股直接招呼,边打边生气的骂道:“老娘还没死呢,你就在那里胡咧咧…..” 梁井沟的空中,庄生的声音如同空投的炸弹般响起:“啊哟哟……疼……..” 庄妈见庄生被打,急忙冲过去帮壮奶奶抓住四处逃窜的庄生,脱掉庄生的裤子,让庄生光着屁股对着庄奶奶,口中狠狠的道:“妈,来打,给我往死里打……” 五岁的庄生在成年人面前如同弱鸡,他的任何反抗终究都是徒劳,于是庄奶奶手中的竹条,毫不客气的也打在了庄生屁股上,于是,梁井沟大白天的空中响彻的呼喊又变成了:“谋杀亲儿子啦……救命啊……..谋杀亲儿子啦……” 庄奶奶落在庄生屁股上的竹条并没有留下印记,也没有想象中的皮开肉绽的画面,我边流着眼泪边看着这滑稽的一家人,眼中不觉间流露出了羡慕,止不住的泪水又开始泛滥,将我抱在怀里的庄爸看得真切,他似乎明白了此时我的感受,于是急忙叫停了眼前想逗我笑的一家人,紧紧的抱着我什么话也没说,那一刻,我感觉庄爸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 奶奶的葬礼父亲风风光光的操办了,村里人不仅不再去指责父亲不堪的私生活,却开始夸赞父亲的好本事,摇身一变,父亲又成了梁井沟人人口中的好男人、好丈夫、好儿子…… 五岁的我,并不懂生老病死,也不懂生离死别,可我看着失魂落魄的母亲,心中时常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同身受,不似针扎、不似刀割,却痛彻心扉。 父亲办完奶奶的丧事,便带着他的‘家眷’回了城里,从此,我与母亲相依为命! 父亲的这次离别,如同宣布了抛弃我和母亲,我们母子俩瞬间成了全村人的笑柄,内心坚强的母亲精神开始出现紊乱,经常光着脚丫子满村到处乱跑,庄妈见此,除了叹息,也只能让我寸步不离的守在母亲身边,其实我明白,庄妈是怕我母亲想不开。</p> 第二章:释然 三年,父亲再也没有回来过,母亲也疯癫了三年,这三年里,我总是要在半夜里起床一个人满梁井沟去寻找突然消失在我身旁的母亲,有时候母亲会出现在河岸边,如水的月光照在河水面倒印出来的夜空是那样清澈,疯疯癫癫的母亲坐在河岸边唱着我听不懂的歌谣;有时候母亲会光着脚丫子在后山的树林里乱跑,即使跑得脚下血肉模糊也不曾停下……每当这种时候,我只能哭着跑去找庄爸帮忙。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害怕的卷缩在母亲的怀里,母亲那天突然难得的清醒过来,见我害怕,一脸慈爱的将我抱在怀里抚摸着我的后背哄我睡觉。 面对母亲难得的清醒,我自然开心无比,我本能的也抱住母亲依偎在她怀里,见我跟她撒娇,母亲忍不住的用手轻轻的拍打了下我的小脑袋,假装用责骂的语气对我说:“已经是大孩子的人了,还撒娇,羞不羞。” 母亲口中的大孩子,是指我已经上学堂了,不应该像个还没断奶的孩子般撒娇,可我却觉得小孩子跟最亲的人撒娇本就是天性,谁也泯灭不了,所以我像小猪仔拱地般在母亲的怀里拱来拱去的说:“不羞….不羞……嘻嘻嘻……” 说着我还不忘冲母亲吐了吐舌头,母亲终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只是母亲笑着笑着,看着我的眼眸里一行泪水缓缓溢位滑落…… 如果那个时候的我再长大一点,或许就能读懂母亲看我的眼神:除了怜爱,还有不舍……以及遗憾…… 母亲知道我害怕打雷,所以将我抱得很紧,电闪雷鸣间,母亲在我耳边轻轻的讲起了一个故事,母亲的文化水平低,会的故事很少,每次我想听故事,她总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讲完了,所以我总是很难从她的故事里听出让我寻味的色彩来。 这一次,母亲的故事依然简短,却如同烙印般刻进了我的脑海里,母亲的故事是这样讲的: 从前有一个天使,她爱上了一个人间男子,为了能与男子相爱,能和男子在人间正常的生活,天使化身为凡人来到人间,很快天使便与男人坠入了爱河,他们整天在一起幸福着、缠绵着、甜蜜着、陶醉着…… 天使觉得每天都能和男人在一起,便是幸福。 可天使忘记了男人是凡人,凡人的一生都将为生计奔波,男人觉得不为生计犯愁,才叫生活。 于是为了两人能更好的在一起,男人决定出去赚钱养家,离开了天使身边。天使明白,人间除了烟火,更是离不开柴米油盐。 天使相信男人会永远同她在一起,于是天使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男人,并且用魔法让男人赚到了许多许多的钱财,可天使却忘记了人性的善变…… 当男人再也不用为生计犯愁时,他的身边却突然多其他女人,男人看天使的眼神中,渐渐的再无半分热情。伤心欲绝的天使流下了绝望的泪水,随着天使的哭泣,天空就会下雨。 讲到这里,母亲突然伸出手摸着我的头轻轻的说:“每一个下雨天都有一个天使在为他爱的人而哭泣,所以下雨天的时候,小孩子不可以嬉戏打闹。” 说完母亲看着我又认真的补了一句:“一柱,将来你千万别让爱你的人哭泣,明白吗?” 母亲的话对于五岁的我来说并不能完全听懂,可我依旧坚定的点了点头。 见我点头,母亲脸上露出了微笑,母亲笑起来其实很好看,明亮的眼眸里春暖花开。 只是那春暖花开的笑容在母亲说这句话后突然猛地咳嗽而瞬间瞬间变得死灰暗淡,我急忙伸手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母亲用手捂着嘴咳了好一会儿,当我看着她张开捂着嘴巴的手掌里全是血时,惊恐的我急忙想跑去庄生家寻求帮助,可母亲却阻止了我,她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苍白无力的微笑对我毫不在乎的说:“娃儿……妈没事,大晚上还下着大雨,你就别去麻烦人家了,妈好久没有好好看看你了,我可怜的娃儿……来妈身边,让妈好好看看你……” 母亲说着,一行热泪从她眼角溢位缓缓的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口中哽咽的说道:“都怪妈不好……没本事把你爸留在身边……娃儿,你是妈的命啊……” 母亲说着突然就哽咽着哭了起来,我伸出手将她紧紧抱住,抱着母亲身体的我却不自觉的一阵惊恐,因为抱住母亲后我才发现,此时的母亲因为这三年精神上的折磨,身体早已如风中残烛,亦如随时会凋零的花,她那单薄的身躯,让我心中泛起一阵阵心痛涟漪。我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因为此时的我眼中一股浓浓的恨意正在聚集,最后我只敢转头看向了窗户外的远方,那里有一个叫梁博阳的男人和他的爱人抱着他们的孩子,他们一起幸福着、快乐着…… 当我缓和好情绪转过头来面对母亲时,母亲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因为长期流泪哭泣,她的嗓子早已变得沙哑,缓了缓情绪,母亲用她那沙哑的声音对我说:“娃儿,将来不管你走到哪,都别忘了这儿才是你的家……但……如果你能离开梁井沟,以后千万别再回来了。” 母亲的话让我震惊,她似乎能看出来有一种朦胧的恨意在我心中滋生,梁井沟里揹负了太多让我痛苦的回忆,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母亲的话却让我有些难受,如果她说叫我别忘了她,这话自然不用她说,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将她从我的记忆里抹去,可她说的是让我别忘记这里的家…… 家? 在我眼中,有父母和孩子开心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才叫家,而我的世界里只有母亲,所以我觉得有母亲的地方就是家,如果没了母亲,我住的房子只能叫房屋,一个容身之所而已,并不能称之为家。 母亲看着我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可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缓了口气后慢慢的说了句:“娃儿……妈累了……早些睡吧!”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带着母亲在一个美丽的山坡处盖了一栋很漂亮的房子,我还给母亲养了很多小鸡仔,母亲再也不用为我的身体营养不良而操碎心了。 说到小鸡仔,我不得不说一下我们梁井沟有名的偷鸡贼——魏平安。 梁井沟里的人并不是都姓梁,还在那个动乱的年代里,不少外地人因为各种原因从外面躲进梁井沟安了家落了根,搬到这里的人鱼龙混杂,里面不乏一些好吃懒做之徒,为了生计他们不得不干些偷鸡摸狗之事;可如今改革开放大家的生活都富裕了,这种偷鸡摸狗之事早就没人再干了,在这个讲文明、讲法律的社会里,魏平安却依然干着他的老本行,并以此为生。 大家或许会瞧不起魏平安,可魏平安在我眼中,我觉得他是梁井沟最有本事的男人,他不仅靠偷鸡摸狗娶上了媳妇,还将他媳妇养得白白胖胖的,在梁井沟里,可没几个男人能像魏平安这般爱自己的老婆,并且还始终如一的男人了。 父亲走后,母亲便变得疯疯癫癫,魏平安将母亲用来下蛋给我补充营养的几只老母鸡偷了个干净,一开始魏平安还偷偷摸摸的来偷,后来他似乎明白,母亲疯了,而这个家里的男人也不会再会回来了,面对我一个小屁孩,他从偷鸡贼摇身一变直接成了强盗,当我们家只剩下最后一只老母鸡时,我想冲过去阻止他,可小小的我哪会是一个成年人的对手,魏平安一脚便将我踢倒在了地上,大摇大摆的拧着我家的老母鸡打算回家给他媳妇炖个鸡汤补补身子。 面对身强力壮的魏平安,我除了死命抓住了他的大腿,以此来阻止他将我们家最后一只母鸡带走外,我似乎别无它法,我跪在地上不敢呼喊,因为我担心其他人听见了,会像魏平安一样来我家抢东西。 因为母亲长期的疯癫,家里的庄稼早已荒废殆尽,我想留着这只老母鸡给母亲补补身子,可魏平安并不在乎我的想法,他更在乎的是他家里媳妇或许因为这只老母鸡炖的汤能再胖个两斤半两。 面对我的祈求,魏平安厌恶的又一脚将我踢开,那一脚,刚好揣在了我的肚子上,我疼得全身抽搐卷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不争气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从我眼角滑落,可我依然不敢哭出声响来,在魏平安就要走出我们家大门时,在房间里睡觉的母亲突然冲了出来,见我痛苦的表情下流淌着泪水,她像发了疯般冲向魏平安,魏平安一个没反应过来,脸上和胸口瞬间就被母亲挠得血痕累累,母亲在魏平安身上不停的增加伤口,嘴里歇斯底里的咒骂道:“你个天杀的畜生,你打我的孩子,我和你拼了……呜呜……” 那一刻我惊讶的发现,身单力薄的母亲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力气,魏平安的脸和胸口上瞬间被母亲抓出一道道醒目的血痕,看上去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魏平安吃痛后终于忍无可忍,抬起一脚便将枯瘦的母亲踹倒在地上,而母亲的头刚好磕在了我们家大门口的石阶上,瞬间鲜血从母亲的额头渗了出来…… 母亲刚才撕打魏平安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这会儿头部受伤,她知道打不过魏平安,却本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向我,将我紧紧的抱入她的怀中,仿佛认命般,闭上了眼睛不再反抗,我的头顶着母亲的下巴,一滴滴带着母亲体温的滚烫的液体滴落在我的头上,我分不清到底是母亲额头上的鲜血还是眼角滑落下来的无助泪水…… 魏平安并非心狠手辣之徒,见母亲因为他的一脚头破血流,其实他也吓坏了,可魏平安也并非心慈手软之徒,拧在他手中的老鸡母自然也没打算还给我们,就当他拧着老母亲要往我家大门走时,庄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们家门口,魏平安看见庄爸,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难堪起来,庄爸看着地上躺着的我们母子俩,再看着魏平安手中拧着的老母鸡,不用过问便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抓起我们家大门口的扁担就朝魏平安冲了过去,梁井沟的空中,瞬间传来了魏平安如同杀猪般的叫喊声:“哎哟……死人咯……救命啊……” 那天,庄爸将魏平安打得跪地求饶,还让他跪在我们母子俩面前认了错,并发誓以后再也不来我们家偷鸡了,接着庄爸又带着我和母亲去了镇上的医院,母亲的额头上破了个口子,止血消毒后,便包扎好了伤口,我看着母亲,她的眼睛如同死灰般暗淡,看着医院门口的天空一句话也不说。 从医院出来回去的路上,庄爸将我抱起满脸责怪的表情对我说:“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跑去找我?” 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什么话也没说,庄爸见我不说话,最后只能一只手抱着我,另外一只手从口袋里抽了根烟出来,点燃抽了两口后似乎察觉到我被薰得有些难受,于是又将刚点燃的烟直接丢掉了。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傍晚了,回去的路上,庄爸抱着我走在前面,母亲跟在我们身后,夕阳下,我悄悄的回头看了母亲一眼,母亲看着庄爸抱着我从他身前露出来的小脑袋,苍白的脸上不知为何突然露出一丝微笑…… 当我以为我还是个依恋大人怀抱的小孩子时,母亲却毫无征兆的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她走得很安静,安静得就连一句再见也没来得及跟我说。如果我知道昨晚风雨交加的夜里母亲同我说的那几句话会是我们这辈子最后的对话,或许我会抱着母亲将我的心里话说个够,我会告诉他我是多么的爱她,她的遭遇其实我都能感同身受却又无力改变。 可时间永远不会倒流,它只会如同洪流般将我们推向生命的尽头。 庄爸紧紧的抱着我安慰道:“一柱,妈妈太累了,你要让她需要好好休息,别打扰她。” 是呀,她活得太累了,其实早在奶奶去世的三年前,母亲就已经死了,她行尸走肉般的活了三年,主要是放不下我,因为她明白,如果她不在了,我在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人爱我了!可就在前几天魏平安来我们家抢鸡后,母亲从庄爸身上看见了善良的希望,我突然明白了那天庄爸抱着我回家的路上,母亲看着我们为何会露出微笑了,母亲似乎笃定我的生活中没了她,庄爸不会对我放置不管,而庄爸也如同母亲期盼般,将我直接接去了他家,并义正言辞的对庄生说:“臭小子,以后一柱就是你弟,你这当哥的可不准欺负弟弟,听见没?” 庄生傻头傻脑的看着被他父亲带回来的我,眼珠子转了两圈,似乎有些没听懂庄爸的话,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父亲问道:“爸,你帮我找小弟也得找个结实能抗揍点的吧,一柱这瘦得跟猴似的,当我小弟……嗯……我不要……” 庄爸没想到庄生的脑回路会这么大,操起脚下的拖鞋一把抓住庄生,庄生瞬间感受到了他浓浓的父爱,我的耳畔也响起了庄生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 我如同一颗空投的炸弹般出现在了庄生家里,只是这一次,我将会成为他们家的一分子,庄妈抹着眼泪给我安排房间,并用极为慈爱的语气对我认真的说道:“以后,这里就是你家,谁要敢欺负你,你庄妈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庄妈这话我信,虽然她总是一副大大咧咧农村妇人形象,可在我眼中,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仗义的女人,而她的儿子庄生,也完完全全将她这仗义的基因继承了下来。 在一个阳光洒满梁井沟半边山坡的午后,我同庄生揹着庄妈给我们亲手缝制的书包上了学堂,庄生在学校里堪称小霸王,逢人便说我是他弟弟,于是学校里再也没人敢无端的欺负我了,可我依旧不敢交朋友,每天除了跟在庄生身后上下学,我从来不与任何人搭话。 虽然不爱说话,可我的学习却异常的刻苦,每次考试我都是全年级名列前茅,母亲的话如同咒印般刻进了我的脑海里回荡着:如果能离开,千万别再回来! 其实梁井沟的天很蓝,梁井沟后山的草坪也很绿,可梁井沟的人却依旧让我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即使庄爸庄妈极力的保护着我,可终究还是堵不上大家在背后的冷嘲热讽,如果不是因为害怕庄妈的大嗓门,那群同我一般大的孩子肯定会在大人的挑唆下,会毫无忌惮的讽刺我、嘲笑我…… 小学二年级的期中考试我考了全班第一名,我手里拿着老师发给我的三好学生奖状便是对我努力学习的肯定。可回到家庄妈庄爸看着我手里的奖状,这对于庄生来说,简直就是灾难的根源,因为每次我考了好成绩,庄生就会遭殃,即便是我再怎么用心的给庄生补习功课,可他每次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考试成绩永远和我成极端的对立。每次庄爸也打了,庄妈也骂了,即使夫妻俩混合打后发现依旧不管用,最后庄妈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庄爸骂道:“这学不进去的猪脑袋,随根……” 庄爸摸了摸脑袋,有些不服气的回道:“怎么就叫随根了?他又不是我一个人生出来的!” 庄妈听了庄爸的话猛翻白眼道,或许是庄妈翻白眼的频率过大,居然直接被庄爸无视了,最后庄妈气急败坏的骂道:“这得亏有一半随了我,不然孩子生下来就傻了。” 庄爸见庄妈如此“羞辱”自己的基因也不往心里去,转身看着我笑嘻嘻的说道:“还是我们家一柱让人省心,不仅学习成绩好,还懂事!” 面对庄爸的夸奖,我的内心深处是毫无波澜的,其实相比取得好成绩,我又何曾不想像庄生那样将考试考砸后被父母大骂,可我知道这样的事情永远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我能做的只能是拼命的学习,做他们眼中的好孩子、好学生…… 我羡慕庄生无忧无虑的放纵天性,庄生却羡慕我的好成绩,有时候我其实很想对庄生说:“如果上天有得选,我宁愿不要这种乖巧和聪明,因为我更愿意我的童年里多一点天真、多一点任性、多一点欢乐…….”</p> 第三章:抓黄鳝 仲夏的夜里,如水的月光洒满了大地,田野间蛙鸟蝉鸣声响成一片,我同庄生被庄爸带了出来,繁星点点的夜空下,我提着一个水桶,庄生举着电灯和我站在田野边上,庄爸头上顶着电灯在荒废的田间野草里到处照。 梁井沟地处深山,平时去外面的镇上赶集要花上半天时间,本来生活就拮据的庄家因为我的到来变得更加拮据,为了改善我们的基本伙食,庄爸每天乘着天黑便带着我和庄生出来抓野味,比如黄鳝、泥鳅在我们的田野里数不胜数,如果运气好还能捡到甲鱼之类的好补品。 因为怕夜间有蛇出没,每次庄爸都一个人下水,让我和庄生在岸上等他,一开始我和庄生还有些胆怯,可时间一久了,庄生也敢下水了,可我依旧只敢在岸边提桶,对此,庄生老是嘲笑我胆小。 我们的饭菜里多了道红烧鳝鱼,说实话黄鳝肉真的很好吃,肉质鲜嫩多汁,与青椒一起爆炒更是香气四溢,庄妈每次炒一大盘想给庄爸下酒,可每次庄爸都笑着劝我和庄生多吃,说多吃这东西能补肾…… 小小的我和庄生当时并不懂庄爸话中的意思,或许在我们小孩子眼中,好吃的美味远远要比我们听不懂的话语更加具有诱惑力。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太阳如同发了疯般用它的炙热灼烧着大地,正在睡午觉的我满头热汗的醒来,我睁开眼睛看着头顶涂满报纸的天花板,脑瓜子天马行空的想着,地瓜烤熟了叫烤地瓜,那如果人要是烤熟了该叫什么? 就在我想着用天马行空的思维来打发这无聊的炎热午后时,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我抬起头来,四周检视,发现庄生的床上空空如也,我也见怪不怪了,庄生从不睡午觉,这会儿估计正在外面疯玩。 五天前,村子里有人带话来说庄生的外婆生病了,庄妈收拾了一下便回了娘家,说是去两天便回来,结果这一去已经五天了,好在有庄奶奶帮忙操持家务,不然我和庄生估计都要饿肚子了,我和庄生有吃有喝,自然无忧,可我们小孩子不知道的是,在大人的世界里,除了要解决吃喝的问题外,还要解决从身体里发出来的欲望…… 当我听着房间外客厅里传来的急促奔跑的脚步声,我便知道是庄爸,于是我便安下心来。 庄生家大门前是一个特别大的围院,院子里中间留了条人行路,两边种的全是庄稼,而进门靠院墙的右手边便是一个茅坑,这种茅坑一般都是露天的,因为家里有女性,所以庄爸给茅坑加了个顶。 我在房间里躺了十多分钟后,一股尿意让我不得不起了床,我走出房间来到大门口,抬头朝着茅坑的位置看了看,发现茅坑门口的木门没有关,于是我便朝茅坑走了过去。 庄爸为了避免尴尬,做了一个简易的小木门放在茅坑的门口,谁进去了把木门将茅坑的入口挡住,这样外面的人就知道里面有人了。 可当我走到茅坑门口朝里面看去时,我看见了启蒙我一生的画面。 兴许那天庄爸太过着急如厕,忘记了关门,当我朝里面看时,看见的是庄爸全身上下只穿着条很旧的平底内裤,而这条内裤此时被庄爸脱到大腿根部以下,高大强壮的庄爸满身的肌肉紧绷凸起,那双粗壮的手腕,一只手掌紧握着一根如同婴儿手臂般粗大的肉棒正在快速的套弄着,而另一只手掌伸到了他的胯下,五根手指张开来正紧紧的握着两颗如同鸡蛋般大小的睾丸轻轻的揉捏,那双粗壮布满黑毛的大腿此时微微张开支撑着他的身体往前挺立着,庄爸正一脸陶醉于其中的表情。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庄爸也察觉到了门口的异样,睁开眼睛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我同样惊呆了,一时之间,我们周围的空气开始凝结。庄爸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伸手将内裤匆忙的往上拉,只是他那根生殖器的体型太过巨大,内裤里顶起一个醒目无比的超大帐篷。庄爸顾不上去掩饰尴尬,急急忙忙的从里面冲了出去。 我为了掩饰尴尬,尿完尿我也急忙跑回了房间,就在我脸红耳赤的想着后面怎么面对庄爸的时候,庄爸居然主动过来找了我。 虽然我当时并不知道什么是性,我却能感受到,这种事情是每个男人不能说的秘密,我撞破了庄爸的秘密,庄爸很有可能是过来责怪我的莽撞的。可那天,庄爸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很严肃的走进房间里面,并且很认真的对我说:“刚才你看见的事情,在外面千万不可以乱说,听见没?” 我见庄爸这话即使不说,我也懂得这其中的道理,于是我急忙点了点头:“嗯,听见了。” 庄爸见我点头了,他突然有些尴尬的伸出手挠了挠头,看着我说道:“哎……有些事情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说,等你再长大一点就知道了……” 庄爸交代完话,便急忙走了出去,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成熟男人的生殖器,虽然我知道这件事情很尴尬,应当按庄爸的意思把这事情当成秘密烂在肚子里,可我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浮现出中午看见庄爸手中握着的那根肉棒,它是那样的粗大,一条醒目的青筋如同盘龙般在那根粗大的肉棒上盘根而生,看上去是那样的坚硬挺拔。而那根挺拔的肉棒下面挂着两颗如同鸡蛋般大小的睾丸,那包裹这两个睾丸的卵袋看上去是那样的饱满,仿佛里面装满了生命之源,给他那根粗大的肉棒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活力。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即使我明明知道在脑海里浮想一个男人的生殖器很变态,可我依旧忍不住的会去幻想,我幻想着如果能摸一下那根粗大的生殖器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月光如水般通过窗户照进了我们的房间里,庄生在外面疯闹了一天,吃过晚饭的他此时早已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我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想着,此时的庄爸应该也睡下了吧! 睡梦中的庄生不知是尿急还是梦见了什么,突然抬手伸进了他的裤裆里倒腾了几下,嘴里呢喃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便不再动弹了,看着庄生,我的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闪过一个让我觉得莫名兴奋的想法!是的,我兴奋了,中午看见的画面就如同一把开启我认识新世界大门的钥匙,即使我的本能告诉我这道门的背后是万丈深渊,可我依旧无法自拔的想往里面探索。 我的脑海中此时想的是庄爸现在是不是也和庄生一样睡着了? 睡着的他是不是也和庄生一样把手伸进他的内裤里? 如果庄爸的手伸进了内裤里,他会不会再干和中午那样的事情? 心中的疑惑如同荼毒般开始腐蚀着我的内心,自从母亲走后,我便变得沉默寡言,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着帮庄妈干点活,其他的事情我基本不再去多想,或许是沉寂已久的心突然被开启了,我的好奇心瞬间占领了我的理智…… 如水的月光照亮了天空,一团乌云悬挂在空中显得那样的孤寂,我趁着黑夜的阴暗悄悄的离开了房间。当我来到庄爸房间门口时,庄爸早已睡下,一阵阵带着规律的鼾声在我耳边轻轻的响起,或许是因为庄妈不在家,他睡觉并没有关上房门,我站在门口,一股莫名的激动与恐惧使我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庄爸因为长期在外面劳作的原因,面板被晒得黝黑发亮,此时的他只穿着一条极为宽松的内裤平躺在床上,我这才发现庄爸的大腿根部居然是那样的白皙,与他那布满腿毛的小腿形成了一个非常鲜明的对比,而那白皙的大腿根部亦是布满了浓密黝黑的腿毛,腿毛沿着大腿一直延伸进被内裤盖住的神秘禁区后,又从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肚子上爬了出来,最后延伸至两个高高鼓起的胸部绕了一圈后才结束,第一次,我发现男人身上长出来的体毛是那样的性感。有人说小孩子都是善良纯洁的天使,可我天使的翅膀却因为我的欲望开始黑化,仿佛命中注定般,我注定只能做一个堕落的天使。明明我也是男人,可我却对男人性感的身躯产生了无法自拔的兴趣。 天空中突然一道闪电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屋子里的每一处角落,却唯独没有照亮我黑暗中的影子。 紧接着天空中响起一声震耳的雷响,庄爸瞬间被惊醒,睁开眼睛的他一眼便看见了站在他房门口的黑影,好在庄爸一眼便认出了站在门口的人是我,他惊讶的从床上坐起来问我:“一柱,你……咋不睡觉?” 这道闪电来得太过急促,我根本没有时间撤退,见突然醒过来的庄爸,我只能颤抖的伸出手指着屋外的天空说道:“庄爸……打雷……我怕……” 或许在庄爸的眼中,小孩子害怕打雷下雨乃是常情,我的话他毫无怀疑的接受了,如果当时庄爸认真的想想,这道闪电才刚刚闪过,我一个小屁孩毫无声息的出现在他房门口,这速度或许成年人都难以做到吧! 可庄爸就是这样毫无猜忌的选择了相信我的话,并且他伸出一只手来对着我说:“害怕的话,就跟你庄爸一起睡,庄爸抱着你睡好不好?” 面对庄爸的邀请,我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庄爸并没有因为今天白天的时候我撞破了他的秘密而与我产生隔阂,相反的,他对我的关爱就如同我盼望了多年却盼而不得的父爱般,这三年里,他和庄妈对我的好整个梁井沟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或许在他们心中,早已将我视为己出。当我想通了这一切,我突然对自己刚才内心深处萌生的欲念感到羞愧。 庄爸将我一把抱进怀中躺下,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让我迷恋、无法自拔,我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绵羊般躺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弹,庄爸见我满脸害羞的表情忍不住的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小脑袋轻轻的在我耳边说道:“好好睡觉,有我在,别怕!” 那道惊雷响过之后并没有如期的暴雨来临,可它的出现却将我送进了庄爸的怀里,明明之中或许这就是天意。 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我们的房间里,装备抱着我与我正面相对,我的两条小腿被他紧紧的夹住,那浓密的腿毛与我的肌肤紧贴在一起刺激着我每一根毛孔的神经,我悄悄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庄爸,此时的庄爸正一脸温柔的看着我微笑,我有些尴尬的伸出手朝他那布满胸毛的胸部摸去,庄爸并没有闪躲拒绝,而是用极为温柔的语气对着我说:“喜欢吗?喜欢就让你摸个够!” 平时庄生调皮,庄爸便会将庄生抱起来放进怀里,然后故意用把庄生的脸埋在他那满是毛的胸来回摩擦,每次庄生都被逗得哇哇大叫求饶。在庄爸眼中,这只是一种逗小孩子开心的游戏罢了,可在我眼中,我总是会羡慕被抱在庄爸怀里的人是我。 或许是上天收到了我的祈求,在我伸出手去摸庄爸的胸部时,他居然没有拒绝,于是我冲着庄爸傻傻的一笑,答道:“嗯……” 我的小手轻轻的抚摸在庄爸的胸部,他的胸部肌肉过于发达,以至于我的小手只能抓在他的两颗花生米般大小的乳头上,本能的我用小手轻轻的来回揉搓……庄爸见我玩得开心,居然很快就睡着了,耳边传来庄爸均匀的呼吸夹杂着断断续续的鼾声,我的小手也渐渐的酸麻乏力,渐渐的我也睡着了。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同庄生依旧跟着庄爸去外面的田野里抓黄鳝,在岸边提桶的我突然发现脚下的田野边上一条体型极为粗长的黄鳝露出了个头来,兴奋的我急忙对着庄爸和庄生大喊,想让他们过来帮忙将这大鳝鱼抓起来,可是我发现不知怎的,无论我如何呼喊他们两人,两人都弯着腰在田里面到处照,就是听不见我的呼喊声,担心黄鳝会溜回去的我最后急忙放下桶来想自己去抓。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粗壮的黄鳝,当我一只手伸过去抓住它的头部时,我惊奇的发现我的手掌居然一圈握不满,更让我惊讶的是这大黄鳝被我抓在手中居然一点也不反抗,欣喜的我急忙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握住大黄鳝露在外面的下半身,握着那大黄鳝的身体我开始用力的往外拉,我惊奇的发现只要我用力往外拉,这大黄鳝就会往回缩,任凭我如何用力往外拉都不见移动半分。不知道拉扯了多久,大黄鳝的头部被我拉扯得开始往外吐出一股又一股的透明液体,这液体很粘稠,带着一股腥味,我顾不上噁心继续用力拉扯。 就在我快要精疲力竭的时候,那条大黄鳝似乎被我扯得生疼生气了,握在我手中的头部不知为何突然吐出一股接着一股的浓稠液体,这液体不同于之前的透明液体,它是那样的滚烫,喷射出来如同一道长长的水柱,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全喷在了我的脸上和肚子上,一股灼热感向往袭来…… 微风轻轻吹过的清晨,吹醒了树木,也吹醒了我,当我睁开眼睛,发现庄爸正满脸复杂的表情看着我,见我醒来,庄爸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小手腕,我惊讶的发现我的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庄爸那根滚烫发硬的生殖器,而更让我惊讶的是,那根粗大的肉棒连同我的手掌上不知何时布满了一层粘稠的液体,那些液体有的已经风干如同硬壳般紧贴在我们的面板上,不知所措的我松开了手,庄爸急忙伸手将他那根傲人的生殖器塞进了内裤里,顾不上那胯下顶起的巨大帐篷,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 见庄爸坐起身子,我也急忙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坐起,坐起身子后,我这才发现我除了手上布满了硬壳,肚子、大腿上亦是满面狼借,就连我的脸部传来一阵阵的紧绷感,我想此时的我看起来肯定滑稽无比。 可庄爸并没有嘲笑我,而是依旧表情复杂的看着我,似乎想对我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他只是伸出手在我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下,然后满脸无奈的表情对我说:“臭小子,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 庄爸的话让我瞬间明白了什么,虽然我不知道晚上睡觉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却知道,此时的我们俩肯定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庄爸虽然有些生气,也有些无奈,最后他选择了沉默。或许在他眼中,我只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屁孩,这种事情的发生,完全只是个意外。 我傻傻的看着庄爸,庄爸示意我坐床上不要乱跑,而他起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他手中多了个盆,里面装了点温水,走到我身边示意我站好,然后又转身拿了条毛巾打湿后开始帮我擦洗身体。等将我身体擦洗干净后,庄爸看着我,眼神认真的对我说:“一柱,刚才发生的一切,千万别在外面乱说,不然会被人笑话的,明白吗?” 于是从昨天到今天,我和庄爸有了两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我也因此有了属于自己的心事。 我就如同梁井沟那群调皮的孩子般,明明知道有些事情是错的,可他们依旧会去触犯。而我明明知道迷恋一个男人的生殖器是多么可耻的事,可我依旧无法自拔的想去触碰。 即使那天庄爸对我语重心长的讲了许多关于伦理道德的话,虽然我都明白,可我却依旧战胜不了我内心深处萌发的那颗欲望的种子,庄爸喷在我身上的粘稠液体就如同肥料般滋养了它,让它在我心中生了根发了牙…… 后来我从一群大孩子的口中才知道,庄爸喷在我身上会便成硬壳的浓稠液体叫精液,说得通俗点就是生命之源,而我们生命的起点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可在中午的时候,我的思想又发生了转变。回娘家快一个星期的庄妈突然回来了,回到家的庄妈扬言就要给我们做好吃的,说是以此来弥补这些天她不在家的对我们的亏欠。可我却觉得庄妈并没有亏欠谁,相反的,我倒是在心里感到一丝羞愧,庄生一家子将我当家人般爱护,而我毫无芥蒂的享受着他们的关怀同时,居然还妄想着抢庄妈的男人,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白眼狼,哦不,应该是个变态的白眼狼……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觉悟,其实是看见庄妈回来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母亲。这三年里,我早已看明白了父亲与母亲之间的事情,我痛恨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更痛恨明明有了家室却还在外面沾花惹草的男人。 我当然是不愿意自己变成这样的人,所以那颗在我心里发了牙的欲念种子被我毫不犹豫的埋藏起来。 庄爸对我依旧谈笑自如,仿佛早上的事情只是一场小小的意外般,这样也好,省去了我的自责与羞愧。 繁星点点的夜空下,我同庄生躺在院子里的竹床上聊天,庄生问我:“一柱,你小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心中一惊,我以为我和庄爸的秘密被庄生知道了,好在庄生接下来的话让我安下了心来,但也将我忧伤的思绪带了出来,他说:“最近看你小子怎么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想你爸了?” 爸爸这个称呼自我记事学会说话开始,喊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而那个叫梁博阳的男人,父亲这个身份他似乎从未对我尽到过职责,对于这个男人,我何来想念?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那个叫一弦的好看男孩,他的笑容是那样的好看,就连哭起来也像吃了蜜般幸福,他有母亲的疼爱,父亲的呵护,这个被父母视为珍宝的男孩才是在父母不在身边时有资格思念他们的人……一滴眼泪从我眼角瞬间滑落。 庄生说话从来都是心直口快不计后果,一旁正在收拾碗筷的庄妈听见了庄生的话,手里抓着一把筷子瞬间冲了过来,不等庄生反应,暴雨般的敲打对着庄生脑袋袭去,庄生瞬间被打得从竹床上跳了起来,边跑边求饶:“妈……别打了……呜呜…….” 庄妈边追庄生继续打边气汹汹的对庄生骂道:“混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娘平时怎么教你的,叫你不该说的话你偏要嘴痒,看老娘今天不撕烂你的嘴,你给老娘站住……” 庄妈这次打庄生是真下了狠手,庄生哪里敢停下来捱打,撒起脚丫子连拖鞋都没穿就往外狂奔,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庄妈最后骂骂咧咧的回到院子里,脸上表情有些难堪的看着我说:“一柱,庄生的话你别往心里去,那傻小子说话你是知道的,缺心眼。” 我缓了口气,从竹床上坐起了身子,换上一脸的笑容对着庄妈说道:“庄妈,你别老打庄生了,我两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能对我有什么坏心思。” 庄妈听了我的话,脸上露出笑容,庄妈当然知道庄生没坏心思,庄生的性格随她,打庄生只是不想让我难过,或许在庄妈的心里,早已将我视为己出了,而我也不能总是拿着我的悲伤去让我身边的人以为我永远学不会坚强。 我起身去帮庄妈一起收拾碗筷,庄妈让我歇着不用动,可我依旧坚持要和她一起洗碗,对此庄妈先是看着我叹气,但后来看着我,她又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的观察庄妈的笑容,她笑起来是那样的自然大方,如同明媚的阳光下盛开的杜鹃花。原来庄妈也长得是那样的美,虽然生活的重担将她的身材压得不再婀娜多姿,时间也带走了她的青春,却没能带走她的微笑。 那一刻,我看着庄妈的笑容,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了母亲,或许母亲从未离开过我身边,她只是将她对我的爱转移到了庄妈身上,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其实我并不孤单。 夜晚的庄生悄悄的溜回了家,一进大院便看见我坐在竹床上等他,他手中拧着两根冰棍走到我身边塞给了我一根,如水的月光下,他看着我傻笑,我也看着他傻笑。 庄生并没有跟我道歉,他了解我就如同我了解他般,他知道我不会生他气,我也知道他对我说的话毫无恶意。</p> 第四章:狭路相逢 梁井沟的夏夜总是那样的宁静,夜里除了田野间的蛙虫鸣笛和一群土狗会狂吠到深夜外,偶尔会传来一群小孩子嬉戏打闹声,等小孩子玩累了,蛙鸣声也会在你即将入睡时戛然而止,我同庄生躺在竹床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夜里一阵凉风吹过,我同庄生的身体紧紧的靠在一起,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了我们身边,朦胧间我并未睁开眼睛,我以为是庄妈出来看庄生有没有回来,或许等她看见和我躺在一起的庄生便会放下心来回去继续休息。 可我不知道的是,白天的庄妈回到家,在外面放牛晒了一天太阳的庄奶奶回来后笑着跟庄妈打了招呼便说身体难受先回房间休息了,晚饭时庄妈还叫庄生去喊了庄奶奶,可庄奶奶说没胃口就没下来,后来庄妈担心庄奶奶有可能中暑了,想着去庄奶奶房间看了看,结果庄奶奶似乎怕家里人折腾,从床上爬起来慢慢的将庄妈端进去的饭勉强吃了点,并信誓旦旦的告诉庄妈说她睡一觉就好了,庄妈知道老人勤俭了一辈子,不舍得去医院花钱,但又劝不动老人,见她吃了半碗饭以为真的无大碍,就没再往心里去了。只是这一睡,庄奶奶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第二天庄妈大哭着将我和庄生惊醒,当我们跑进庄奶奶房间时,庄奶奶已经没了气息,庄妈跪在庄奶奶床前嚎啕大哭,一瞬间惊醒了庄爸,庄爸揹着庄奶奶就往梁井沟的卫生所跑去,庄生明显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他一并抹着眼泪一边跑到庄妈旁边说道:“妈,我奶奶昨天晚上怕我着凉了,还特意起床来给我和一柱盖了毯子,这一大早人怎么就没了?” 庄妈没有回话,此时的她除了哭和自责,解释对于她来说似乎成了一种多余。 过了好久,庄爸回到家里拆了大门,抹着眼泪和村子里的几个大汉去卫生所将庄奶奶的遗体抬了回来,一声鞭炮声从梁井沟寂静的空中响起,村民们听着庄妈的哭声纷纷聚集而来,人群中,有人开始悼念庄奶奶,也有人跟着庄妈的哭声默默流泪哀泣,一群不知情的小孩却开心的大呼:“哟……又可以吃席咯……” 此时庄生早已哭红了双眼,哪里听得了有小孩子拿自己奶奶的丧事如此胡说,他看着屋外,那群小孩子中喊得最开心最响亮的是梁井沟村长家的孙子——温学文。 温学文,顾名思义,他家里想他能好好学习,将来能出人头地,可温学文也确实没让他们全家人失望,不仅人聪明,学习成绩更是让学校校长和老师赞不绝口,大家都知道,学校的老师和校长喜欢温学文确实跟他的学习成绩有关,但更主要的是他有个村长爷爷。 兴许是温学文平时受到了太多夸赞,他的学习成绩虽好,可品性却极为恶劣,我和他是同班同学,每次我考了第一,他便只能当第二,在学校受众人瞩目的他渐渐的对我产生了怨恨,若不是有庄生,兴许他在我身上会有很多故事。我曾经就亲眼看见温学文带着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在放学的路上拦住一个因为向班主任打他报告的男同学,结果那男同学被他打得鼻青脸肿不说,最后还拔掉了那男同学全身的衣服,寒冷的冬天里,那男同学被冻得瑟瑟发抖,而温学文和那几个欺负他的高年级学生却开心的哈哈大笑。后来我才知道,温学文抢了那个男同学送去学校交给老师购买学习资料的钱,那男同学知道纠缠不过温学文,最后只能无奈的告诉了班主任老师,班主任后来倒是帮他将钱要了回来,可温学文却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在后来就发生了放学后的那一幕。 在学习,温学文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别看他个子不高,却能让高年级的同学对他惟命是从,像他这样的学校小霸王,却唯独不敢碰庄生,庄生是学校里唯一一个敢无视高年级的学生,将温学文打得满地打滚的狠角色,兴许是一群被温学文欺负过的同学对他产生了怨恨,渐渐的那群被温学文欺负过的学生主动认了庄生当老大,于是梁井沟小学分成了两股势力,每天放学,总能看见庄生后面跟着一群同学,那场面堪称古惑仔。 所以庄生成了温学文的眼中钉,只要有机会羞辱或伤害庄生,温学文是一个也不放过。 可如果是平时,庄生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温学文是个跳梁小丑忍了过去,可温学文千该万该,去触碰庄生的底线,平时忍忍也就算了,可今天,悲愤的庄生忍不了,他冲出人群一把抓住温学文,庄生体格天生强壮,瘦小的温学文一个回合就被庄生摁倒在地,拳头毫不客气的往温学文头上招呼,一时之间,温学文哭得比他死了奶奶还伤心。兴许是村子里的小孩都被他欺负过,亦或许是村子里的大人也都知道他的恶行,反正再场的人没有一个过去劝架。温学文的父亲闻声赶来,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庄生欺负,不由分说的冲过来就要教训庄生,眼看庄生就要捱打了,我顾不上悲伤,想冲过去将庄生拽会屋子里,可我还没动身,一个更加强壮的身影挡在了我面前,我定眼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庄爸! 温学文的父亲叫温民生,温民生一看见庄爸脸上凶狠的表情瞬间散去,换了副温和的笑容,拉起温学文转身便往回走。 温民生之所以忌惮庄爸,第一自然是体格差异,第二所有人都知道温民生即将成为梁井沟下一任村长,只是大家似乎都不怎么信服于他,而庄爸却成了梁井沟大多数人的首选,只是庄爸对村长之事毫无兴趣,所以温民生为了防止庄爸与他抢村长的位置,一直对庄爸客客气气的。其实梁井沟还有一位更受大家推崇当村长的人,只是这人已经离开梁井沟多年未曾回来罢了。 庄奶奶的葬礼连着忙了一个星期才结束,那个在别人眼中只会调皮惹事的庄生在这些天里仿佛变了个人般,他明亮的眼眸里布满了忧郁,还记得三年前我奶奶去世时,庄爸将我抱回来,也是在他们家的大院里,当时的庄生为了安慰我,他说:“一柱,将来我奶奶死了,我肯定不哭……” 可如今看着这个哭红了双眼的男孩,或许只有我能感受到,他是个多么重感情的人。人间的生死离别瞬间击溃了他无知的童年,仿佛命中注定般,总有一场离别教会你成长,教会你懂得如何去珍惜身边的人。 时光如流水般从我们指尖划过,当秋风吹过金黄的稻田,它不仅带来了丰收的喜讯,也带来了万物即将沉寂的讯号。大量的树叶开始随风飘落,田野间再也听不见蛙虫鸟鸣声,热闹了整个夏天的动物们仿佛突然间都累了般,一个个都开始沉睡过去。 我和庄生开学快一个月了,在这段时间里,我除了认真学习以及闲暇时和庄生一起追我们喜欢的动画片外,梁井沟并没有再发生什么让我关注的事。而我不知道的是,在离我们梁井沟遥远的大城市里发生了一件惊动当地新闻媒体的重大事故,一栋已经完工的大楼里,一群刚刚穿着整齐统一工装的人员头戴安全帽,手里拿着资料夹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进工地施工电梯,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女人,人不仅漂亮,说话更是有文化有层次,这群人对她很恭敬,似乎对本次验收非常满意,他们每人手中都提着一个档案包,可包里除了档案,似乎还多了一些其他东西,此时的他们一个个都面露笑容,电梯缓缓而下,站在最前面的女人满心欢喜,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年了,等电梯落到地面,让这群人去会议室签了字,这三年的付出便能看见成果了。就在女人心中想着日后带着丈夫和孩子是不是应该出国旅游一番时,缓缓而下的电梯最顶端的链条不知为何突然断裂,随之而来的,是整个电梯里的所有人随着重力轰隆一声从16楼瞬间落地,他们来不急恐惧,来不及呼救,他们眼中的世界瞬间静止,在这世间他们存在的意义也瞬间消失,只有地面上四溅开来的模糊血肉证明这世间他们曾经来过。 一个月后一个清晨,我同庄生早早的起了床,深秋的早晨传来刺骨的寒意,虽说是周六,本来不需要早起的我们却依旧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自从庄奶奶走后,周六日的我们会早早的起床去帮忙放牛,而这种时候,庄妈变能腾出时间来给我们做些好吃的。 跟在我们身后缓缓而行的老黄牛,我们都叫它大黄,其实大黄年龄比我和庄生都大,算一算应该差不多快10岁了吧!说起大黄,其实要从我家说起,它原本是属于我家的,只是后来母亲走了,它便成了母亲留给我的遗产一起被带到了庄生家,而庄生家的那头牛被庄爸置办庄奶奶的丧事直接给卖了,好在大黄身强体壮顶替了他们家之前的那头牛的位置,不仅乖巧,而且干活特别卖力,于是庄爸把它直接留了下来,如今的大黄已显老态,走起路来也不再神采飞扬,但让它干活时总是那样不卑不亢的用尽全力。 大黄非常聪明,兴许是曾经我与母亲一起带它吃过草,它对我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每次只要我轻轻的抚摸它的肚子,它便会条件反射般的躺倒在地上,庄生见此总是兴奋得不行,但这招大黄只认我,不管庄生如何试探,大黄从未给过他回应,对此,庄生眼中的大黄,整个就一白眼狼。 这天我同庄生照常牵着大黄往外面走,深秋的草木早已枯萎,此时的大黄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吃些枯草了,外面的田野里也只能零星的吃到一些还未枯萎的草根,但了胜于无,只是想让大黄吃饱需要花费的时间很长罢了。如今的田野间庄稼尽收,我们根本不用担心大黄会去破坏别人的庄稼,找块个空旷的田野,庄生丢下大黄,示意我同他一起躲进了一块别人还未收完的红薯地里,庄生找了根树枝开始熟练的刨地,而我在他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捡树枝。 太阳如同没有睡醒的孩童般露出了它那红彤彤的小脸蛋,我同庄生狼狈为奸的行当似乎惊醒了它,一道道如同审判般刺眼的光芒照射下来,将我和庄生偷鸡摸狗之事如同电影放映般播放在大地之上。 我和庄生并没有因为我们苟且的行当被阳光照亮而感到羞愧难当,亦没有因为受过教育,作为祖国的花朵,未来的社会接班人身份而开始检讨我们恶劣的行径……我们只是在离大黄吃草不远的一条河边挖了个洞,点起火堆烤起了红薯。 当我和庄生顾不上脸上的黑炭将烤熟的红薯一扫而尽后,两人摸着肚子静静的坐在河边消食,此时的我和庄生并未见过太多世面,在我们的世界里,每天能吃上一个烤地瓜便是最大的满足。 正在回味烤地瓜甘甜美味的我突然被庄生紧张的拍了下肩膀,庄生急切的对我说:“一柱快快,那边有人想偷我们家的牛……” 庄生的话将我吓了一跳,最近几年里,经常听到有人家里的猪牛被人下药偷走,我没想到今天这事情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急忙站起身朝大黄的方向看去,此时的大黄不知道为何已经躺倒在了地上,双腿微微向上蹬着似乎在挣扎,我同庄生不敢怠慢,抬起脚丫子朝大黄跑去。 庄生边跑边破口大骂:“偷牛贼,放开那大黄牛,有本事冲我来……” 我们越跑越快,离大黄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兴许是庄生看清楚了躺倒在地上大黄身旁的男人体格,他刚刚十足的男子气概瞬间发生了180度的转弯,在离大黄不到百米距离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口中不羞不臊的喊了句:“你还是冲大黄去吧……” 大黄旁边的人体型看起来十分魁梧,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有人比庄爸还健壮高大,难怪庄生会停下脚步,当我跑到庄生旁边看清楚眼前的画面,我惊讶的发现大黄躺在地上并非是被下了药,此时的它正如同见到了多年未见的亲人般欢乐,而当我看清楚那个正在逗大黄玩耍的男人,即使他没有转过身来,可我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不仅我,庄生也认了出来。 男人察觉到了背后的动静,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当他看见我和庄生,脸上表情变得复杂,他急忙站起了身子,庄生马上认出了他,惊讶的喊道:“一柱,那人……是你爸!” 当庄生转过头来想跟我确认眼前的事情时,我早已迈开脚步往村子里的方向跑去,庄生想追我,可跑了几步却又朝大黄跑去,他伸手捡起牵着大黄鼻子的绳子,一脸恶狠狠的看着男人说道:“这是我家的牛,你走开……” 我越跑越快,后面的事情我无暇顾及,当我一个箭步冲进庄生家里,心中悲愤的情绪开始涌上心头,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后又突然出现的人,此时本该早就去地里干活的庄爸和庄妈居然还在家里,他们见我突然跑回来,似乎早就知道了什么,庄爸走到我身边将我抱住,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要坚强点,庄妈这个时候脾气上来了:“一柱别怕啊,庄妈不会把你交给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的,只要你愿意,庄妈养你一辈子。” 我当然不必担心他回来会将我从庄爸庄妈身边带走,这个男人有深爱的妻子,还有个深深依恋于他的儿子,或许在他眼中,我是他向大家证明自己成功的绊脚石,把巴不得将我踢得远远的,这样的男人,我何来怕他会将我抢走之忧? 当庄生牵着大黄回到家时已经快中午了,跟在他身后一起进来的,除了那个叫梁博阳的男人外,那个叫一弦的小男孩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三年不见,一弦脸上的棱角长得越发的明朗,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将来肯定同他父亲一样会长成一个大帅哥,只是他如星辰点缀般的眼眸里如今看上去满是疲惫与忧伤。 一弦一进大院便看见了我,他对我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却被我恶狠狠的瞪了回去,见我满脸仇视的目光,一弦有些后怕的朝他身后的父亲靠了靠,他似乎明白,我对他并不友善。 这个叫梁博阳的男人见他的宝贝儿子被我吓到,平静的脸上瞬间露出不悦的神采,看着我用责怪的语气说道:“一柱,这是你哥,你不要欺负他。” 以前庄爸怕庄生欺负我,所以庄爸总是这样对庄生说:“庄生,一柱是你弟弟,作为哥哥,你不能欺负他。”每次庄生都会撅着嘴说庄爸偏心,明明他才是亲生的,可我却享受了本该属于他的关爱。可庄生心里其实明白,庄爸庄妈其实从来没有偏心于谁,他们对我的关爱都是发自内心的,无关偏爱。 他的这句话让我强压的怒火瞬间爆发,我恶狠狠的看着一弦,一个箭步朝着他冲了过去,大人们似乎没想到平时乖巧听话的我会如此激烈,而一弦更没想到的是我对他的怨恨是如此之深,他还未反应过来,我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梁井沟的空中并未传来一弦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他只是用手捂着嘴巴,即使肩膀被我咬得血肉模糊,疼痛使他好看的小脸蛋瞬间变得通红,可他依旧强忍着没有大喊。 一弦被咬,他的父亲反应过来后如同发了疯的雄狮般,伸出手来张开手掌朝咬着他儿子肩膀的我扇了过来,一声清脆响亮的声响在我耳边响起,我咬一弦时太过用力,一颗门牙随着刚才的那一巴掌应声从我嘴里脱落,鲜血从我口中瞬间蔓延开来,反应过来的庄爸见此急忙冲过来将我抱起,转身看了一眼那个打我的男人,脸上满是怒火的庄爸恨不得将这个男人狠狠的打一顿,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于是,庄爸将我抱在怀中瞪了男人一眼后,便转身朝镇上的卫生所跑去。 庄爸抱着我没跑几步,我抬起头来看着我们的身后,一弦被他父亲抱在怀里也是一脸紧张的朝我们的方向奔跑,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去看他们,因为有些画面看多了,我怕我会再度崩溃。 可命运的年轮将我和一弦交织在一起,仿佛命中注定般,他是哥哥,我是弟弟。</p> 第五章: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晚上了,本该寂静的梁井沟突然热闹了起来,沿着我们回去的那条路上,一群本该天黑就躺床上的妇人此时居然成群结队的坐在自家门口聊起了天,开始我以为是我咬一弦而捱了打的事传遍了全村,这群人此时来看热闹,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关心的其实与我毫无关系…… 梁井沟地处偏僻,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偏低,尤其是那群妇人,她们并不遵守三从四德,平日里总是满口荤话,甚至会对她们眼中算得上帅哥的男人大肆调戏,村里人想法都比较淳朴,平时大家本就喜欢闹闹笑笑,对于这样的事大家一般都不会往心里去,于是这群妇人不但不会对自己的行为进行收敛,反而越发的放肆。 我们一路上缓缓的走着,我的门牙掉了一颗,给我们诊断的医生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妈,以为我和一弦调皮打架磕掉了门牙,给一弦用酒精消了毒,然后又看了看我,除了牙掉了流了些血外,其他并无大碍,于是给我们开了点消炎药后,居然苦口婆心的对着两个将我们送进卫生所的大人说道:“孩子打架乃是常事,你们做大人的回去教育一下就行了,可千万别再打他们了啊!” 这位医生并不知道,其实我的门牙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为了保护他最爱的儿子而打掉的。庄爸满脸怒火的瞪了一眼那个打我的男人,医生讲庄爸的眼神看在眼里,她以为我才是庄爸的孩子,为了阻止两名父亲为了孩子而扭打在一起,她急忙站出来说道:“哎哟……这里是医院,可不兴打架啊!” 庄爸没有去接医生的话,抱起我转身便朝外面走去。 我们身后传来男人性感又富有磁性的声音:“放心吧,我和他是最好的兄弟,我们不会打架的。” 那句“兄弟”让本来朝前直走的庄爸身体瞬间僵住,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庄爸并没有回头,他只是看了看我,脸上不知为何露出了微笑,仿佛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瞬间都融化在了他的笑容里,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人的微笑能容纳所有的不愉快,像这样的笑容,在我往后的人生里也有个男孩总是会像他这样微笑,这个男孩就是庄爸的儿子——庄生。 一路上我将脸趴在庄爸的肩膀上,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着那群妇人朝我们这边投来的目光,如水的月光下,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走了一路又一路,就在我们即将再拐一个弯就要到家时,抱着我走在前面的庄爸突然停住了脚步,我好奇的抬起头转过身看去,发现我们前面居然是走路一瘸一拐的魏平安。 我对魏平安算是恨透了,三年前若不是他如此欺负我们母子俩,让母亲死灰的眼神更加死灰,于是我把母亲的离去其中的一部分原因与魏平安挂在了一起。或许是老天开了眼吧,就在半年前,魏平安的恶行受到里老天的惩罚,在一次偷鸡摸狗被人发现后,那家人家里养了两只恶犬,魏平安为了躲避恶犬的追咬,结果跳进了梁井沟用来储水的水坝,可他忘了今年一直闹干旱,水坝里的水早已被抽干,魏平安跳下去的岸上距离水坝底部将近快十多米的深度,于是梁井沟深夜的空中又传来了魏平安鬼哭狼嚎的鬼叫…… 或许是老天觉得摔断魏平安一条腿对他的惩罚太轻了,平时趟家里享受着魏平安伺候而养得白白胖胖的女人,因为魏平安摔断了一条腿而不得不将她那肥胖臃肿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200多斤的她早已失去了生活的本能,为了给魏平安洗衣服,但又不想被人看见她肥胖变形的身材,于是选择在大中午梁井沟的人都在家休息时,她一个人顶着炎炎烈日去了池塘里,池塘的岸边都是礁石铺平的,平常那群瘦小的妇人倒也无事,可魏平安的媳妇一脚踩上去那岸边的石头突然就崩塌了,连带着她人滑进了池塘里再也没能爬起来…… 这半年来,魏平安本就消瘦的脸颊变得更加消瘦,因为摔断的腿没有治疗资金落下了终身残疾,如今的他只能在村子里靠乞讨来维持生计,曾经欺负我和母亲时脸上那盛气凌人的戾气如今已不复存在,留在他脸上的,如今只有灰败。 我想人是不是只有在他经历了一些挫败后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曾经看见我只会嘲讽的笑的魏平安如今只要一看见我,脸上便会露出不安与愧疚,仿佛在向往忏悔自己当年对我和母亲留下的总总恶行…… 当魏平安看见我身后突然回来的男人,他眼中的忏悔与愧疚变得更加浓郁,或许是担心我身后的男人会对他曾经的罪行进行报复,魏平安看了一样我们便急急忙忙的离去,看着他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中毫无波澜。 我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只是当一个人在我童年里最无助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一道不可抹去的伤疤,当我看见那人因为自己的恶行受到了上天的惩罚,我的心中只有狂喜,而怜悯只会显得那样的残忍。 回到家,庄妈似乎对这对突然到访的父子并不怎么欢迎,举手投足间显现出来的厌恶就连平时虎头虎脑的庄生都看出来了,即使庄爸出于客气的让他们留在家里吃饭,可庄妈一脸不乐意的回了句:“要吃自己回家做去,我这乡下的粗粮……城里人可吃不习惯!” 庄妈的话刚说完,庄爸瞬间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尴尬的看了一眼此时也满脸尴尬的男人和他身边的男孩,脸上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对着庄妈吼道:“你要不想做饭就别做了,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我我我…….我最烦你这样。” 庄妈与庄爸拌嘴,这种事在我们眼中早就是日常了,而且庄妈从来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见庄爸吼了她两嗓子,眼睛一翻,一摇三摆的走到我身边牵住我的小手,瞪了一眼庄爸拉着我边走边说道:“嫌老娘烦,老娘还不伺候呢,哼……” 我跟着庄妈朝她房间走去,我并没有回头去看我身后的人脸色,我想此时肯定很滑稽,此时的庄生跟在我们身后大气都不敢喘,因为他明白,每次庄爸庄妈吵架,他这个亲儿子永远都是那个为了父母的爱情能延续下去的牺牲品…… 庄妈回到房间示意我坐下,她去衣柜里翻找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串钥匙丢给庄生,提高嗓门对着客厅那边喊道:“庄生,把这大门钥匙还给人家,省得人家一会儿回家进不了门,哦,对了,记得跟人家说一下,几年不回家,钥匙找不着家,你可以带带路……听见没?” 庄生哪敢有听不懂庄妈话里的意思,手里拿着钥匙急忙冲了出去,将庄妈的话复述了一遍便冲冲忙忙的跑了回来,庄妈看了眼庄生,眼中满身欢笑,开启电视示意我们俩看电视,走到房间门口又故意大声的问了句:“一柱,庄生,肚子饿了没?饿了庄妈给你们做水煮麪吃,加鸡蛋和肉的那种。” 房间外的庄爸和男人似乎在轻声的交谈着什么,庄妈的话似乎打断了他们,装备满脸欢笑的对着庄妈喊了句:“哟…..你多煮几碗,我和博阳都没有吃呢……” 庄妈瞟了一眼庄爸,依旧一脸厌恶的回了句:“要吃,自己回家吃去,又不是没有婆娘,凭什么要我斥候?” 庄妈之所以对这个叫梁博阳的男人偏见如此之深,是因为母亲与庄妈本就是发小,不仅一起长大,还一起嫁到了梁井沟,听说庄妈与庄爸能走在一起,母亲帮了很大的忙,于是母亲生前与庄妈形同姐妹,母亲走后庄妈将我视为己出。母亲以为她的离开能带走她身上所有的痛苦与悲伤,可她却带不走我们对她的爱,当我们对母亲所有的爱最后只剩下了悲伤的思恋,我们别无选择的去恨那些曾经让母亲痛苦不堪的人。 庄妈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麪条来到我和庄生面前,她故意将那香气纷飞的麪条从客厅里的三人面前走过,庄爸闻着香味,急忙示意父子俩跟他进厨房吃晚饭,可当他们走进厨房看着空空如也的锅,庄爸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了,但他终归是不好对庄妈发火,最后他只能无奈的说了句:“博阳,婆娘麪条煮少了,我们去外面炒两个菜喝个酒去。” 男人没说话,看着庄爸满脸的无奈,他本想拒绝,可又转身看了看他身旁的一弦,似乎想到了什么,最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点头答应了。 那天晚上庄爸带着他们父子俩在外面喝酒喝到很晚才回来,回来的庄爸满眼通红,庄妈以为庄爸因为她闹脾气而生气了,庄妈本想道歉,可结果庄爸示意庄妈让我和庄生先回房间睡觉,当我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时,就在我转身帮忙关门时,我抬头看了一眼庄爸,而此时的庄爸,正满眼复杂悲伤的眼神看着我,我当时并不懂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关上门我便直接回了房间。 后来我才知道,庄爸眼神中复杂的悲伤是因为他知道了他的好兄弟这几年在外面的遭遇,曾经风光无限传遍整个梁井沟的男人,如今又一无所有的回到了梁井沟。 那个有文化、有层次,并且给他带来无限荣华富贵的女人没了…… 风花雪月没了…… 如今唯一留在他身边的,是他和那个女人生下来的孩子…… 说实话,再次看见他,我以为我会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而痛哭流涕,可母亲的悲伤早已如荼毒般侵蚀了我的心,或许是因为积攒了太多的绝望,我心中曾经那样渴望父爱心早已冻结,于是我除了内心深处压抑的那团怒火对一弦发泄后,似乎再无其他情绪。 梁井沟的夜晚渐渐的寂静下来,庄生没心没肺的倒床上便睡去,此时的我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悲伤,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如水的月光,我光着脚丫子直接下了床,小心翼翼的来到大院外,一弦和他父亲并没有吃完饭后同庄爸一起回来,我突然想着他们会不会回了我家,如果是,那我不希望他们此时会躺在我和母亲睡过的房间里。 带着心中的怒火,我悄悄的出了门想回去看看,如果如我所想,我必须将他们赶出来。如果我稍微用心想想,其实我的想法是多余的,家里的房子已经三年没开过门了,像这种泥土屋三年无人问津,里面早就长满了杂草,住人是不可能的。 当我回到我的家门前,里面漆黑一片,我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踩着地面上湿冷的泥土,我的心情是那样的轻松,踩着如水的月光静悄悄的往回走,月光下的我是那样的开心。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光着脚丫子在泥土路面上行走,或许是那个我忍着满心的悲伤无处宣泄的夜里吧! 以前庄生夜里醒来发现我不见了会记得到处找我,后来他知道我喜欢在夜里光着脚丫子压梁井沟的路,于是满脸嫌弃的对我说:“一柱,你这嗜好真变态,深更半夜的在路上蹦蹦跳跳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跳殭尸了……” 可当他也学着我光着脚丫子在泥土路上欢快的跳动时,他就不这么批评我了,他说:“一柱,你真厉害,这么解压的方法你都想得出来,将来我伤心难过的时候,也学你这样光着脚丫子四处走动……” 庄生不知道的是,我的这个办法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只是偶尔太过思念母亲,想感受一下她光着脚丫子满梁井沟跑时内心是有多痛苦,可这一试我才明白,原来母亲当年的奔跑其实是在自我疗伤,当我光着脚丫子与地面的冰冷的泥土接触后,内心深处传来的感觉居然不是冰冷,而是心安……于是,我疯狂的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最是好时节,秋风扫落叶,当我还沉醉于脚下冰冷的泥土给我带来心安的宁静时,我突然发现我的目光所及的远处,一间房子里昏暗的灯光下闪过一个人影,而这个人影正鬼鬼祟祟的在那间破旧的房子四周打量着什么,一副怕被人看见的样子,等他看清楚四周无人发现他时,那黑影居然悄悄走进了房子里。 本来胆小的我只想悄悄的趁着黑暗回到床上睡觉,我们农村人家里本就简朴,夜晚睡觉大多数人都会敞开着大门,这样给人一盆如洗的感觉,小偷一般是不会进去偷东西的,可这个黑影不仅进去了,而且他进的居然是闻名整个梁井沟的盗窃贼魏平安家…… 这简直就是小偷进了小偷家,出来只能笑哈哈。 我并非什么好人,并不想大声呼喊抓贼,而且我也不能大声呼喊,因为我还没能确定那黑影到底是不是贼,万一是找魏平安有事的熟人,我这乱喊一通难免会被人说我不懂事。 可我内心深处的那颗好奇的心不知为何突然被启用了,我突然很想知道,那黑衣人为何会跑进魏平安家里,要知道现在整个梁井沟,魏平安可是出了名的:兜比脸还干净,而且他的行事作风,我想不出他会有什么朋友会找他。 当我趁着月色悄悄的来到魏平安家门口,我并没有进去,他家在我们村子最西边的池塘旁边,正对着他家后门方向有一个老歪脖子枣树,我悄悄的走到那颗枣树底下,借着魏平安房间里亮着的灰暗灯光,我看清楚了里面的人居然真的是魏平安的熟人而非小偷,不仅跟魏平安熟,我也很熟,因为此人正是即将上任的村长温民生…… 温民生会找魏平安,这对于我来说是不可能的,梁井沟认识温民生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势利眼,无利不吭,活脱脱的一个嫌贫爱富的标准阶级,平日里都不会正眼瞧魏平安的温民生居然主动找上了门?所以我断定,这温民生肯定有事。 我集中注意力朝他们里面看去,魏平安的房子简直可以用一个家徒四壁来形容,那破旧不堪的窗户因为他经常偷人家里的东西,被一群小孩子早就拿小石子砸了个稀碎,为了挡住外面朝屋子里吹的寒风,魏平安不得不在窗户上加了层塑料布当窗户,只是那塑料布也被一群调皮的小孩子撕破,我透过那些撕开的洞口,里面的画面我一览无遗,而且他们的对话我甚至都尽收耳里。 如果那天我没有受好奇心的驱使躲在魏平安的房子外面偷窥,或许我的人生如今会是另外一种景象吧,可命运的年轮将我带到了魏平安家门口,仿佛命中注定般,我的世界里注定要开启那扇关于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欲望大门。 温民生,人长得有些消瘦,但俊俏的五官加上他永远笔挺的寸衣西装,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年轻帅气的气息,在梁井沟,温民生可谓是女人眼中典型的标准帅哥,不仅人长得眉清目秀,而且村子里的大小事,他总能出谋划策让人满意。在大家眼中,温民生是有文化、有见识、能出谋划策的好男人…… 可此时,魏平安躺在床上,而温民生坐在魏平安旁边,脸上露出羞涩的红晕,一只手放在床上顶着身子,而另外一只手居然伸到了平躺在床上魏平安的胯下握着一根与魏平安身材极不协调的粗大肉棒不停的上下套弄着,即使被握在温民生手中,可依然还有一大截龟头露在外面,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玩弄另外一个男人的生殖器,仿佛宿命般为我开启了一道不该开启的大门。 躺床上的魏平安一脸不屑的看着温民生,脸上表情有些嘲笑版的问了句:“民生,你说你长得挺帅一小伙子,怎么就好这口?” 温民生听着魏平安的话,仿佛受到了屈辱版,握着魏平安那根粗大肉棒的手突然加大的力度,魏平安忍不住的全身绷紧口中发出求饶般的呻吟,温民生见此,这才渐渐的松开手来,他握着手中那根粗大的肉棒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答道:“我就喜欢男人的大鸡巴,越大我越喜欢……” 魏平安被温民生的话似乎早就习惯了,露出一脸嘲讽的笑容对温民生说道:“老子要不是因为没了媳妇,而且现在腿瘸了更没女人要了,我这大鸡巴还轮不到你来玩,哎……” 魏平安说完这话,最后无奈的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温民生似乎觉得魏平安的话是在羞辱他,那握着魏平安肉棒套弄的手又一次发力握紧,那坚硬的肉棒因为受到外界的挤压瞬间又忍不住的全身颤抖起来。魏平安有一次呻吟着求饶后,温民生才算消了气,握着魏平安那根滚烫发硬的粗大肉棒继续套弄着,魏平安得以缓了口气后,脸上痛苦的表情散去,但很快又被他那犯贱的表情代替,他似乎非常喜欢羞辱温民生似的,即使胯下被温民生折磨的求饶,可只要温民生一松手,他就又忍不住的要嘴欠。 魏平安突然又嘴欠的说了句:“这么喜欢大鸡吧,你怎么不去勾引博阳啊,他可是大家公认的大公牛,那鸡巴可比我这大多了……而且我听说他那城里的婆娘不知道怎么也没了,这带着孩子回了梁井沟,你想想……他夜里可该怎么过?” 魏平安的话就如同对温民生此时的行为进行的审判般,此时的温民生在魏平安眼中,是下贱、放浪、淫秽的,可即便是聪明的温民生一下子就听出了魏平安话中的意思,可这次,他并没有用力的去“惩罚”魏平安,而是羞射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鄙夷的微笑,看着魏平安,温民生突然阴阳怪气的笑道:“这种天生就是个多情种的男人,我才不稀罕呢,他做的那些风流韵事都够他坐牢的了,若是让我得到他,我必定会狠狠的榨干他…..我……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痴情种。” 说着,温民生就要去亲魏平安,魏平安急忙伸手去挡住温民生那朝他靠近的帅气脸庞,只见魏平安满脸不耐烦的回道:“停停停……你小子少在我面前装痴情,我可不吃你这套,当初要不是你偷看我打飞机,我也不会着了你的道让你上了我的床,如今博阳回来了,你大可以把当初勾引我的那套往他身上试试,你那骚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不需要跟我装矜持……” 温民生羞红的脸上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任凭他在魏平安面前掩饰的多么完美,可魏平安就像看透了他似的,将他那见不得光的心思就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温民生突然又生气了,但这次他并没有去用力挤压魏平安的肉棒,那握着肉棒的手突然如同机械般加快的上下套弄的频率,魏平安趟床上瞬间又全身绷紧,他想求饶,奈何那铺天盖地的快感朝他脑海里传来刺激着他的神经,最后从魏平安口中喊出来的是:“操……要射了……要射了…….啊……..” 温民生如同达到了目的般,坏笑的看着魏平安突然伏下身子将那粗大的肉棒瞬间含进了嘴里,魏平安的龟头很大,如同一朵伸展开的蘑菇般与他那粗壮的肉棒并不协调,整个肉棒形成一个弯曲的弧线朝上微微翘起,那上面布满的青筋看上去是那样的狰狞,仿佛为了表达被人玩弄后生气了般,那根巨大的肉棒最前端的马眼处在温民生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喷出一股浓稠的水柱来,飞向空中好远后又垂直落在了躺床上的魏平安肚子上。温民生见此,急忙对准那往外喷射的龟头一口含下,魏平安见此,突然全身颤抖着再次绷紧,脸上表情突然变得极为痛苦,可很快的,他脸上表情又慢慢的舒展开来,仿佛刚才他脸上的痛苦都随着他龟头最前端的马眼喷射都射了出来,最后,脸上只留下了快感与快感过后的空虚。 温民生如获至宝般将口中浓稠的男人精华吞下,见魏平安肚子上挂满的液体,他毫不犹豫的伏下身子去舔食起来,魏平安两眼空洞的闭上了眼睛,也不去管在他身上肆意妄为的温民生。 心满意足的温民生抬起头来吧唧几下嘴巴,然后笑着伸手摸了摸魏平安的脸,见魏平安没说话,温民生突然站起身子来开始脱衣服,魏平安虽然闭着眼睛,但也能感觉到温民生的动作,他急忙从床上翻了个身,有些有气无力的说了句:“让我休息一会儿再折腾,我这身体可不像博阳那大公牛一样经得起你折腾。” 温民生不死心,脱光衣服的他伸出手摸了摸魏平安此时早已疲软下去的生殖器,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无奈,最后只能无奈的接受了,看着魏平安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见天色已晚,他又快速的将衣服穿好,拍了拍魏平安的屁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100元大钞丢在魏平安睡觉的床上,口中不屑的说道:“赶紧买点吃的补补吧,你这是要是阳痿了,我可帮不了你了……” 温民生说完话直接从魏平安家的大门走了出去,我躲在他家后门等温民生走远听了后才悄悄的离开,面对两人如此不堪的画面,我并没有去回避,而他们两人的对话虽说淫秽到不堪入耳,可我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我知道,若果那个男人不愿意,温民生不可能从他身上讨得半点好处。 当我还在费尽心思如何理清身边的人相互之间的关系时,命运的年轮却悄悄的给我开启了另一扇门。
) `$ j% ^, M1 F9 y6 f! @2 K+ S |